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这一次是真的急了,没打招呼就从我裤兜里摸出车钥匙,立马钻入了驾驶位。我也不拖延,转身就坐在了副驾驶上。
随着汽车启动,L.L.破天荒的开始报警。
“滴——滴——滴——警报,警报,未成年不得开车。”
“闭嘴!”夜莺咬牙切齿地一蹬脚,而后调整了一下座位。
“滴——权限已通过。”
怪不得我是司机,原来夜莺……
“老娘大学都留级一年了!”她话一说完,突然扭头瞪了我一眼。
“干嘛?”我莫名觉得她那眼神中,有种要杀人灭口的感觉,“我也留过级的。小升初。”
“闭嘴!”
一路上,夜莺开始临时抱佛脚家,给我讲了一下什么是精神枢纽。她表面冷静得有些过分,但语气里满含着不耐。
“待会你站在店外,给我连接精神枢纽。”
“我点头。”
“精神枢纽的释放,依靠我给你的那条手链。”
这时车猛地被夜莺刹车,她猛地按了两下喇叭。
我看到前方红绿灯上的绿灯亮起,但前面的车却没有启动。
夜莺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看了看两边的车道,双手紧握着方向盘。
我知道她的想法,但周围的车辆太多了。
夜莺从裙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眼睛还没离屏幕,就说:“前面出事了,我们下车。”她直接开门下车,不顾车门刮到了一旁的车,也顾不得将车门关上,走得极快。
我只好将车钥匙拔出,懒得理会对面那个人对着我骂骂咧咧的样子,然后也推自己这边的车门走了出去,还好我这边的车辆不多,至于被打开的车门,我倒是发现了车钥匙上有个图案——一个齿轮模样外加一个车门的简笔图。
我猜测是自动关门的功能。我直接按下,发现确实如此。
“夜莺。”我追上她的步伐。
她脚步一停,拉着我跑到了人行道上,“土豆,你现在就尝试一下自己的精神枢纽。”
说实话这一刻我有点慌,对于精神枢纽这种东西,我还只是在那本教科书上了解了一些浅薄的知识,准确的来说,我只知道它地称呼。
“闭上眼睛。”夜莺向前一步,面对面离我更近了。
我立马闭上。
“感受你手上带着的天启装置。”
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天启线”,然后尽可能的感知左手腕上的那串手链。就在感受的那一刻,我闭着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眼中最先看到了点点星光,然后星光炸裂,变成了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暴躁的火花。
火花原本隔我得很远,但渐渐的,就像是在眼前炸开,直到一颗星光从远处闪烁,飘忽而来,到了我面前,就像是附着在内眼皮上,在我感觉到危险的那一瞬间爆开,吓得我立马睁开眼睛。
手腕上有一点点温热,但不至于烫手。
我呆愣地看着手腕上的“天启装置”,这上面已经冒出了一道类似电弧的东西。我和周围的空间像是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离子球,千丝万缕的电弧集中为一条,在空中无规则晃悠。
“控制它,插到我身上。”
她身上……
我感觉视野开阔了许多,电弧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到,虽然只是一些浅显的轮廓。我激动自己居然有了超能力,但很快我就觉得这并不好,因为随着电弧的摆动,我的视线也并不是平稳的,反而像是把我装入了一个滚筒内,然后将我连人带桶一起推下了山坡,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是这黑暗也不安分,带着一道又一道杂乱的闪光。
这算晕什么?晕电弧?还是晕自己?
夜莺或许是等得急了,伸手就抓住了我释放出来的电弧,“想象一下你是一个水龙头,正在控制水流的大小。”
电弧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自从夜莺握住了我的电弧前端,我的感知一下子就集中在了那个部分。
我虽然很晕,但夜莺的话我还是听进去了。我强忍着恶心,然后胡思乱想了一通,有关于水龙头的东西都想了一遍,最后幻想自己脑袋上装了个水龙头,然后水管爆开。
我慌慌张张地想到了生料带,然后又想到了普通的透明胶带,直接将管子的裂口处贴成了一大坨,然后又猛地一拧水龙头旋钮。
恶心的感觉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我看着自己的电弧……不……应该说它是“天启线”,或者“外精神枢纽”、“精神枢纽”,此时就只剩下五六缕交织在一起。
“好了点吗?”
