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拿下，事成之后，顾长老重重有赏！”
为首的剑客面色狰狞，他强忍着剧痛，将钉入自己手心的长筷拔出，殷红的鲜血从掌心涌出，滴落到地面上，沾染了凡尘。
“顾长老。”
姜九轻声念着这个称呼，认真地斟酌回味着。
“顾安？”
他的目光从女孩身上挪开，抬眼轻瞥着为首的剑客，口中念出了一个名字。
“没必要和你这个死人多说废话！”
为首的剑客并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相反，他厉喝一声，用左手拿起了剑锋，作势就要向姜九刺来。
在他的设想中，对方以及和死人无异，这一剑下去，这个年轻人将会身首异处。而自己将会就此升官加爵，走上荣华富贵之路！
毕竟自己，可是方圆十里数一数二的剑客。
更何况，在这里还有着这么多的帮手，这波是十对一个半，优势在我。
如果水神小姐知道他的想法的话，是不是应该还得谢谢他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只算了半个战力。
但现在很明显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局势已经僵住了。
剑客的剑锋停住了，再无法前进半分。周围的人用错愕的眼神看着茶馆中心对峙的二人，呆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过有一个例外。
水蓝色长发的女孩用青葱般的指尖拾起一双长筷，放入炒的爆香的花生碟中，咔嚓一声。
喔~
这颗花生好香！
姜九回过头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看起来她是真的不害怕，面对这么紧张的场景居然还能有心情吃零嘴。
她还好奇地看了姜九一眼，眨了眨可爱的眼眸，似乎在询问他是不是也想吃。
但姜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有事要做。
他将目光重新挪回到了向他刺来的剑客身上，手心处抵住他剑锋的长筷没有一丝动摇，稳稳当当地挡住了剑锋。
“看来，我应该没走错路。”
姜九低语着，没人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理解了。
“上，都给我上！”
剑客有些急躁了，厉喝出声。
茶馆内的其他剑客顿时反应了过来，一齐涌了上来，刀光剑影之间，誓将姜九斩落剑下。
姜九看着向他冲来的剑客，并没有闪躲，也没有出剑，只是轻声说道：
“闭上眼睛。”
这句话是说给女孩听的，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很漂亮，姜九挺喜欢的，所以，他可不愿意那双眼睛沾染血色。
很幸运，女孩听懂了他的嘱托。她也很听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而后，她听见了剑锋划过空气的声音——
铛！
一声清响。
金铁相撞，激荡出一阵火花飞溅。
但姜九没有用剑，他是怎么做到的。
唰！
一声开裂。
似乎是长剑插入了桌木之中。
拿剑的剑客咒骂一声，似乎想反手抽剑，却发现剑刃已经被死死钉在了桌木中。
砰！
一声巨响。
桌椅破碎，那应该是有人摔向了一旁的长桌。
连同桌上摆放的茶筷一起散落在地，弄的满地狼藉，哀鸿遍野。
女孩只是闭着眼。
安静地闭着眼，即便最近的时候，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旁，吹动了耳旁的秀发，她也不曾睁开眼。
她很相信姜九，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身旁不断地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剑客们的厉喝声，一时之间，剑声、怒骂声、破碎声竟交织在了一起。
直到声音逐渐稀疏，剑声不再，只剩下屋外不时传来的凌冽寒风。
……
“好了。”
姜九的声音再度响起。
女孩睁开了眼睛，水色的眼眸看着他笑。
姜九依旧坐在女孩的对面，衣衫没有半分的凌乱，甚至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他抬起桌面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已经有些凉了，不过，那份苦涩和回香依旧保留在其中。
好茶。
放下茶杯，他从衣衫当中掏出一块银两，想了一想，再多加了一块。
银两被放在了桌面上钉着的长筷处，血迹从长筷上缓缓流下，停在了离银两不过半寸的地方。
银两是付茶钱的，多余的，是用来赔付砸坏的家具——他并不想欠人东西。
随即，姜九从桌上把钉着的长筷拔出，拿起茶杯倾倒而下，浅色的茶水顺着长筷流下，将长筷上的血迹冲去。
做完这些，他将长筷摆回到了自己的面前，放在了瓷碗的一旁。仿佛他只是一个用餐的食客，吃完了饭放好碗筷。
尽管茶馆的老板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兴许是去报官了。
不过，这不是姜九该考虑的事情，毕竟赔偿金都给了对吧。
“走了。”
他轻唤了一声女孩，信步走出了茶馆，他的步伐很沉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胜似闲庭信步。
尽管在他的身后，数不清的剑客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断掉的剑锋与木屑混杂，一片狼藉。
“好嘞。”
女孩答应着，迈步跟上了他，水蓝色的长裙摇曳着，宛若林间的小鹿。
天色阴沉，山雨欲来。
茶馆外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围上了许多镇民。
但无妨，他们穿过了围观的人群，将人们的议论纷纷抛在了身后。
江湖，尤其是修仙的江湖，杀人越货本就再正常不过，没人会阻拦他，没人敢阻拦他。
倘若有时间，他并不介意和镇上的官府好好讲清楚事情的来由。例如他们为何要刺杀自己，以及他们为何会输。
可惜现在有点赶时间，姜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噢，说起来，你好像还有一个问题没问我。”
身后的女孩跳了两步，走到了姜九的身前，步伐轻快雀跃，似乎跟在他身边本来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什么问题？”
姜九有些好奇，他一直不擅长应付女人，有什么问题没问就主动说啊，遮遮掩掩的怪麻烦的。
“譬如，我的名字？”
“不感兴趣。”
“喂！”
女孩有些生气了，小靴子跺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啪的沉闷声响。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趣啊喂！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女孩走到他的身前，双手在身后交织，背着手在他面前倒退。
“不想。”
在姜九看来，他们终归是萍水相逢，那么不知道名字也无妨。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叫她水神姑娘，她可以喊自己……额，新娘子就免了。
算了，那还是说个名字好了。
“我叫姜九。”
“啊咧？”
女孩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记好了哦，我叫月琉璃。”
“好的，琉璃姑娘。”
姜九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嗯~”
琉璃忽然笑了，眉眼间是藏不尽的喜色，水色的眼眸闪动着，似天上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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