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悠沉默着，望着合德脸上讥笑的表情，似出了神。
可能是她适应了黑暗，也可能是合德眸子太过灼亮，在苏清悠回过神的那一刹那，她看到合德注视自己的眼神，有可怕的执念在蔓延。
“合德。”苏清悠别扭的开了口，却又不对称的沉默了片刻。她不清楚自己开口要说什么，但却就是开了口，终于，千回百转的无言后，她又说：“让我走。”
“姐姐，你看，你又在说笑了。合德不是说过吗？你若能走，那便走呀。”
她上前一步，缓缓踮起脚尖，轻抚苏清悠的脸庞，深邃而阴冷的眼睛朝她笑。
苏清悠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却被合德抓住手腕，强行压制在身侧。
“为什么要逃呢？姐姐，呵呵……”
合德发出诡异的低笑，旋即，那张惨白、病态的脸越来越近，在苏清悠不安的目光下，合德右手微微用力，她投进她的怀抱，合德生疏的、抬头亲吻她的唇。
“唔……”
合德的力气很大，几乎将她压倒，她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灵巧的滑入她的檀口中。
完全没意识到她会这样做的苏清悠，情不自禁的瞪大了水滟滟的眼睛，脸也一瞬间红了起来。
半晌，回过神来的她想要反抗，却又被合德下了咒。
——逃不掉的，姐姐。
.
柔软的唇瓣亲密地贴合彼此，淡淡的呼吸随之交织，逼仄的、本不明亮的视野转瞬间静了下来。
透过微颤的睫毛望去，苏清悠却仿佛没有任何情欲色彩，只是任由她亲吻，如同吻上了壁画中冰冷神袛。
忽然在那一瞬间，合德明白了什么。一种尖锐的痛苦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感到窒息，喘不过气来，心脏疼得厉害，灵魂像是溺了水。
“姐姐。”她牵起苏清悠的手腕，放在剧烈起伏的胸口，说：“这里，死过无数次，想姐姐时，呼吸都带着痛。”
苏清悠眼眸颤了颤，终于她发现，藏匿在合德瞳孔中的自己，带着难以挽回的冰冷和薄凉。
“所以……”半是带着曼殊沙华香的撒娇，半是含糊不清的开口：“姐姐，你也亲亲我，好不好。”
说完，合德垂下手，咬着唇，期艾的望着她。期间，垂下的右手若有若无的碰了碰她的唇珠，搭在苏清悠手腕处的指尖慢慢向下滑移，勾住了她纤长的手指。
像是被推动，又像是被合德控制。苏清悠无奈的微微张开了嘴唇。
合德朦胧的瞳孔瞬间变得明亮，然后勾起唇角，朝她滟滟的笑了笑，明艳的笑花溅到眼睛底下，凝成了一个小小的、浅浅的酒窝。
苏清悠见她笑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顷刻后，静静的笑也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像眼泪似的流了出来。
——合德不是在说笑。她的确是喜欢自己的，可自己对她呢？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因为自己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她苍茫的思索时。抱着她的合德，看着苏清悠这样一副像是要把一切都隔离在外的态度，心里微弱的雀跃和欢喜，变成了烦躁和不满。
像惩罚一样，她踮起脚尖，猛地轻轻咬住了苏清悠的唇瓣，虽并未用力，但还是咬破了皮，蓦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唇齿间，可合德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她缠缠绵绵闯入了苏清悠口腔中，较为灵活的舌头轻而易举的就捉住了苏清悠较为柔软的小舌，粘腻的缠绵在一起，连带着甜腻到发苦的血腥味，醉迷、馥郁的彼岸花香，浅浅的从舌尖溢散，紧密地拽住了愈发炙热的呼吸。
低垂颤动的睫毛扫过彼此的面容，继续纠缠不清地在她的舌面蹭了几下，合德边温柔的勾住苏清悠的舌头，边软绵绵的祈求者她的回应。
淡蓝色的瞳孔映衬着面前糜烂的场景收缩着，表面淡漠的模样不再维持下去。
她冲开封印，推开合德，弯下腰，不断深呼吸着，以平复胸中的灼热和躁动。
半晌，她抬起头看她，种种带刺的语言在憋闷的心中勾连而起，可撞见合德目光的一刹那，一道微妙的光芒，襟上欲言又止的气息，绕到眼眸深处。
最终，一切话，一切情，化成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我走。
合德退后一步，回到阴影中。她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阴翳的不敢让人直视。
“姐姐。”她说：“你若能走，那便走呀。”
——又是这句话。
“呛啷——”
她拔剑出鞘。剑光缥缈，如沐秋波。
苏清悠淡蓝色的眼眸盯着她，说：“合德，我不想伤你。”
“姐姐。”合德幽幽开口：“你可以试一试，若是败了，呵呵呵……”
.
剑快，如一瞬，只一瞬，天地初开，清明如洗。
合德却闪不躲，连脸上的笑都未曾停下。寒光划过，又急又响，转眼间剑刃便移至合德面前，她手中风灯内绿莹莹的火苗随风幽幽晃动，可在咽喉的寸余处剑锋却停住了。
“姐姐。”合德笑着说：“你还真是善良。”
说完，她猛地晃动风灯，一股气流袭来，苏清悠下意识的举剑抵挡。
“轰——”一声巨响。
猛烈的对撞将整个古刹震颤，尘烟随之滚滚而起。
片刻后，苏清悠脚步不稳，接连退后来好几步，蓦地，体力不支，向后倾倒，莲谳脱手，后背撞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这股气流又铺天盖地的卷了好一阵子才肯停下。期间，在弥漫的烟尘中，苏清悠勉强以手支撑着，咳嗽着。
“姐姐，我警告过了的。”
合德跪坐在她身后，双手抱着她，将苏清悠依偎在自己怀里。
紧接着，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合德俯下身，将脸贴在苏清悠的脖颈，亲吻着，舔舐着，摇曳的银丝剔透晶莹，在空中反射着迷离的微光。
苏清悠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合德，费力的爬起来，又从远处唤回莲谳，复杂的看着她。
——合德的修为竟到了化神期……也许，自己该考虑怎么走出这座古刹。
屋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吹进来，带了些黎明和潮湿的气味。苏清悠戒备的看着她，只见合德摇了摇风灯，熄灭了里面的火焰。
“姐姐，天亮了。”她说：“合德该走了。”
果然，月落星沈，地平线有着一线苍茫、模糊是色彩。
合德提着灯，向阴影中走去，每走一步，风灯的光亮了些，不过几步，大殿只剩幽绿的光。苏清悠追过去，只见空荡荡的四周，除了渐渐崩溃的幽光，看不见半点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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