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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话 必然再临的灾厄

第46话 必然再临的灾厄

“我不相信命运。”戴亚克斯平静地说道。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厄多克拉特的声音空灵而虚妄,“我只是向你展示,我所看到的未来。”

“我没兴趣。而且,我已经大概明白现在的状况了。”戴亚克斯对于这怪异世界的异样感,似乎有了些头绪。他直视着使者的眼睛,说道,“我无法使用魔法。但是奇怪的是,刚才还想要把我们置于死地的你,现在却在和我随意地聊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你的小把戏,你根本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戴亚克斯冷笑道,“你离死亡不过是一步之遥,即使想用这种幻象术来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失败的命运。放弃吧。”

“这是有意义的。戴亚克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我从黑暗中诞生,寄生于他人灵魂的阴影,一步一步积累致胜的筹码。这一路走来,我始终牢记着我的使命。而你,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活吗?”转眼间,它悄无声息地降临到戴亚克斯的面前。

“我为了信仰而活,”戴亚克斯的眼中写满鄙夷,“你这样的恶魔,永远无法理解。”

“不,我知道。我比你更了解。我寄宿在人类的灵魂中,我见过无数份珍贵的记忆。我远比你知道什么叫信仰,什么叫爱。”

转眼间,眼前的景象再次突变。

一座破旧的乡村教堂。凄凉的月色下,一个孤独的少年,裹着破烂的棉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回过神来的时候,戴亚克斯发现自己站在少年的身旁。

“去看看他吧,人类。”

戴亚克斯闻声抬头,厄多克拉特正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迟疑着上前,抱起那位少年。

满脸的红斑,肿胀溃烂,眼睛也睁不开了。

“神……请原谅我……”少年发着高烧,满头大汗,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又很快昏了过去。

“他的名字是亚诺·基克。”厄多克拉特忽然来到戴亚克斯身边,轻声说道。

“是你干的好事!?”戴亚克斯愤怒地质问道。

“我与他无冤无仇。”厄多克拉特轻轻将少年的衣扣解开,赫然可见一块紫红色的印记,“他不过是背负着一个小小的诅咒,一种完全能治好的疾病。”

“但是,他被害死了。”

“诚心忏悔?只需祈祷就能消除?真是可笑!”厄多克拉特冷笑着,紧握着少年冰冷的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坚信会得到救赎。”

天旋地转,再睁眼看去,是一片荒坟。少年的墓碑上,甚至都没有刻着名字。一位少女站在坟前,小声地抽泣着,直到哭不出声,泪水也流干了。她默默地放下一束鲜花,最后一次不舍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向着夕阳的方向渐行渐远。

“那女孩的名字是茉莉·芝诺。她花了五年时间试图忘记这一切,不想再背负着痛苦生活下去。”厄多克拉特走上前,轻抚着亚诺·基克的墓碑。“你没有权利责备我,说我不懂什么是信仰,什么是爱。你不曾为他人的灵魂承担痛苦,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难。”

“你说的这一切,不是你作恶的理由。”戴亚克斯正色道,“纵使你有再多理由,滥杀无辜,妄图毁灭世界,这样的罪恶我不可能容许。我必须阻止你。”

“是的,我是罪恶的。我告诉你这一切,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身上也背负着罪恶……”

“我不想听你讲了,你的废话真的太多太多了,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戴亚克斯打断道,“你的身体受了重伤,等你死的那一刻,这幻象法术就该解除了。我就等到那个时候,在那之前,你想说什么鬼话随你便。”

厄多克拉特无奈地笑了笑,向后退去。

戴亚克斯的眼前,是浩瀚无边的宇宙。孤独的远星在宇宙的尽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令人压抑的黑暗之中,空无一物。

“你就不曾怀疑,我为何要和身为敌人的你,讲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厄多克拉特闭上了眼,伸展开肢体,在虚空中漂浮,“你可知道,只要窥见了世界的真相,就永远无法守住这个秘密。”

戴亚克斯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多说无益。

“在新的世界,我们会再次见面。”

……

彻骨的寒冷。

如同迷失在雪山的深处,在冻结一切的暴风雪中接受洗礼,头发和眉毛都已结冰,四肢僵硬而无力,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温热。

戴亚克斯,终于从幻象中醒来。

极其罕见的暴风雪,意外地造访了查尔斯特城。

通天的魔柱,被冰雪覆盖,已感受不到一丝异样的魔法气息。

厄多克拉特,站在废墟之上。与众人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它的躯体支离破碎,遍布着深达内部的裂隙与孔洞,如腐烂的枯木般千疮百孔。

