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个烦躁的下午的,意识再次恢复时已是黄昏。
夕日的余辉透过老旧窗户射进屋内,止于少女反盖在枕边的书页上,形成一个圆形的昏黄光斑,映出两个黑色楷体大字——《围城》。
原来是睡着了。
少女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衣服穿戴齐整。少女有些诧异于自己这次为什么没有脱衣服睡觉,因为这并不是少女的习惯。
“也许是太困了吧?”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确切结论,少女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于瞌睡虫与心烦意乱共同作用的结果,毕竟今天发生了这档子事。
思索之间,门扉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少女循声望去,原来是少女的好友江楠。
似乎并未料到少女已然醒来,江楠显得有些慌乱,言语也变得有些许震颤:“笙……笙笙啊。到……饭点了呢,我来叫你吃饭来了。”接着露出一个如往日一般的笑脸。
望着好友面对自己刻意露出的僵硬笑容,泛红的眼眶还带着泪滴,少女立刻明白了原因。
她走上前去拉起江南的手,另一只手替其擦拭未干的泪痕,接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啦好啦,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再哭下去就要变成小花猫没人要啦!不就是这次行动失败了嘛,别难过了。说不准很快救援就会再次到来,毕竟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而且就算他们没有来,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制定计划自救,所以乐观点,来,跟着我笑一个。”
“嗯……”江楠同样抱住了少女,只是相拥着,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
“我说笙笙你啊……”
“嗯?怎么了,楠楠?”
“呃……没有什么,只是我在想,这个世界究竟是修了什么福份,才能创造出笙笙你这样的宝藏女孩呢?像我这种普通的人有什么好,怎么配得上成为你的好朋友呢……”
“说什么傻话呢!”少女环抱着江楠的臂弯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打断了其的自我否定。“我们家楠楠那么一个温柔体贴、心地善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姑娘,不知道之后便宜哪个臭小子呢!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我也想把楠楠你娶回家当老婆呢。”
怀中的人儿似乎有些娇羞,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有意岔开这个话题。
“笙笙啊,假设有一天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楠楠你……是有什么苦恼吗?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只是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请楠楠楠你记住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由我先顶着。毕竟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由我来保护你。”
最好的朋友……
这样吗……
可是,
我真的配拥有这段友情吗?
……
“好啦,笙笙!那么庄重干什么呢?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假设啊喂!还有我们抱在这里这么久真的好吗?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再不去的话,饭菜都要凉了啊。”江楠深吸一口气,松开环抱的手臂,拉着少女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少女的房间。
无人的房间内,西坠的落日带动屋内光斑的偏移。从床上到地面,最终在一个小角落里停滞,缓慢消逝。几片白色的,珍珠似的小东西,沐浴在最后的微光下,熠熠生辉。
……
晚餐是米饭与加热过的肉罐头。即使这份佳肴弥足珍贵,甚至于奢侈,但仍激不起众人的热情。
沉默,是今晚的饭桌。
少女取来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餐,紧挨着江楠坐下。王有财并未从房间内出来,而厨房也并未准备属于他的一份。就好像他,被遗忘了?众人都在埋头干饭,少女也不好就此多说什么。
夹起一块红烧肉,就着米饭送入口中,少女的眼前一亮:
不咸不淡,不错不错,味道真是好极了,人间美味啊!
虽说气氛沉重,但众人嘴下的动作可不慢,三下五除二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吃干抹尽,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末世发生前还在老生常谈的“节约粮食”,“光盘行动”什么的啊在此时得到了完美的执行,无论是谁,吃完后的餐具都如洗过一样,亮的能反光!
贾羽、郑奕、余鹭、姜老师等人相继离开后。少女走上前去,着手准备收拾餐桌。
“我来吧。”
一个声音传来,是陈翔,他并未离开,而是站在桌边,将其上的碗筷叠起,替少女完成了她的工作。
“哗啦啦……”
又是一处声响,少女转过头看去,江楠手中刚攒起的一把筷子将尽一半滑落在地,她正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捡。
少女准备俯下身去帮忙,却遭到了江楠的拒绝:“笙笙,你去忙别的吧,我没事的,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伸在半空的手僵在那里,少女转而有些尴尬,自己一时竟无事可做了?索性快步走到厨房洗手台处清洗锅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等待着碗筷的送达。
……
水滴落入锅底,破碎后奋力跳出锅壁,淅淅沥沥。这幅场景使坐等的少女望得出神,没有感觉到身后之人的靠近。
陈翔将收拾好的碗碟放在少女身旁的石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却也成功唤回神游天外的少女。
少女受了一惊,近接跳起,在看到陈翔微微翘起的嘴角才想起自己忘了这一茬了。少女站起身来,不动声色拉开了与陈翔的距离。
陈翔见状也不生气:眼前的少女的反应可爱极了,蠢萌蠢萌的。
“碗碟什么的我就放这里了,就麻烦你了,苏笙同学。”说着转身离去,与恰好走进来的江楠擦肩而过。
少女和江楠则是在完成清洁工作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无人的角落里,黑暗中的一双眼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不远处的另一地方又有一双眼的视线的汇集于角落……
夜色随沉默悄然而至,一点一点蚕食、占领这片天幕。
无光的夜里,理智的高墙在绝望中轰然倒塌,名为「恶」的怪物在人心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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