“我……”
我话还没出口,夜莺就将我的精神枢纽随手插在了她背后。她又是那样,个子不高,却格外的飒,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回家的方向奔跑者,越来越快。
我抿嘴,看着她的背影,很想说我的精神枢纽不该待在那个位置,尤其是脊椎骨以下的地方。这很考验我的耐心。
这……视觉、感知全部都存在的枢纽,意外的给我带来了不可言传的福利。
我甩了甩头,现在情况紧急,不能被色胚的本能给影响了。
或许是觉得我慢,夜莺扭头又跑了回来,然后将我横抱着,一下子夹在自己腋下,又朝着回家路奔去。
我懵懵的,只瞧见周围的环境在迅速的往后退,风刮得我的脸发疼。同时我也觉得这样实在是尴尬,被人夹在腋下什么的,感觉自己就是个大熊玩偶。
“夜……夜莺……”我几乎不能睁眼,不然我总觉得这股风会将我的眼睛挖出。
“就快了,你忍忍。”
夜莺的话很沉,可我还是听到了。
到底怎么了?衍……衍生鹊桥是怎样的一种桥?喜鹊……衍生喜鹊……衍……
不行了,脑子被夜莺晃得发昏,早已是一团糊浆。恍惚间我只记得那台冰箱,吐出了那坨肉……那个婴儿……那声哭……
“枢纽别断!清醒一点!”
对……还有枢纽……电离子球模样的玩意……
“我们到了。”
“嗯……”我整个人跟醉酒一样,路灯下晃悠着我的三个影子,嗯……对……本来只有一对影子的。
“给我趴下。”夜莺拉着我进了绿植地带。
周围叽叽喳喳的,尤其是扑棱翅膀的声音,犹如低飞的直升机,只是这声音格外密集,还伴随着杂乱的风。
我们二人迅速趴在地上。
老爷子不知何时将躺椅搬到了店门外,他就那样背对着我们,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家的丫头啊!你奶奶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连你的醋也吃。爷爷把你拉扯怎么大了,丫头都喊习惯了。你奶奶、你娘都一样,是个倔脾气。”
“诶,爷爷知道我们回来了?”
“臭老头可能又在我手机里安装了微型定位器。”夜莺话语颤抖。
扑棱棱的声音越来越多,如雷雨交加,如被狂风摇曳的浓密竹林,如恐怖片里扑棱翅膀飞向教堂的邪鸦;这群漫天的喜鹊……不……漫天的衍,令我头皮发麻。
恶臭遮盖了这片天空,伴随着滚滚黑色浓烟。
一条黑色小道从天而降,落在了爷爷身后,这像是座天桥,来接引着“王”,或者恭迎“王”的降临。
这是衍生鹊桥,已经停在了店前,上面缓慢地走下来一抹倩影,身上黑色衣裙飘然,无风自动,她落地的那一刻,周围的灯光也全部熄灭。
遮掩月色的薄雾也已经散开,可天又是什么时候黑的呢?
月光下的那道影子,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个身穿黑裙的女子,而此刻,她完全暴露,就像是一堆混乱的线条编制而成,这真的还算是个人吗?
爷爷就那样坐在那里,好似一点都不害怕,是因为背对着,看不到,所以才不知其恐怖之处?他躺在躺椅上,随手握起一旁放置在地上的酒瓶,悠闲的像是在沐浴阳光。
“喝酒吗?”他喝了一口酒,然后举起酒瓶。
那个人影摇了摇头,却格外照顾他地俯下身,延长那双非人的长臂,为其盖好被子。
我和夜莺只能躲在外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怪不得今晚爷爷不让我们留在店里。
夜莺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也没想到,衍生鹊桥降落的位置居然是这里。
“再给我两年怎么样?”
爷爷开口了,像是在谈条件。
人影又一次摇头,却忽然又点头,并将两只手放在他的头上。
“陪你最后一次,下一次晚点来,吓着了……不好。”
人影点头。
“这次没被人发现吧?”
