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封闭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霉味。狭小的空间没有人类的气息，唯一的光源就是柜子上的手电筒。
视线不是很清晰，许小乐摸索着坐起身来。他躺在没有铺盖的木板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
痛觉依旧残留着，许小乐的眼前映出了段秋雨最后的表情——残酷，憎恨，还有……愉悦。那张脸，很难与那个天真的女孩重叠在一起。秽夜究竟向她灌输了些什么？许小乐心想。如果是凭她自己的意志，憎恨我也好，杀了我也好，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
好狠啊，许小乐心想。段秋雨的右臂……无疑是程君豪的杰作。借我的手杀死我的父亲，还要再让我们兄妹相残吗？许小乐无神地望着生锈的铁门，没有救赎，自己已经彻底毁掉了段秋雨的人生。追杀自己，杀死自己，最后漫无目的的活下去，孤魂野鬼一样的人生。
“可恶！”许小乐一拳砸在床上，腐朽的床板发出了裂开的声音。
“醒来了？”Mix-Zero走进房间。许小乐问：“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Mix-Zero说。许小乐沉吟半晌，说：“这里是旧工厂？”
Mix-Zero点了点头，说：“圣光骑士团的人说你受伤了，我觉得在这里养伤比较保险。”
圣光骑士团的人应该是指杨洋吧。在那种情况下，把自己送到医院或者圣光骑士团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向Mix-Zero求助，无疑是最正确的判断。
“妹妹干的？”Mix-Zero问。许小乐低着头说：“我这种人……没有颜面自称是谁的哥哥。”
“太差劲了。”Mix-Zero说。
“啊，太差劲了。”许小乐重复道。
“对不起，我不是会安慰人的类型。”Mix-Zero说，“我只是不想听你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
“卸下‘杀手’这层粉饰，我也只是个软弱的人类而已。”许小乐说。
“‘软弱’这种事，无论任何人都一样吧？。”Mix-Zero说，“我虽然不明白兄妹之间的感情，但是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应该振作起来。你能活下来，说不定就是她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辜负了这丝希望，你才是不折不扣的人渣。”
许小乐凝视着Mix-Zero的眼睛，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对不起……不，谢谢。我明白了，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谢谢你，Mix-Zero。是我太软弱了……”
“我说过，这种事……无论任何人都是一样的。”Mix-Zero说，“人类也许就是因为了解自身的软弱，所以才需要相互扶持吧。说不定人型计算机也是因此而诞生的。”
许小乐咀嚼着Mix-Zero话中的意味，他变回平时的态度，笑道：“说得就像是‘软弱的人类，快来依靠我。’一样，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已经变得这么不堪了吗？”
“真是自作多情呢。”Mix-Zero说，“我只会在不违反主人命令的前提下尽量帮助你，说白了，就是借来的工具。如果把我当做靠山，你一定会后悔的。”
许小乐“哼”了一声，说：“所以说，跟你合不来啊。”
“彼此彼此吧。”Mix-Zero说。
许小乐安心地笑笑，仔细想想，两人一直是这种关系吧。许小乐站起身来，Mix-Zero问：“你要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许小乐说。Mix-Zero目送着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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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大厦的会客室，警察与圣骑士相对而坐。坐在首席的两个人分别是警察局的局长徐严铮以及圣光骑士团的团长梁玉琼。
“也就是说，广义中学的杀人案都是一个人的手笔？”梁玉琼问。徐局长说：“没错，那个人叫浊月，是黑铁之海的头号杀手，也有些人称他为亚洲的杀手之王。”
徐局长将一叠资料交给梁玉琼，说：“这是上海A574号飞艇爆炸的资料。”
梁玉琼翻看了两页，说：“您是说……”
“经过警察局的调查和研究，我们认为这两个事件必然有重大的联系。”徐局长说。梁玉琼轻轻点了点头，说：“广义中学杀人案的被害者是‘血刃兄弟会’的领导者云海·刺客之匕，A574爆炸事件的被害者则是‘七城会’的毒贩巨头Mr.孙。”
“云海·刺客之匕死前多次联系Mr.孙，而Mr.孙的死讯却被奇妙的隐藏了起来。”徐局长说。
“也就是说……”梁玉琼说，“云海·刺客之匕并不知道Mr.孙的死讯，他之所以没有加派护卫，是因为他在等Mr.孙。他们两个见面的目的是……”
“结盟。”徐局长说，“两个互无往来的黑道组织结盟，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梁玉琼皱起了眉头，说：“黑铁之海。”
