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灭无翼鸟威尔的地方...”顾明口中默默念着，他再看向舞台上不明的黑色污渍，心里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不免感到一阵作呕。
或许是心理因素在作祟，顾明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好几度，变得格外寒冷，哪怕自己裹紧衣服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耳畔边刮起阵阵阴风，试图吹灭几人心中的勇气。
无人注意的角落，几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忽的闪过，像是一只无形大手拨弄着几人心中紧绷的神经，惹得众人心跳越发加速，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废弃剧院里显得格外明显。
“顾明前辈，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诡异。”
身旁的布丁缩着身子，贴到顾明身上紧紧依偎着他，目光盯着脚下不敢移到别处，唯恐看到些什么。
“还好吧，我们身为剑骑士，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这世上哪有什么...”
嘴里念着，可不等顾明把话说完，便听见布丁忽的尖叫一声。
“啊！”
这一声太过突然，吓得顾明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想要往琳的身边躲去，得到的只有琳一个鄙夷的眼神。
“怎...怎么了吗布丁。”
在琳那鄙夷眼神的刺激下，顾明偷摸在腰间掐了一把自己，用疼痛逼迫自己鼓起勇气。
“有个黑影窜过去了。”
布丁指着不远处的座椅下说道，顾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真有什么东西发出细小的动作。
顾明见状，掏枪对准那东西，朝着对方一步步走去。
每走上一步，顾明都觉得脚下步子变得沉重数倍，再想要抬起都变得格外困难。
拼上全部力气，顾明走到那东西旁边，正欲查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突然，一个硕大的黑影窜出，激的顾明猛吸一口气，手指反复扣动扳机，直至子弹打光为止。
连续的枪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废弃剧院中，显得格外空灵。
等到枪声消散后，顾明朝被射中的黑影看去，发现竟然只是只倒霉的老鼠。
“我说，你们这个胆量，是怎么从骑士学院毕业的。”
二人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已叫琳扶着额头，满脸的无奈。
“对不起小琳姐...”
听到琳的话，布丁羞愧低下头去，显得很不好意思。
顾明见着，尴尬地收回枪，挠头正打算解释。
只是他嘴里的话尚未说出口，便听剧院中某处传来一声很是响亮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启动的声音。
循声望去，是剧院上方的投影仪激活了。
这剧院荒废许久，电力设置早已瘫痪，那投影仪又是怎么激活的呢...
顾明不敢去细想，每多想一分，他心中的恐惧便会渗入自己的骨子一分。
投影仪投射在那老旧的舞台上，射出的白光照亮剧院的一部分，借着这道白光，顾明隐约看见在最前面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在白光的照射下，显得瘦长扭曲，全然没有人样。
顾明见着，憋住嘴里的大气不敢再喘，指着那人影伏在琳的耳边小声说着：“琳姐你看，那边有个人影。”
琳凝目望去，顿时面色变得凝重。
她没有回复顾明，而是轻悄悄的迈着步子朝那人影走去。
见琳靠近那人影，顾明与布丁也跟在她身后，不敢离她太远，也不敢越过琳。
走到离那人影只有数步远的位置后，顾明方才看清那是一个身着白衣戴着毡帽的女人。
令人在意的是她的毡帽上插着几根羽毛。
虽没见过这个女人，不过顾明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白翩。
白翩端坐在座椅上，目光如炬投向那空无一人的舞台。
顾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舞台上有了变化。
舞台上，一位穿着舞裙的妙龄少女跪坐着。
那少女时不时变得闪烁，看样子应该是投影仪投射出来的。
很快，一阵熟悉的钢琴声不知从何处而来。
顾明稍作思考，便想起这股曲调，不就是龚云家中所弹奏的那曲吗。
伴随着那曲调，舞台上的少女伸展着身子，如盛开的花朵一样。
紧接着，这朵花便在曲调的指引下随风而行，越过江河，飞上高山，立在高峰之巅。
少女的舞姿飘逸灵动，举手投足间透着从容自信，可谓绝伦，令人望而生叹。
到此那曲调渐渐落入低音，似乎舞蹈已经到了尾声。
可等到琴声消失的一刻，那少女猛地抬起头来，高声歌吟，以歌声来替琴声。
而在少女歌声的吸引下，天边飞来一只大鸟。
大鸟停在少女身边，俯下身子似乎是示意少女坐到自己身上。
少女对此没有一点犹豫，跳到大鸟的背上。
少女上来后，那大鸟展翅高飞。
本以为绝顶就是少女的目标，没想到她并不满足于此。
她所凝视的，是天边那道完美无瑕的彩虹。
大鸟驮着少女朝那彩虹飞去，距离近到少女触手可及。
可就在她伸手想要触摸天上那无暇之虹时，一声不合时宜的枪声响起。