人影好像绷直了身体。
“下次注意点,别总是冒冒失失的。”
人影点头,脖子诡异地伸得老长,就这样将自己的脑袋挤入了爷爷怀里。
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许多,漫天的纯黑喜鹊也安静了下来,他们煽动的翅膀开始变得一致,声音虽然有,但不会那么嘈杂。
“那个……是你奶奶?”我惊恐地把目光收回,看着一旁的夜莺。
夜莺一脸呆滞,显然是“当机”了。
“夜莺?”
夜莺看着我,“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需要打架吗?”我默默地将脑子里幻想的那个水龙头拧开了一点点,插在夜莺背后的精神枢纽变得粗壮了许多。
“再看看。”夜莺摇头。
“能给我时间,那也就是说找到了吧?”爷爷自言自语,“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我无聊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慢慢的爬到下午七点,期间我还睡了一觉。
夜莺见我醒来,闷闷不乐地骂了句:“懒猪。”
我撇嘴,估计这妹妹在学校交不到朋友。
“精神局的人一直没来,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被困在衍界了。”夜莺一脸严肃。
“哈?是祸野的那种世界吗?”我承认自己没睡醒。
“什么?”
“啊……没什么,中二病犯了。”我这该死的激动啊!
“强大的衍会制造能容纳自己的世界。”
“所以……时间会变吗?”
“与现实一致。”
“精神局是什么?”
夜莺一脸看白痴的样子,“如果这次能出去,我就带你去一趟,毕竟你的身份证快好了。”
“不是需要一个月吗?”
“山顶洞人。”
“……”
我在这世界里断网三年了,你信不?
“你见过你奶奶吗?”
“见过。”
“之后呢?”
“奶奶出了一次门,就再也没回来。那一天晚上,爷爷呆坐在店门外很久。”
那你爸妈呢?这我没问,只是话语堵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天空上的鹊桥,一端在店门口,而另一端,随着时间,已经延伸到天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周围的一切都诡异的变换,就像是一副油画;鹊桥在这副画里尤为生动,莫名有种流动感;前方的店也是如此,爷爷一脸安详的抱着人影的头,就那样躺在躺椅上睡去。
从侧面看,一切都诡异,倒是不觉得突兀,相反,出乎意料地令人感到自然。
诶……什么时候……我能够看到店侧面的景象了?
我惊讶地看看自己两侧,夜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迷茫之余,眼前忽的模糊,再一次清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踏上了衍生鹊桥。
除了鹊桥,周围都是薄雾弥漫的空间。前后的道路无边无际,我迈出脚步,感受到脚下的不平稳后,却没敢再行动。
“喂……有人在吗?”我张嘴,声音不大。
“夜莺!夜莺!在吗?”
“有没有人?”
我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这片地方却连个回音也没给我。我害怕了,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耳朵像是被什么捂住了,或者说是周围安静得过分,就像一片无声之地。我张嘴呼喊,却连自己的声音也被什么按下了静音键似的。
我的心跳加快了不少,于是转身朝后跑,前面是不可能去的,天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东西。
“回去……”
“往回跑……”
我脚步一顿,“夜莺?”我应该没出现幻觉,刚刚确实是听到了夜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很无力。
“快……”
我一咬牙,再次扭头往回跑,决定拼了!
我一路狂奔,脚步一深一浅,我跑得踉踉跄跄,这些衍看来最近是胃口不太好,个个都骨瘦如柴。我感觉到自己如此放肆却没有得到惩罚,就跑得格外有劲,若非这是在空中,我甚至恨不得踩着它们多碾几下。
空间开始如镜面破碎,裂开一道道缝,缝隙中暴露着外面的空间。而外面的空间随即破碎,其缝隙中也暴露着另一片新的空间。
层层叠叠,好像没有尽头。
衍生鹊桥像是被惊扰,开始四散,我脚下再也没有任何承受物,随着脚下一空,我直接掉下去。
再一次清醒,我不知何时回到了店内的房间。
夜莺和爷爷坐在一旁,两人的神色不太好。
“醒了?”爷爷叼着跟香烟,滚滚白烟从他鼻子里缓缓冒出。
我坐起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那个……”
“别问,好好休息。”爷爷起身就走。
夜莺看着我,抿着嘴,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好好休息。衍入侵体内,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些头疼,好好睡两天就没事了。”
原来我是被衍侵体了吗
……
许久,我待不住了,离开房间后,就直接下楼。
夜莺和爷爷一起坐在店外,看着道路上的车流,一直沉默着。
“丫头啊,今年能毕业吗?”