“没错。”徐局长说，“黑铁之海是亚洲最大的跨国犯罪组织，就连警察局对他们都有所畏惧。而且据说他们的领导者之一还在暗中研制战争机甲，如果他们继续发展下去，恐怕就连军队也对他们束手无策了。”
梁玉琼凝重地点了点头，说：“我虽然不了解黑道势力的斗争，但他们的手段的确非常老辣。”
“梁团长，您现在明白我要委托什么任务给您了吧？”徐局长盯着梁玉琼的眼睛说。梁玉琼沉默着摇了摇头，说：“徐局长，事态的严重我们是明白的。但是圣光骑士团一向不涉及人类的纷争，您也应该了解。而且最近关于亡灵的事件异常恶劣，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吧？”
“我自然知道。”徐局长说，“东风大桥的事件影响恶劣，警察局也损失了很多弟兄。我知道圣光骑士团有严格的戒律，但如果我告诉您黑铁之海的下一步计划，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徐朗有些不耐烦了，说：“局长，能别吊人胃口吗？”
“徐朗。”梁玉琼制止了徐朗，徐朗别过头去，却看到李痕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您说的是暮临教会？”李痕问。徐局长微笑着点头，说：“不愧是圣光骑士团新一代的领袖，你说得对，正是暮临教会。”
“我们调查过暮临教会。”梁玉琼说，“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疑点。”
“不……”徐局长说，“根据最新得来的消息，云海·刺客之匕就是暮临教会的前任主教。”
圣光骑士团的团员面面相觑，梁玉琼说：“愿闻其详。”
“我知道圣光骑士团一直怀疑暮临教会与噬魂师之间的关系，然而，联系到血刃兄弟会，团长还记得我说过关于刺客之匕家族的纹身吗？”徐局长说。
“血刃烙印。”梁玉琼说，“消耗生命，以取得突破人体界限的力量。算是在危难关头的秘密武器。”
“是的。”徐局长说，“梁团长是魔法师协会出身，应该明白哪种法师才会使用这种魔法吧？”
“噬魂师的血魔法。”梁玉琼说，“只有最堕落的法师才会使用这种违拗人性的法术。”
“然而现在，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徐局长说，“云海·刺客之匕的继承人秋雨·刺客之匕带着血刃兄弟会与暮临教会投靠了黑铁之海。”
“段秋雨……”杨洋低声道。她很难想象那个天真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人们口中的秋雨·刺客之匕。
梁玉琼沉默半晌，说：“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我们确实不能袖手旁观。”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徐朗说，“你们有黑铁之海的信息吗？你们知道血刃兄弟会在哪吗？我们也只掌握了暮临教会的其中一个据点而已，你是让我们去拆了他们的教会，还是跟你们去逮什么亚洲第一杀手？”
“黑铁之海的信息，我有。”
“许小乐！”杨洋失声道。许小乐推门而入。
“许小乐？”梁玉琼疑惑地望着许小乐。李痕说：“你是浊月？”
“我是浊月。”浊月说。在场的警察统统站了起来。
“大家别激动！”杨洋连忙制止，“他已经不是黑铁之海的杀手了，他现在是圣光骑士团的骑士。”
“这是怎么回事？”梁玉琼问。杨洋说：“对不起，团长，我骗了大家。他不是我的表弟，事情是这样的……”
杨洋将事情的过往解释了一遍，梁玉琼平静地听完，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也就是说，黑铁之海利用你杀死了你的父亲，所以你要替你的父亲报仇？”徐局长问。浊月说：“我要救我的妹妹。”
“秋雨·刺客之匕？”徐局长问。浊月说：“段秋雨。”
徐局长笑了笑，说：“亚洲的杀手之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现身。”
“你不是我。”浊月说，“我并不怕被判刑，我只想告诉你我知道的事，之后怎么样，就随你的便了。”
徐局长示意警察们坐下，说：“很好，浊月，我喜欢有勇气的年轻人。就让我们听听，你要告诉我们什么吧。”
浊月坐在正对着徐局长与梁玉琼的位置，说：“黑铁之海是一个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没有固定的据点与领导者。目前黑铁之海最有权力的人一共有三个：负责人事的秽夜，研制军火的程君豪以及掌管财政的黑狐狸。黑狐狸常年游荡海外，所以黑铁之海真正的领导人只有程君豪与秽夜两个。”
“我听说过程君豪。”徐局长说，“他是石家庄电子烟花巷的大老板。很多人都认为他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没想到他竟然是黑铁之海的领导者之一。”
“电子烟花巷是程君豪的固有据点。”浊月说，“程君豪的办公大楼经过非常严密的加护，大楼内机关重重，还有战争机甲守卫。想要调查或者进攻那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徐局长点了点头，说：“那你的意思呢？”
浊月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徐局长的眼睛，字斟句酌地说：“进攻黄金酒杯，粉碎秽夜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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