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新币？”老板娘试着开了一个她认为很高的价，这是她一周能赚到的钱，换成第纳尔也就是周薪五第纳尔，她还算是整个贝尔克兰的中收入人群之一了。
“好，但是可以只给你五枚第纳尔么？”希德问。
“当然！”老板娘谄媚地一笑，“我这就带您过去，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把店铺关一下。”
希德走到店门外，拿起刚刚买来的面包，他咬了一口，是蜂蜜的，刚咬下去甜腻就在他口中爆开，他从未吃过如此松软，可口的面包，不过这毕竟是三百年后的贝尔克兰，而且是有查理大帝的三百年后的贝尔克兰。
既然如此，想必这儿的人们生活应该都很富足，四个面包也只要两百新币，希德惊叹面包的口感之余，便决定等日后回到维希亚一定要大力推广大帝的新技术。
嗯……前提是找到大帝的笔记或者他出版的书籍，在图书馆或者书店应该有？
不过在这之前要先熟悉下路况，书店和医院？先去医院，再去书店好了，在此之前还得去一趟砂海。
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一阵男性的低语。
“以混乱与疯狂为食物者的主宰，
亘古不变的砂海的庇护者与秩序的维系者，
尘封千年的暮土之启蒙先知。”
老板娘拉上金属制的卷帘门，她的玻璃房的那面玻璃墙便被完全覆盖了，她是这条街上最早关门的店铺，没有之一，因为贝尔克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夜城，有很多店铺通宵达旦营业。
这是什么声音？希德眉头微撇，莫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喊了一句，接着这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道声音又与之前迥然不同。
好在这声音只是响了一遍便停了下来，希德也暂时不去深究，先跟上那位老板娘的步伐。
“先生，您需要口罩吗？贝尔克兰的大雾非常严重，只是您最近来得巧，碰巧没遇上，如果需要，我将您送到骑士街的住宅后，待您与那位房东商量完毕后，我为您去买一些？”
“好，算上刚才的五枚，我总共给你六枚，够么？”
“当然！”老板娘飞快答应了，生怕希德反悔，她现在额外戴上了一顶帽子，手持盏马灯。
希德颔首，掏出六枚第纳尔交给老板娘，“谢谢。”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走了一程，不用过马路，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巷，老板娘停下了脚步，她指着一栋大门敞开，发着暖黄色光芒的石屋，“那便是那栋位于骑士街的出租屋了，这栋房的窗户是向东开的。”
希德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娘要特地强调这栋房子的窗户是向东开的，也许这是贝尔克兰的风俗？能让从东边升起的太阳最早照入房间？或者是说它透光性好？
这栋房屋的周围散发着些腐败物的酸臭味，借助老板娘手中提着的马灯，希德看见了一团团堆积在街道的墙角的衣物，大概是些皮革一样的东西。
那团东西下方渗透出黄色的污水，周围的地砖因长期的洇染也留下的淡黄的痕迹。
不过比起刚到贝尔克兰时，涌入他鼻尖的那股臭味好太多了，至少这个味道走到房屋的门前就淡了许多，希德与老板娘走进了这间石砖房。
“格里高利太太！”老板娘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太太，而是有些臃肿的胖子，他很明显努力去扣他礼服的扣子，但只扣上了最靠近脖子上的那一枚，而肚子旁的扣子则不翼而飞，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斗篷。
“噢，格里高利先生，晚好。”
“晚好。”那位格里高利先生倨傲地看了眼老板娘，又瞥了眼她身旁的希德。
格里高利先生的嘴角抽动，他说道：“你带人来入住这里？”
“是的，这是一位资产至少是十万以上的绅士。”老板娘介绍道。
“您好，格里高利先生，我叫希德。”希德没有姓，因为他不是什么贵族，或者是大家族的后代。
听说希德是资产至少十万的绅士后，格里高利先生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噢噢，希德先生，很高兴见到您，要知道在整个萨姆区，最出名的住宅之一便是这里，骑士街69号。”
看得出他在努力去笑，不过只看眼睛的话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因为它小得像个芝麻粒。
“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这栋房屋，它修建起来只有三十多年，建筑标准也符合《工人阶级住房法》的要求，每一面墙壁的厚度为九英寸，东向开窗。”
格里高利说道，他的嘴角抽动，随后他转过头朝他刚刚来的那个方向喊道：“喂！玛格丽特，去写一份合同来，有一位先生准备在我们这儿住下。”
“我知道了！”一道不怎么好听，甚至可以说是刺耳的女声回应道。
玛格丽特是格里高利夫人的名字，除了他没人会这么称呼他的妻子。
“那么希德先生，就请容我为您去买口罩？”
老板娘看了眼希德，她想得到希德的首肯，这样她便能更早些离开，她只是暂时歇业，又不是今晚就不营业了，总的来说她能越早离开越好。
“好，多谢您。”
“请跟我来。”那位胖乎乎的格里高利先生费力地走到楼梯旁，拿起一根白蜡木手杖。
他偷偷瞥了眼希德，发现对方并未拿手杖，随后又看向希德手中的三个半面包，以及那个长方形的白布包裹。
格里高利先生笃定，那便是希德先生的手杖了，不过他似乎因为什么原因没将手杖取出，至于那三个半面包……他倒是不会怀疑希德像乞丐一样边走路边吃，大概率是做火车来时路上的干粮。
嗯……看来他不知道火车上可以提供食物和茶水，也许是位乡绅，或者是他很抠门，因为火车上的食物和茶水很贵？
“咚！咚！咚！”格里高利走到楼梯上，便发出沉重的声响，好在这不是木楼梯，否则一定会吱呀吱呀的呻吟，他一个人就完全占据了整个楼梯的宽度，即使另一个人侧着身也无法避开他。
“现在我们还有三间房间，分别是三楼的最左端，离盥洗室最远的那一间，然后是二楼楼梯旁的一间，还有中间些的一间，我推荐您住三楼那一间。”
“因为那里相对安静些，而且它有窗户，也整洁些，嗯……我是说我的公寓也很整洁，不过那里更整洁些，每天的七点我们会准时在一楼开始早餐，除了您以外总共还有十二名租客。”
希德没有说话，只是在打量着这栋楼的环境，看不见缝隙的石砖制成的地板，一些沾染了大半灰尘的吊灯，或者壁灯，地面上残留着一些难以祛除的污渍。
楼梯的扶手也看起来很老旧，是木制的，但早就包浆褪色，不过对于希德来说这还很新奇。
他跟着格里高利先生来到了二楼，环顾一圈，却发现只有一面墙上有窗户，而另一面墙则没有。
格里高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继续右手杵着手杖，左手扶着楼梯的扶手，艰难而笨重地上楼，希德生怕他一个脚滑，便像球一样滚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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