“就差实战了。”
“去年就该毕业了。你是不是找到了?”
“臭老头,我这辈子不结婚了。”
“咳咳!”爷爷突然剧烈咳嗽,“丫头,我觉得咱家店外有些脏了,要不你打扫一下?或者你把扫帚拿来……”
“臭老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个子矮,人就比较傻?我告诉你,你孙女这个儿,浓缩的精华,整个人都完美无缺的。”
“咳!若非老爷子我听到了没感觉,就差点信你个娘嘞!”
“……”
“……”
“中元节,我要把你的事都告诉奶奶。”
“你奶奶是老爷子我这边的,你爹和你都是意外。”
“臭老头!我可是你孙女。”
“臭丫头,你可真孝顺。”
“哼!”
我站在楼梯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凑过去。
“不跟你聊了,我大孙子来了。”
“你哪来的……”夜莺话语一顿,扭头就往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嗨……嗨……”我尴尬地摆了摆手。
“你头不疼吗?”夜莺从头到尾地扫了我一眼。
“没感觉。”我现在精神超好,感觉浑身都是劲。
“真不错,以后我家丫头就交给你保护了。”
爷爷这么一说,把夜莺闹了个脸红,“他……老娘……我才看不上呢!”
“到时候实战一过,老爷子我给你们一份惊喜。”爷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什么啊?”夜莺凑上去,“是不是运动摩托车?”
“跑车已经有了,再做梦,老爷子怕你会一觉不醒。”爷爷看着天空,“小时候就要你多吃饭。你也不想想,摩托车一买,就你那双小短腿能够得到?”
“以我的身高,我腿不算短了好吧?”夜莺欲哭无泪。
“那有毛用!”爷爷看向我,“你问问小羿,老爷子我说得对不对?”
“……”
“……”
面对二人的目光,我现在后悔死了,下来干嘛?好好听他爷孙俩打架不香吗?
“要不我开?”
夜莺咧嘴大笑,“你可真棒!不愧是我的从者!”
“哎呀呀,真是两个大孝子啊!”爷爷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满是安逸的笑。
夜色渐晚。
今天晚饭又吃鸡。
“来,奖励你的,吃个鸡腿。”夜莺笑意盈盈地给我夹了一个鸡腿。
“咳,丫头。”爷爷那表情,醋意满满。
“啊?一只鸡两条腿。”
“孝敬长辈。”
“鸡我杀的。”夜莺还是从锅里夹出了另一个鸡腿,送入了爷爷碗里。
我觉得这氛围挺好的,就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回了夜莺碗里。
“你干什么?”夜莺一愣。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奖励你的。”
“嘿嘿嘿……”夜莺忽然笑得怪瘆人的。
“笑得跟个流口水的二傻子一样。”爷爷笑骂道。
“你可真是亲爷爷,一点脸面也不给我留。”
“丫头的脸面,老爷子我还是知其薄厚的。”爷爷咬了一口鸡腿,“不错!”
“滴滴滴——”
“谁的手机来电话了?”爷爷浑浊的眼睛扫过我和夜莺。
“嗯?”夜莺赶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从裙兜里摸出了手机。她皱眉发牢骚,“谁这么会找时间,趁我吃饭的时候来电话?”
目光所至,我清晰的看到了夜莺手机上显示的“副班”二字。
“喂?”夜莺接通电话,哪还有那副埋怨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小心翼翼的,“副班啊?吃饭了吗?”
“你有留给下一届的东西吗?”
“什么?”
