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姐,这里没有外人在场,您大可不必这样称呼我。”
墨凌菲修长的素指勾住桌上那正反光的杯柄,陶瓷杯中盛着的纯黑色咖啡,表面被女仆用鲜牛奶拉出一朵白色纹理细腻的玫瑰。
杯沿贴在唇边,咖啡顺着倾斜的高度丝滑地流入嘴中,越过牙关,那涩口的苦味便从味蕾上徐徐绽开。待到苦涩从舌尖散去,混杂在咖啡中的牛奶也散发属于它的鲜甜。像是饥饿濒死之人吃到的第一口面包,极大反差在她大脑神经中刻上永不磨灭的烙印,更加的凸出它的美味。
手中的杯子轻放在杯垫上,如墨的眸子注视着唐含玉开口道:“安排给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今天晚上开班会的时候我会好好安排的。”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唐含玉点点头没有说话,但墨凌菲所说的这件事她确实能够办好。
“那…他呢,他怎么样?”
墨凌菲口中的他指的当然是夜鸣,她想先了解到一点少年的情况。
“在我来见你之前他就已经来找过我,我通知过他晚上八点来开班会的事情。”
“除了这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唐含玉手指不断搓拭着下巴棱角,瞥向一侧眼中逐渐失去焦距,脑海中回想着夜鸣的事。
“还真有比较奇怪的事情。”
墨凌菲从容不迫的语气中产生丝丝动摇,声音中略带急促,“说来听听。”
“他要申请校外住宿,报表也已经填好,就放在我的包里。”
“这…”
墨凌菲听见唐含玉说出的这种话不免怀疑真实性,她想不到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事实就是这样,她握着手中写满文字的住宿申请表,眼神飘忽不定。
目光停在住址那一栏,上面的地址不是富人区,也不是环境优美的房子,除了离学校近以外好像再没有其他特点。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怀疑。
这就好比有人免费请你去吃满汉全席、顶级西餐,可你全部拒绝,反而跑到楼下的贩卖机自掏腰包买桶泡面,这样不引起怀疑才怪。
少女喉结滚动,疑问连同唇齿中的唾液被一同咽下,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疑问的话。
墨凌菲异常的一面让唐含玉好奇起来,一向以冷清示人的少女今日在她眼前展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个夜鸣到底和墨凌菲是什么关系。
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还是儿时一同成长的玩伴?又或者是敌对仇家的子女?
无数种猜想在唐含玉的大脑里乱窜,碰撞出的故事被她不断延续,像是跑在陆地上用腮呼吸氧气的鱼,鳞片幻化成手伴随跑姿前后甩动。不切实际也毫无关系。
她知道这这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问的问题,可她就是急切地想要从墨凌菲的口中得到她所说的答案,哪怕是假的也可以。
“墨小姐,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您和夜鸣是什么关系?”
墨凌菲小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她多情的双眸弯成弧线,眼尾淡雅的妆容被笑意晕开,妩媚荡漾。充满魅惑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沾染过唇釉的唇微微张开,悦耳动听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他会是墨家未来的男主人,同时也是…”
“我唯一的挚爱。”
……
离开的唐含玉还是没有缓过来,房间中少女一字一顿说出的话,让她觉得迷离梦幻。
她很确定墨凌菲告诉她的是实话,细微的表情和言语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来达到欺骗的目的,但是感情不会。
少女露骨的爱意是那么的炽热,炙烤灼烧着房间内的空气,烧得滚烫的氧气被吸入肺里,身体中流淌着的温度不禁让她体温上涨。
关于墨凌菲讲述的这些事,她肯定不会告诉给外人,就像是在夏日里没能破土而出的蝉蛹,裹成团的身躯永远的腐烂在潮湿阴冷的泥土里,再无人知晓。
这样对她和墨凌菲都好。
唐含玉从打开黑色皮包的外夹层,从里面拿出手机,向着未知的号码拨去。
“喂,听得到吗?”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像是在人群聚集的广场,隐隐约约听得出是个男声。
“听得到,唐老师。”
“你有空吗?有空就来一趟我办公室,我要和你说点事情。”
“行,我马上就到。”
唐含玉挂断电话,等待客人来访之前,她又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
银质的咖啡勺在接满热水的杯子中不断的搅动,带起层层涟漪。沉于杯子底部,热水没有化开的颗粒也被重新搅散,在热水的侵蚀下,消弭无形,成为棕色液体的一部分。
拿起搅拌用的汤勺咬在嘴里,原咖过于苦涩的味道让她吐出舌头,抄起桌子上的方糖向着杯中倒去。
敲门声在门口响起,她放不开手便在房间中喊道没有锁门,让他自己推门进来。
进门的是一头黄发的少年,正是先前与夜鸣分开的安彦。
他原本在校门口指挥着秩序,突然手机接到唐含玉的电话,在找个干部替代他的位置后,就跑到办公室来了。
唐含玉还在不紧不慢的冲泡着她的咖啡,嘴上说道:“先找个位置坐着吧。”
“不了唐老师,既然把我叫道这里来,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你知道的,咱们班级是学校关照的重点,很多事情都在院长的管理之下。”
“最近他们突然通知到我说,要实行班级座位随机制,所有学生随机抽取号座,抽到哪就坐哪。”
“这次的管控也特别的严格,禁止学生之间相互交换座位号码,所以你的机会就只有一次。”
安彦听着这话人都傻了,身体像是石雕般被定死在原地,挪动不了分毫。
“你别怕,既然收过你的钱,我自然会帮你。但不敢保证你能坐她旁边,我只能尽量,明白吗?”
安彦烦闷的扯着头发,这种情况也出乎他的意料,只能抱怨的说着知道了。
“今天晚上七点我们开班会,抽签的时候你最后一个去,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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