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叫贺向鸿。”
“贺向鸿?”张砚先是一愣,不过联系之前周仓所提到的重岚郡和山匪,他恍然间从记忆的一个角落里翻找出来几乎已经淡忘掉了的一件往事,其中还真有贺向鸿这个名字。
还好周仓是先叫他过来说了这么多,不然单是一个名字的话张砚还真不一定记得起来。
“对,贺向鸿,先生可认得?”
张砚笑了笑,说:“确实认得。”
其实张砚说认得都有些勉强,只不过回忆起那一段往事觉得有趣。他没想到时过境迁居然还能遇到。
当时的一句装腔作势的言语如今也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世事无常,有些事还真的是预料不到的。
周仓自然不清楚张砚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见张砚点头应是,他也松了口气,还好足够谨慎,不然可就错过张砚这份人情了。现在好歹能还上一点了。
下到牢狱之后,张砚看到了一个少了一条手臂的消瘦男子正低着头靠坐在一间牢房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有均匀的气息还在,表示这人活着,且并无大碍。
“贺向鸿,张先生来看你了。”周仓敲了敲牢房外的特质锁具,里面那人才猛的抬起头来。
没错,就是那人。
张砚看到昏暗中抬起头来的的那人的样貌,虽然脸上血污不少,可依旧让他本就被唤醒的记忆一些变得更加情清晰,也与印象里的那个山匪重合上了。
张砚什么时候认识的山匪?自然是他当年才从鱼背山上下来途经轩化城越山岭去永德城的那条山道上。
当时张砚可没现在的这一身本事。只能靠着还才上手没多久的豆兵作为幌子震慑遇到的山匪,然后留了一个“日后必有厚报”为脱身的借口。当时留下名字等着张砚去报答的人里就有这个贺向鸿。
这算不算追着你兑现承诺?
不过张砚可记得当年贺向鸿可不是独臂。而且当年那群山匪似乎是打乱了重新洗牌,贺向鸿应该能在其中混得不错才对。现在看来也必然遭了坎坷。
张砚心里忆起从前,牢房里的贺向鸿更是心潮澎湃得难以自己。
当年的事情对贺向鸿来说那就一个顺手的人情,有人来换报答自然就是大赚,没人来也谈不上多大的损失。他甚至很快就被各山寨合并的事情搅得忘了这一茬。若不是这次来廊源城凑热闹,碰巧看到台上展现狠辣手段的张砚,贺向鸿也回忆起当年的那一段微不足道的往事。
当时那车队里除了侍卫之外唯一拿着短刀的客旅就是张砚,所以当时贺向鸿就多看了两眼。特别是张砚身上有些说不清的别样气质给他印象深刻。
本该忘掉,可在时隔数年再次见到张砚时,张砚的模样立马就把贺向鸿记忆深处的那些片段全都翻了出来并且重叠在了一起。他瞬间明白当年在山道上那些黑甲武士保护的人是谁了。
在看到张砚连斩两名百炼境的武者之后心里更是后怕无比,冷汗直流,结果一饮一啄汗水冲掉了他给自己脸上做的易容装扮,出门没多远就被识破身份擒住。
“呵呵,看起来你还真记得我。”
“张先生,我,我......先生救我!”贺向鸿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好在还知道张砚能来见他就说明那段往事张砚也记得。这时还不求救更待何时?
张砚没有答话。边上的周仓也懂,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放张砚进去之后再锁上,然后招呼周围的狱卒和他一起退开。摆明了不想听张砚和贺向鸿的私密谈话。
一个是最近南渊国里风头最劲的神匠、丹师、强者,一个是不入流的山匪。这两者之间不论有什么联系都值得人探究。传出去绝对又有一番风言风语。
等周仓离开。张砚才看着贺向鸿笑道:“手怎么没的?”
“山里寨子劫了不该劫的车,而且没有留活口,惹到了成平郡的大人物,纠集了永德城和轩化城两城各半的卫戍,再加上西军的一个营主力,三面夹击,最后十不存一。我也是命大,少了一条手臂,但还是跑掉了。
之后干不了山里的行当就出来跟着别人试试看倒腾一些利器生意......”
贺向鸿也看清楚了自己现在唯一的活路。周仓的离开,更是让他明白张砚在这边的分量。直接就跪在地上头杵地,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大致际遇讲了个清楚明白。
张砚一边听一边点头。他面前这位是混得真的很难受。山匪当得好好的遇上剿匪,结果没了手臂只能跟着别人屁股后面当马仔。之前能进拍卖场还是因为看重他的易容术。结果又被吓得冷汗直流露了马脚。
不过最后到是遇上了张砚。这运气就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了。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充军。你是西面的山匪,背上的海捕文书也是重岚郡发的,而重岚郡西面是鱼背山要塞,南面紧邻西原郡野战。你很可能就是去这两个地方充军。运气好,能三五年后清罪。运气不好,一年都活不下来。
二是我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救你。但代价是我缺一个奴人,你愿不愿意干。”
张砚也是临时起意。一来觉得与对方还算有缘,也有前因在,不麻烦的话倒还真可以救一下。另外一个就是他手边也的的确确缺一个可以跑腿的人。
说是两个选择,可对于贺向鸿而言其实根本就没得选。去充军可谓九死一生,但凡有得选他可不愿意去。不然也不会嚷嚷着把张砚找来。
可当奴人......
“我愿意!先生我愿意!”贺向鸿犹豫了不到三息立马就直接磕起头来。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比起之前当人马仔被呼来喝去朝不保夕,当一个各方势力都要拉拢而不敢得罪的强者的奴人有什么不好?
尊严?真要是在乎这玩意儿贺向鸿能去当山匪?能屁颠颠的给人当马仔?
张砚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在地上给自己磕头,却没有说话,看到对方的额头都磕破了才转身敲了敲牢门,外面连忙过来狱卒将张砚放了出去。
后面是贺向鸿的惊疑的呼喊,他都愿意当奴人了,为何张砚头也不回的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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