“下一届,你身为学姐,有没有在那里留下毕业‘礼物’。”
夜莺一愣。见她这样子,感觉很不靠谱。
“嗯……”她明显底气不足。
“留了?说说是什么,我刚好备录一下。”
“嗯……”
我和爷爷同时停下了吃饭,默默地看着她。爷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自顾自地舀了碗汤。
“啧!”对面明显不耐烦了,“说吧,又是什么垃圾?”
夜莺脸上悄然红了,“额……额……战损版的华立……7928T-5566-ZX型芯片……算吗?”
我忽然惊醒,芯片……难不成是那个自爆的手机芯片?我看着夜莺,这个人居然也能毕业,不知道以后得到芯片的倒霉蛋,究竟是哪个学弟或是学妹。
对面显然也被夜莺这操作给惊到了,好半晌没出声。
“行吧!也算,还记得芯片的编号吗?”
“7875663。”夜莺立马答道。
看来夜莺是早有准备。
“好,7875663,对吧?”
“嗯嗯,麻烦副班了。”
对面没给她好脸色,电话直接就挂断了。
“丫头,那芯片应该不会保存什么信息吧?”爷爷皱眉,有些严肃。
“当然不会。芯片又不是内存卡。”
“嗯,那就好,学校保密程度也高。”爷爷眉头舒展,“吃饭吃饭,菜都快凉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爷孙俩怎么感觉没心没肺的?
“芯片没烧掉吗?”我问。毕竟那个时候我家客厅已经徒有四壁了。
“吃饭吧!元谋人。如今的芯片已经不是黄金时代的硅基芯片可比的了。”
她呛得我无话可说,也罢,反正我对芯片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毕竟离自己还是太遥远,“那夜莺你的毕业礼物是什么?”
“一把横刀,做工挺不错的,我网上查了一下,还是黄金时代留下来的稀罕物。”夜莺喝了口水,“上一次砍冰箱的时候,你拿的那把就是。”
听她这么说,我估计自己是穿越了也说不定。夜莺的横刀,就自己以前的那个世界,估计做不出来,即使是做出来了,硬度及韧性也恐怕达不到。
“明天起早点,我们去精神局接点任务赚外快吧?”
“嗯?”
这么快就又进入主线剧情了?
“等这个假期一过,到时候还有实战考核,我毕业就差这最后一步了。”夜莺抓起鸡腿开始啃,“我们得多磨合磨合,正好多做些任务,不然到时候配合不好,直接丢分就完蛋了。”
“呵呵呵,届时家里又得多一件毕业礼物了。”爷爷突然精神起来,“丫头,要不你干脆别毕业了,多蹭些然后拿回来卖。”
这算盘……
“我也想啊,可是留级一年还毕不了业就算肄业了,多亏啊!”
“哦,这样啊……”
他们一脸可惜。
“……”我默默地低头,故作扒饭入口的样子,其实我碗里已经空了。莫名的有些似曾相识?
我被夜莺弄醒,她隔着被子坐在我身上,就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
“我设了闹钟,现在应该还不到七点吧?”
“不早了。六点半了。”
“起这么早,任务很少吗?”
“简单的任务可能会很少。”
没办法,昨天玩手机至凌晨,本以为再如何,八小时的睡眠应该有保障了的。
“我就起,你能不能让一下?”
“嘿咻!”她一个翻身平稳落地,蕾丝花边的小白袜和那及膝的黑色短裙一起起伏着。
我坐在床上,就这样发呆,然后目光停在了那套中山装上。我其实不太想穿了,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如果还穿这一套去接什么任务,那不得中暑啊!瞧瞧我这堪比夜莺的白皙皮肤,一看就是太阳晒得少的。
“起来了吗?”夜莺又在房门外催。
我叹了口气,“就没有短袖啊?”
“短袖?有啊!你要穿吗?”
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真没想到她听到了,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费口舌。
“有就穿啊!”
夜莺没了回应,但很快,她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堆衣服,“这些短袖都是我以前的,反正你这么瘦,穿个L的感觉也够了。”
看着她不断地向我展示着的女装,我总觉得她在耍我,可偏偏她神色认真,“看看这件,纯色的,一看就是男女通用。试试吧?你穿着绝对好看!”
