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看人走远，苏越的微笑渐渐凝固在嘴角。
人要是真跑了，自己上哪刷进度去？
“你吃饱了没？”
乔娥堵着一口气，放下碗：“吃饱了。”
“吃饱了就去给我带个话，把情况给人解释清楚。大老远跑一趟，挺不容易的。”
“我为什么要去。”乔娥拒绝到：“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你让我去，就不怕他对我动手动脚吗？”
比起不爽，更像是在吃醋。
无奈，苏越只好看向唐巧巧。
说了那样的话，总不能让自己去吧。
“看我干嘛，我可还没吃饱。”唐巧巧端起碗，眼睛却看向沈婉君。
被那样诽谤都不反驳，看来是真不想嫁。
确认沈婉君的态度，唐巧巧补充到：“解释干嘛，咱又没邀请他来。”
是真怕苏越想不开，把人招回来。
“你和汪亭海很熟吗？”
沈婉君放下碗，探出香舌，把嘴角一粒米卷入口中，腰背笔直，将米饭嚼碎咽下，方才开口到：“认识。”
看一眼苏越，继续到：“一个伪君子。”
苏越点点头，认同了沈婉君的看法：“的确人模人样的，不过眼神不怎么老实。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现在找上你？”
“不知道，如果是婚嫁，江州有很多人都比我更加合适。”
天谕女子结婚年纪很早，就算是豪门，大多也是十四五岁就开始谈婚论嫁。
男子却不是。
至少豪门不是。
尤其是继承人的婚姻问题，更不能马虎。
三十而立，苏越他老爹就是三十才结婚，年近九十才有的苏越。
准确的说，是夫妇两都金丹境之后才考虑要孩子。
因为金丹是一个坎，凡夫俗子和超凡之体的分界线。
金丹之后生下的孩子，天赋都不会太差。
宗室本家，尤其注重这种优生优育的策略。
三十岁之前娶的，大概率是妾。
算是男性的婚前演习，另外给个消遣的玩物，防止出去乱搞。
在妻生子前，按规定，妾是禁止怀孕的。
苏越称汪亭海为兄，自然是因为他比苏越年长，十八九岁，未满二十。
练气圆满，在人中龙凤那一等里，算标准水平。
这样一个家伙，毫无疑问是嫡系。
沈婉君天赋不差，提早结婚也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为什么是现在？
三个月前，沈婉君还在江州，那时候干嘛去了。
信息太少，苏越也推断不出什么。
“他既然敢来，自然是通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若是知晓你丢了贞洁，翻过来问责与我可如何是好？”
沈婉君端起碗，并不打算长聊：“我父母已故，答应他的，应该是我叔父母。”
说完，继续吃饭。
“原来如此。所以，你叔父母接过了家族大权，担心你未来夺权，你才会来此修行，以求精进。你的叔父母担心你真的学成归去，跟他们孩子夺权，索性打算直接把你嫁出去。”
沈婉君没有辩解，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啊。”乔娥表示不解：“家族有个天才不是应该高兴吗？”
苏越摇摇头，夹给她一块肉：“所以才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大家族可不像小家族那样其乐融融。首先，小家族四周威胁太大，不进则退，想要保住眼下的好日子，就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大家族体量大了，威胁小了，谁是宗室，就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拿到更多好处，自然不能拱手他人。别看现在她还是嫡系，因为她叔父之上，还有祖辈坐镇。百年之后，她叔父开枝散叶，彻底掌权，她就是旁支堂亲。”
“哦。”乔娥大概能了解，因为不久前乔家才经历了一场浩劫：“这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
“我家就没有。”苏越得意到：“我家一脉单传。”
“对哦，可为啥我家孩子就一大堆？”
“小家族成员抱团取暖，又不用分家。只好用数量来搏概率，出一个天才，家族才能更上一步。”
这些到底，乔娥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禁对苏越感到好奇：“你既然能看得那么透彻，在江陵城中，又为何要……那样渡日？”
这问题乔娥早就想问了。
过去的认知，和实际的感受截然相反。
“苏家出身北地，且以军功起家，最后却分到祁州安稳富庶之地，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安稳使人怠惰，富庶滋生腐败。皇室忌惮苏家，若苏家盘踞北方边镇，久历战场。不光需要皇室供养，更有可能直接威胁到皇权。”
乔娥不明白：“北方蛮子时常犯边没错，可打仗不是要死人的吗？”
“抵御蛮族从来都不是一州的责任，只需要些许谎报，皇室就不得不不断向边境输送钱粮、物资，甚至是人才。所以，边疆通常都是些饭桶，以免权臣坐大，威胁皇权。”苏越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直接揭破权力游戏最深处的秘密：“皇室强势时，蛮族若是攻破边关，正好借机换个州牧。若是皇室羸弱，蛮族就有机会直取京都。上一个王朝，不就是这么覆灭的吗？”
半集权半分封的制度，改朝换代还真不容易。
因为天谕有群读书人。
准确的说，是有套贵族之间的规则。
哪怕皇室再弱，也有名为君权神授的帝位。
就像退休领导，他可能没啥权力，但面子绝对有。
因为大家都遵守规矩，谁也不希望自己退休后，也饱尝人情冷暖。
但是你可以打太极……
现任皇室就这样，放任前朝被灭，然后迟迟进京勤王。
凭借祖上和公主结过婚，有皇室血统，登上了帝位。
这其中，苏家老祖也出了不少力。
所以苏家和皇室，比起君臣，更像是合作伙伴。
不得不忌惮。
乔娥花了许久才明白其中道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你？”
“皇室想要苏家出一个纨绔，我就给他一个纨绔好了。不然你觉得，苏家上千口人，还教不好一个公子吗？”
苏越的微笑让乔娥胆寒，心中苏越的形象高大到足以将她吞噬。
然而，这一切都是苏越编的。
也不全是编的，至少他分析的很认真。
但那个沙雕作者不一定有那样的见识。
苏越只是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支棱起来，摆脱傻帽的负面影响。
老被纠结过去也不是个办法，那些蠢事又不是苏越干的，他不背锅。
就结果来看，非常成功。
乔娥捧着碗，半天没说出话来。
“快吃吧，等下菜凉了。”
一边，唐巧巧也把苏越的话收入耳中，惊叹到：“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的人，怪不得，能够坐怀不乱。也怪不得，能在十七岁成就筑基，果然是个妖孽。”
她自认聪明，擅长收集情报，笼络人心。
但跟擅长玩弄人心的苏越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我早就说过。”沈婉君也催促到：“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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