它那颗墨绿色的心脏裸露在外,狂乱地跳动着。魔焰熊熊燃烧,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猛烈和诡异。

“还在等什么!快解决掉它!”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暴风雪中传来。

戴亚克斯攥紧拳头,想要调集魔力,却像是有什么堵塞了魔力的流通,展开的光盾只有手掌心那么大。

“这是……真实的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其他人也相继醒来。

“这是什么……刚才那是……”梅格陷入了混乱,他看着那恶魔,大脑中竟一片空白。

“梅格!动手!我快坚持不住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催促道,“它不能动,冲上去把它干掉!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梅格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终于清醒了些。

最后的机会……

他望着那恶魔的身影,那心脏处如同漆黑的深渊一般,不断涌出强度惊人的魔力。

“这一次,绝对不能输……”

他迈开步伐,向着厄多克拉特径直奔去。

“烧尽……一切……”

魔焰从它的体内燃起,一瞬间形成半径数十米的巨大火球,墨绿色的球体内,隐约能看到那扭曲恶魔的轮廓。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梅格举起手臂,巴卡洛亚之眼,散发出彩虹般的光芒。

狂风环绕着梅格,高速行进的气流如利刃般翻飞舞动,形成直通天地的巨大风暴,卷起漫天的雪花。

他怒吼一声,冲向魔焰的领域!

“小心啊!梅格!”西米娅声嘶力竭地喊道。

气流接触到魔焰的一瞬间,便将火焰向一旁弹开,形成球形的空洞,梅格由此得以成功突入那密不透风的火球之中。

“死吧……低贱的精灵!”

越来越多魔焰钻过气流的缝隙,落在梅格身上,蛰得皮肉剧痛,顷刻间便腐蚀一大片皮肤。

突然的疼痛来袭,梅格咬紧牙关,坚定地向那使者逼近。每前进一步,就要承受多一倍的痛楚。皮肤不断撕裂溃烂,又在原始魔法的帮助下瞬间愈合。如在地狱的火海中穿行,即使承受业火的灼烧,也不舍弃一丝到达重生彼岸的希望。

终末的魔焰,逐渐侵蚀着梅格的心智。

十米。

“不过是蝼蚁……”仍是那居高临下的傲慢之态。

麦尔斯·卡洛亚,出现在他面前。

“别去了,队长。”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们,最后都是要死的,没有区别。”

“不,我必须让它付出代价!”梅格一把将他推开,接触到的一瞬间,那幻象化作一堆枯叶,随风飘散。

“我要为你报仇!”

五米。

“弱者……”它叫嚣着,更多的魔焰翻涌而出,袭向梅格。“就该毁灭……”

“放马过来!”梅格怒吼道,却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胳膊,回头看去。

浑身是伤的薇莉雅,一把抱住梅格,不住地哭泣。

“哥哥……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不要死……我不允许你去送死……”

“听话,这里危险,快去找西米娅。”梅格看着她的眼睛,轻抚额头,劝慰道,“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怀中的薇莉雅也化作枯叶消散。

“薇莉雅……不,这都是幻觉……”

一米。

厄多克拉特挥舞着魔剑,径直劈来。

“我不会再犹豫了,厄多克拉特。”

巴卡洛亚之眼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四种元素的魔法缠结在一起,派生出一柄绚烂夺目的光剑,如彩虹般华丽奔放。

梅格奋力一挥,光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将厄多克拉特的右臂齐根斩断,痛苦的哀嚎声被暴风雪所吞没。

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梅格顺手前推,一把掐住厄多克拉特的脖颈。

梅格怒目而视,从腰间拔出一柄嵌着紫色宝石的银制匕首,正是阿贝尔·米尔特的遗物。

“受死吧!”

饱含着仇恨,梅格举起匕首,刺向厄多克拉特的心脏。

这一次,不会刺偏了。

那颗破损的、丑陋的墨绿色心脏,不断喷涌着腐臭的液体,急剧地收缩,一点点地化为灰烬。

“你……以为……你拯救了世界……不……我的任务……完成……灾难……其他……使者……才要开始……”

厄多克拉特浑身抽搐,身躯开始腐烂枯萎。

“下地狱去,讲给鬼听吧!”

梅格用力地将匕首转了一圈。

“命运……”

厄多克拉特,吐出最后一词,便停止了呼吸。

暴风雪随即散去。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在正上方的天空,晃得人睁不开眼。

灾难的罪魁祸首,瘟疫使者,厄多克拉特,确认死亡。

那扭曲的躯体,在阳光下化作枯叶,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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