枪声中断了少女的高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破音惊呼。
“威尔！”
惊呼之后，那投影仪上闪烁几下后，终是变得暗淡，让这所废弃剧院重归黑暗。
等到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顾明能够看见最前排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来看着三人，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你们来了啊。”
顾明点点头，回应着白翩。
“非常感谢你们能够看完这出舞台剧，安静是对一位舞者最大的尊重。”
白翩说着，脱下毡帽冲着三人深鞠一躬。
“白翩女士，你现在愿意和我们聊聊了吗。”
听到布丁的声音，白翩朝她看去，眯眼思索一阵后像是想起什么，再次脱帽行礼。
“是你啊小姑娘，前阵子的失礼我深感抱歉。”
“至于你当时的问题...没错，那只堕落体与我有关系，准确的说...那只堕落体就是我制造的。”
“什么！”
顾明嘴里惊呼一声，他既惊讶于白翩竟然制造了一只堕落体，也惊讶于白翩竟然这么干净的承认下来。
白翩对于顾明的惊讶并不意外，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琳的身上。
“七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变化没有啊。”白翩说着，环视一周，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一样，“就像是时光没有流逝，一切都如当初一样，真好。”
说到最后，白翩的目光突然冷峻下来，她紧紧抱住自己，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威尔...你这肮脏的杂兵，还有那个剑骑士！”
“请您冷静一下白翩女士，威尔先生的事我们深感遗憾...”
布丁轻声安抚，试图稳住白翩的情绪。
可没想到，她的话反而叫白翩更加激动，她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布丁，不顾仪态地嘶吼着。
“遗憾？你们遗憾个屁，你们这些喝人血吃人肉的树冠狗，心里只有完成任务，杀了威尔你们心里说不准有多高兴呢。”
说着说着，白翩由怒转哀，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明明都和威尔约定好了，最后一次演出后，我们就离开第十三区，找处隐蔽的地方生活，偏偏你们找来了...”
顾明听着白翩的臆想，眉头已是皱成一团，“白翩，不要再骗自己了。就算没有剑骑士、就算你们离开了第十三区又能如何，威尔终究是一只堕落体。”
“我知道。”白翩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顾明，“可在我眼里威尔比你们这些树冠狗有人性的多。”
说到这里，白翩忽的挑眉打量着顾明，嘴里说着顾明听不懂的话来。
“七年过去，你还变年轻了。”
变年轻了？顾明听着一愣，七年前自己有见过白翩吗？
“够了。”琳严声呵斥，看向白翩的眼神里再无感情。
“七年了，你还没醒悟吗。”
“醒悟？呵，我为什么要醒悟，我和威尔做错了什么吗。”
“堕落体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
“住嘴！”白翩捂住耳朵失声咆哮着，看她的样子道理已经讲不通了。
她看着三人，眼神里只有仇恨，嘴上却是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
“都无所谓了，反正就要完成了。”
“完成了？什么要完成了。”听白翩这样说，顾明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白翩没有回答顾明的疑问，她转身走向舞台，割开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流在舞台上。
古怪的是滴落的鲜血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引一样，有规律的流动着，画出一幅古怪的图案。
“你们这些树冠狗知道吗，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歌莉娅医师，她给了我能让威尔回到我身边的办法。”
白翩说话的同时，地上的图案已用她的鲜血绘画完整。
那是一幅天秤，天秤一高一低，低的那端放着一枚国际象棋的王，而高的那端则是一个时钟。
“只需要献祭一个灵魂，以及一只鸟类堕落体便能唤回威尔。灵魂我本打算用龚云的，而鸟类堕落体我找到阳光福利院，挑选了一个孩子进行培养。可没想到他们那么没用，竟然让那孩子跑了出来，还正好被龚云发现，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
白翩说着，猛地回头看向琳，嘴里露出渗人的笑容。
“我本以为计划就这么失败了，没想到你竟然联系上了我，说希望和我聊聊，既然如此，就用你们的灵魂来换回我的威尔吧，也当是赎罪了！”
话音刚落，废弃剧院正上方便有什么东西冲破穹顶落入在舞台中。
顾明朝着看去，发现闯入的正是那只长着人面，浑身黑色羽毛的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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