“有没有不是泡泡袖的?”她这睁眼说瞎话的,不去当销售可惜了。
“你可真挑剔!”她再一次找了一件,“看看这件,没问题吧?就是这腰部有点内缩,比较显身材。”
“你爷爷……”
“我爷爷……那老头给你中山装,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啊!剩下的都是奶奶给他买的,他宝贝着呢!”
我瞧了瞧,下摆围还有一点点花边,“行了,就这件了。总比刚才那件好。”
夜莺恋恋不舍地捏着那件泡泡袖的短袖衫,“要不试一下?我还没见过男同志穿泡泡袖的呢!”
“不穿。”我一口回绝。
“那裤子……”她拿着一条裙子。
我指了指我昨天就叠好的中山套装,示意穿那里面的裤子。
“小气。”
我和夜莺结伴出门时,爷爷跟着我们直至上车,嘴里一直在念叨,“小弈一看就是第一次,你好好跟着,别愣神,仔细点。别跟上一次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夜莺坐在副驾驶位,关上车门就扭头看了我一眼。
“走了啊!爷爷!”
“嗯,注意安全啊!”
车缓缓开启,我看向后视镜,爷爷已经站在了马路中央。
“还好现在没车。”我目光微微移向右边,发现夜莺也在看着后视镜。
行驶了十几秒,我后知后觉,“夜莺,精神局在哪?”
“直走,有个大广场的地方就停下。”
车里面莫名的压抑了起来,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就是感觉不太自在,“L.L.播放音乐。”
ひとつだけ
叶うのなら
君の手の中……
这是《Above your hand》中的歌词,果然不论遇到什么,只要深处自己喜欢的音乐当中,我就感觉自己就像是挣脱束缚的鱼。
路程很远,用了十几分钟。
夜莺在车上小憩了许久,一到目的地,车还未停,她就直接跳下车了,吓得我急忙刹车。
“诶!”
“下车了,冲啊!”
我不紧不慢地跟她身后,反正啥也不懂,干脆全交给她好了。踏上阶梯,到了这个平台上,望着这精神院……啊不,精神局。这局子自占一片土地,除了面朝一个大广场,周围基本都是花草树木。外面红底金字的牌匾上有“精神登记”四个大字,就像我第一次跟朋友一起去民政局,看他跟她女朋友去登记结婚一样。
这精神局跟民政局简直如出一辙,反正周围的人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男女,比如那些分开走的,明显就掩耳盗铃,跟个刚离婚的一样,各自别过脸不去看对方。
若是昨天就来此,真的估计我还要尴尬不少,就像那一次去民政局,真是没事找事。
进入精神局的玻璃门,夜莺就在前方的窗口坐着,她微微俯身,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慢悠悠地走近,才知道她在填一张表,上面密密麻麻,就像是在宣誓,比如第一句就是:我自愿加入华夏精神衍生组,忠于人民,忠于组织,忠于党,忠于国家。拥护组织纲领,遵守纪律,履行倒吊人的义务……
“姐姐,他就是。”夜莺头也没抬。
“他是你的从者是吗?”里面的工作人员身穿白色的正装,不像西装,也不像中山装,却有种华夏古风的意味。尤其胸前别的胸牌,模样是云纹类型的。
“你好。”
“你好。”我回了一句,她接着递给我一张白纸,上面该有的都跟夜莺的一样。
“这个请尽量写满。”
“哦,好。”听到要写满,我就觉得为难。纸上的大标题是“入组宣誓”,应该基本跟入团一样吧?我看着夜莺还在写,她奋笔疾书,好像就不用思考一样。
“抄我的。”
“好。”
我就等这句话了。
“这都是统一的吗?”
“当然不是。反正入组跟入党一样,我把以前的入党宣誓改了改,再填充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你厉害。”
“那当然。”她坐在一旁看着我,“你字要写好点,小心倒是后不给过。对了,待会还要录像。”
“录像?”我低头看着身下,短袖衫的下围摆此时在我眼中显得格外刺眼。突然感觉这世界对待我这个外来人员一点都不友好,我都快社死几次了?
