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莫怜没在意方安宁的小动作，她的眼眸扫了下黄依衫，最后还是落在方安宁身上：“又带着你妹妹来了？”
“嗯，不行吗？”
“哪的话，当然可以，我给你们在二楼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是要扩建吗？”
“你的位置我没动，还在原地，扩建打扰不到你。”
慕容莫怜说着，率先带头走进店里。
方安宁想了想，看到黄依衫的脸色好了不少，于是也牵着她的手进了店。
上了二楼，来到雅间，文玩古物一应俱全，桌上是整套的茶具和棋盘。慕容莫怜引两人坐下，焚香倒茶，然后便自觉地退下。
她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经营人，有眼力见，会安排，善经营，方安宁自诩刘备，把她当诸葛亮来用的。
雅间安静，单薄的日光照进，两人微微一笑，同时摆了棋盘。
“小衫，来一盘吗？”
“嗯。”
黄依衫下棋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纯粹。受过打击的人，不会考虑什么走一步看三步，她只在乎眼前，只在乎当下。
当下，她的白子已经被方安宁的黑子重重包裹，左冲右杀也出不去，再有两子，怕是得被全歼了。
以往这时，黄依衫会赖在他的怀里，让他放自己一马，或是打散棋面，要求重新来过。
“小衫，要不要重来？”方安宁看她皱眉苦想，不禁调笑她，“不然你这些子，可都要被我吃了。”
“安宁哥哥，小衫绝不重来。”黄依衫摇摇头。
不用重来，这样也挺好的。
“不重来，好。”方安宁下一子落到了别的地方，“那我们在别的地方下。”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不肯忘记，没关系，他们可以在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黄依衫的眼泪又落了，滴在棋盘上，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小衫，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哭坏了。”
“安宁哥哥。”黄依衫看他，眨了眨充满水雾的眼睛，笑，“我没有哭，我，我很高兴……”
“好，你很高兴。”
方安宁也笑起来。
两人说是下棋，其实就是另类的打情骂俏，过了许久，茶尽香完，两人收拾收拾，离开了这里。
刚下楼，便看见慕容莫怜正跟一个客人讲话，来客正是之前购画的女子。
凌云今天没穿那身上次偏向中性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她的脸上素雅不施粉黛，腰间别着的也不是令牌而是佩剑。
看见方安宁和黄依衫，她有些发愣，还是慕容莫怜眼力强，主动开口：“这是店家。”
“哦，原来是店家。”凌云主动行礼，眼眸重新打量起方安宁，目光像是老鹰。
“你好。”
方安宁还了礼，对凌云如此打量自己，不甚在意。
“既然如此，慕容掌柜，那就说定了，后天我可要包间的。”她把一袋银子递给慕容莫怜，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方安宁：“哎，店家。”
正准备抬脚离开的方安宁站住：“怎么了？”
“上次你卖的画我们小姐非常喜欢，想问问还有吗？”凌云笑道，“如果没有，能问问店家是哪里得来的吗？您放心，我会给一个让您满意的价格。”
上次她随着林素儿去呈画，陛下果然激动万分，她本人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陛下的重视。这几天，她接了好几桩大案，资源倾斜，仕途也一片顺利，算是尝到了甜头。
她也尝试从别的地方查找火柴人画的痕迹，但却了无音讯，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正好也是想租二楼一间雅间，恰巧方安宁也在，听慕容莫怜介绍这是店家，想着就算买不到同样的画，问出画家的名字，找到那人让他再给陛下画一副，也是一样的。
“这个……”
慕容莫怜早就有眼力见的退到他后面，把主导权交给了他。方安宁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火柴人画居然还真有人喜欢，想了想，开口：
“店里倒是还有一些。”
“那我全要了。”
财大气粗的不讲道理。
“行吧。”
难得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喜欢自己的画作，方安宁把剩下的所有火柴人画都给了她，连带着还附赠了一本连环画。
连环画也是他闲来无事画的，就是那种方格火柴人画，很像小学生上课无聊时的涂鸦。不过好歹带点剧情，方安宁想着，既然人家小姐喜欢这种，送也就送了。
交易完成，临走时，凌云还追问画家的名字，方安宁不想惹麻烦，只回了一句：“他已经死了。”
他当然清楚对方的想法，只是自己的画作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这样的交易来一次就好了，多了，怕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把人家小姐引过来。
“客人慢走。”
凌云点点头，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
这一次成交的数额不小，至少方安宁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就在他发愣的时候，慕容莫怜已经走了过来。
“恭喜了，做成这么大一笔生意，那人每次来租雅间，茶都是要最便宜的，难得见她一次掏这么多钱。”
慕容莫怜向方安宁行礼，声音愈发酥麻：“还是店家厉害。”
“……大可不必这样。”
黄依衫捏他衣服的劲又起来了，他白了慕容莫怜一眼，拿出三千两的银票放在柜台上。
“其它的我拿走了，这些留给你。”
“这么多，不怕我卷钱跑路吗？”
“那就当我倒霉错信了人吧。你之前跟我洋洋洒洒说的商业计划我也不懂，这些钱你就拿去干吧。”
“好。”慕容莫怜笑，眼睛弯的像一片月牙儿，“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这话说的也有歧义，方安宁咳嗽了一声：“我可是把你当诸葛亮看的。”
这个世界没有诸葛亮，是一开始的时候，方安宁为了表达对慕容莫怜的信任，给她讲了诸葛亮的故事。
他自诩刘备，把慕容莫怜比作诸葛亮，然后光明正大的摆烂。
但慕容莫怜丝毫不介意，任劳任怨，即便是现在，也配合的点头：“知道。”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君臣相应，古今盛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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