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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真的不羡慕

第一章 我真的不羡慕

江宁市郊一处大套房内:

咔嚓。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两秒后,防盗门被缓缓推开,陌生少年出现在门口。

少年浑身干干净净,白衣黑裤的搭配看起来很清爽,再加上他那张被清冷铺满的俊朗面孔,往人堆里一站,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俊后生!”

他叫苏衍,并非这间房子现在的主人,不过,很快就是了。

套房坐北朝南,风水不错,面积也很大,但周遭的景象表明:它现在的主人不是男士,且……不太会收拾家。

“外套,打底裤,内衣,还有……那个啥……”

看着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物,尤其是沙发靠背上那几片明晃晃的白色创可贴,苏衍揉起太阳穴。

“带着孩子都这么随便,真不知道这几年她们娘俩怎么活下来的。”

苏衍出身将门,祖传强迫癌已经发展到晚期,可是目前屋子里的东西他还不能动,手再痒也不行。

关上房门,苏衍提着行李箱来到儿童卧室。

相较于客厅,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房间通体以粉蓝二色作为基调,衣服被褥日用品,玩具书本模型机没一个不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等等,模型机?

苏衍忽然注意到,在房间中还专门搭了一个树脂柜,里面摆放着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现在,空军所有主力机型,种类很齐全,保养的也极好,没有一丁点落灰。

“六爷、七爷、豹爷……十五、十六、二零、这……真是一个两岁多女孩的房间?”

苏衍拿起手机,看着相册中笑容甜美的母女俩,满脸不解。

照片上女孩一身甸篮襦裙,裙摆齐踝,裙束在胸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笑容恬静,虽然才两岁,但五官却极其精致,像雕塑大师展台上的琉璃娃娃活了过来。

看着看着,苏衍便轻叹一声,无奈关掉手机。

照片上这个孩子是他的女儿,不过由于某些原因,自己和她母亲并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面。

当然,苏衍并不是什么渣男,因为他也是直到上星期才知道这件事。

所以现在,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琉璃娃娃一样的可爱女儿,苏衍心中更多的是惆怅。

他虽然已经成年,但还远远没到结婚生子的时候。

环顾四周,苏衍发现书桌上单独摆着一个天蓝色的小本子。

这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到书桌前,看清那是个带锁的日记本,封壳上印着二零姬的高清特写。

“两岁的孩子记日记……怕不是通篇拼音外加鬼画符吧。”

嘴角抽了抽,内心的操守告诉苏衍偷看日记不道德,哪怕这个偷看对象是自己女儿。

但是想起之前在特勤执行任务时为达目的几乎不择手段的日子,苏衍幡然醒悟。

道德这玩意儿,他有是有,就是不太多。

咔嚓!

塑料制成的简易小锁,只有孩子才认为它坚不可摧,足以守住自己的秘密。

苏衍嘴角挂笑,手指只是随意拨动几下,锁扣就被打开了。

不过当他看到本子内部时,整个人却瞬间呆立在原地,满眼都是震惊。

厚厚的日记本已经有一多半被写上了字迹,版面极为漂亮,字体极为娟丽,一眼扫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出自哪位大家闺秀之手。

不过单看内容的话,孩童身上那股烂漫气息就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了。

日记的第一篇从三个月前开始,小丫头并非每天都记,不过频率也不低。

苏衍翻了翻,开始两个月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记录她和母亲的点点滴滴,外加一些小丫头自己遇到的趣事,喜怒哀乐都有。

苏衍看得津津有味,但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可以证明,他脸上平时是没什么表情的。

直至读到某篇短文,那娟秀的字体突然化作一柄利刃,在苏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捅进他的胸口。

“今天搬新家了,离我们原来住的那个镇子好远,妈妈说坐高铁要三个小时,以后想回家看看都好难的。

不过这里人好多,大家也不会在背后说妈妈的坏话,对了,我还交到新朋友了呢,是邻居家的一个姐姐,她没有像别的小朋友那样笑话我,今天我们玩得很开心。

可是……她有爸爸。”

苏衍拿着日记本的手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晚上她们出去逛街,她坐在她爸爸的肩膀上跟我打招呼,高高的,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不过妈妈说了,我也有爸爸,只是爸爸很忙,没时间回来看我们,也没时间打电话,但我一定有爸爸,所以我不羡慕她,真的不羡慕。”

啪!

苏衍一下合上日记本,嘴角的那丝淡笑早已烟消云散。

不羡慕……吗。

苏衍想起自己无父无母的残缺童年,孩子的感觉,他能体会。

原来之前对父亲只字未提不是孩子懵懂,只是因为她不想去揭开那道创口,所幸就深深埋在心底,深到日记上也不曾留下半点笔墨。

但埋得再深,创口没有得到抚慰也不会消失,它依然在那里,等到某天,某个引子把它勾出来扯开,让幼小的心灵继续承受那股并不强烈,却经久不衰的绞痛。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他。

“彭浩,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看了这本日记,他改主意了。

比起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暗中守护,倒不妨大胆一些。

即便不能暴露身份,但现在他知道了一切,那么该他承担的责任就绝无推诿逃避的道理,苏家没有当逃兵的男人,无论哪方面!

所以,他要想办法住进这里。

挂断电话后,苏衍轻轻翻开日记,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妈妈说,爸爸是最优秀的飞行员,驾驶着战机就像电影里的雄鹰一样,在九天上翱翔。

听上去好酷的样子,我在网上找到了那些战斗机,可是……战机种类太多了,妈妈也不知道爸爸开的是哪一种。

里面有些飞机圆圆胖胖的,鼻子上不是尖就是洞,不好看,爸爸要是开这些就不帅了。”

这行字迹下方,赫然就画着六爷七爷的简笔图。

见此,苏衍压抑良久的心情顿时忍俊不禁起来,他嘴角上扬抿唇忍笑,鼻子里发出两声轻哼。

“年纪不大心气倒不低,要是让那几位总师看到这些话,恐怕杵着拐棍都要过来敲你一顿。”

说完,他继续往下看。

“不过有架飞机超好看!!!”

苏衍注意到孩子在这里用了三个感叹号,好奇心顿起。

“那架飞机是银灰色的,前面有两个小翅膀,后面两个大翅膀,背上和肚子上也有一对翅膀,都可以动!而且它的身体就像水晶一样,棱角分明,不是圆圆胖胖的。”

“八翼天使…”

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苏衍翻看着日记封面上的图片,眼中满是怀念。

“我不管!爸爸一定是开这种飞机的,一定!妈妈说明年我就要去上幼儿园了,要是那时候爸爸能开着这架飞机回来送我上学那该有多好……”

“这……”

苏衍满脸黑线,开着威龙不扔导弹踹门,跑去送她上学?这丫头想的是真美。

不过总算找到突破口了,知道对方的弱点,接下来行动会简单许多。

最后瞄了一眼模型展柜,苏衍将房间恢复原样,拉着行李箱出了门,直奔江宁大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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