夜莺可能是注意到了,她拍着我的肩膀,“没事,待会跟他们讲一下,把镜头往上稍稍抬一点就可以了。”
“不行的,录像必须要将双方的上半身全部拍摄进去。”工作人员偏偏在这个话题里插了进来,她看着夜莺和我,“身高方面,上面要求必须真实。”
“这样啊,哈哈……”夜莺干笑地看着我,然后低头,“对不起。”
“算了。”她身高是硬伤,这个谁也拯救不了。我起身将下围摆内折一圈,然后双手负背,将其握紧,发现还是可以勉强隐藏住的。
“待会宣誓要举拳的。”
“举拳也是举一个吧?我一只手也行啊!”我试着举手。
“那就好。”
“这衣服你以前穿过?”我突然感觉这衣服好像有点长,折了一圈都还能到我的裤腰带处。
“穿过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过这件我以前都是当睡衣穿的。”
“幸好这衣服够长,我待会去厕所将花边这部分塞到裤子里算了。”
“嗯……也是。”夜莺一脸笑意,“这样就放心了吧?”
……
“好,二位请靠近一点。咱们先拍照把证办了,我说可以后,你们就开始宣誓,尽量一次过,后面还有人等,请理解。”
“好的,请开始吧!”夜莺握着我的手。
宣誓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展台,我和夜莺就站在上面,下面全都是等候的“观众”。
“这位男士别笑的这么僵,给你个放松的机会,看看你身边的小姐姐笑得多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天要嫁给你了!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摄影师一脸严肃,话语里却逗得周围人直笑。
我忍不住笑了,心中却怦怦直跳。
“可以了!”
摄像师一开口,夜莺立马举起了右拳,我也紧跟其上。
“我宣誓!我自愿加入华夏精神衍生组,忠于人民,忠于组织,忠于党,忠于国家……”
第一句堪堪过去,后面我就实在背不出来了,只好跟着夜莺的话。而夜莺似乎也在帮我,她后面的话都是分开的说,并没有将整个句子一次性说完。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一片混乱,面对镜头也想躲闪,在跟读的过程中,不断提醒自己,目光不要动移动,对着摄像头。我知道现在不能掉链子,如果目光移开,如果跟着读都读错,那就真的尴尬了。
夜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我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我知道我现在肯定面红耳赤了,从来就没有这么“万众瞩目”过,还好我有发泄的地方,就这样跟着夜莺的话,将声音吼出,不用管其他,只需将眼前的那个摄像头……那个炮口都化为即死的敌人!
“随时准备为组织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背叛!宣誓人代号:夜莺。”
“随时准备为组织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背叛!宣誓人代号:土豆……莴笋吃一年。”
台下掌声如雷。我暗自松了口气,差点漏了自己的代号。
“好!下一组!”摄像师举起拳头,“小伙子不错,到后面满眼杀气,看得我热血沸腾的。”
夜莺听此,不禁扑哧一笑。
我尴尬地挠头,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离了人群,我说:“以后这种抛头露面的事,能免掉的能不能尽可能免掉?”
“你在跟我谈条件?”
“嗯。”
“那没办法了,要不回去多拍拍,让你尽可能的适应?”
“算了,当我没说。”
“好啦!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可以。”
身后那摄像师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诶诶诶!小姐姐不要这么扭捏嘛,旁边的男士,你的风度呢?快握着她的手,让她感觉到安全感,知道不?”
周围一片哄笑。果然人都是吃瓜群众,台下有多嗨,上了台就是同一种人。
“下次我还要找他拍!”夜莺双手负背。
我没有回她的话。
“你觉得呢?”
“啊?”
“你以后要不要找他拍照?”
“我不喜欢拍照。”
“算了!去买衣服吧!”
“好。”
我和夜莺刚走到门口。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夜莺,任务接了吗?”
她故作一愣,然后笑道:“接了。”
“那先买衣服丢车上。任务最后做。”我真的忍不了了,这都几天了,因为衣服……因为这衣服!
“行,任务很简单的。我们俩绝对无敌!”
“你好自信啊!”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她挽着我的手,“以后就靠你了。”
“可你才是大哥啊!我啥都不懂。”
“那我们就慢慢地一起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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