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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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喜说,我感到很难过。
孔雀问:你是要去黄金海岸吗?
七喜说:你怎么知道?请问你知道去那里的路吗?
孔雀的表情更显哀伤:因为这里是黄金海岸的起点,我之所以呆在这里不去前方寻找我的丈夫,就是因为主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一起去。所以我知道路,不过路途漫长且凶险,你一旦决定去,不管遇到甚么挫折都不能退缩,即使退缩的念头也不能有,你能做到吗?
七喜低头,仿佛看见了游走在雪海的父母的欢颜,坚定的点了点头:能,我能做到。
孔雀的哀伤减弱了一些:太好了,我也要同你们一起去,我们需要一直一直朝东方走,就会看到一大片的海,那片海里有一个污垢做的娃娃名叫力太郎,他的老婆是一个三眼怪,十分喜欢孔雀,我听说我的丈夫就是被我的婆婆卖到那里去了,海的对面就是黄金海岸,那里有很多榕树,你需要找到一把名为后羿的弓和名为嫦娥的箭,弓箭合用,射向你最爱的一个人的心窝,才会出现让你长出手脚的药方。
七喜很高兴,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弹跳说:兰芝,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救出你丈夫的,也一定会到黄金海岸的。
然后他们就出发了,这里有黑夜白天之别,温度变化极大,和香雪海一点都不一样,但七喜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咬牙忍着。
走了七天的时候,他们日夜兼程,都累坏了,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座类似神庙的建筑,他们走了进去,发现这里的环境比香雪海还要舒适,一个人忽然停在了疲惫的七喜面前,弯下腰说:七喜,这里很美丽吧,黄金海岸很远,而且很险,你看这里多好,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哦,好不好。
小萤和兰芝看到七喜有些动摇,都焦急的不得了,但他们一进城门就法力全失无法动弹。
很累很累的七喜很想答应,但当他准备回答好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年迈的父母还在家中等他回去,他对那个长着翅膀额头深深外突
的男人说,谢谢你,但我必须去黄金海岸,因为我要带父母看漂亮的香雪海。
七喜说完这句话,男人连带整个城市一下子就都不见了,迅速的仿佛他们都不曾存在过,七喜很诧异,而小萤和兰芝都高兴的长久飞翔,兰芝说,七喜好样的,这就是诱惑,如果你答应留在这里,我们都将灰飞烟灭。七喜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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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母亲不知为何走不了路,去医院一检查,医生居然查不出原因,说检查结果看来,走不了路是因为腿部老化严重到了七八十岁,而且这老化仿佛是一夜间造成的。父亲昨天也走不了路,和母亲一样的症状。
他们为了不让我担心,什么都瞒着,我今天是从姑姑那里知道的,父母才四十岁出头,身子一向健朗,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有这种歪门邪道?
也许,这就是她所说的代价?她的确厉害,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七寸。
好啊,不就是做七喜履行诺言嘛,我做还不行吗?
后悔药?嗬,也许,她真的有。
女人说她叫香雪海,这个地方叫许桃源,她有丈夫,丈夫就在对岸,当年丈夫因事外出,回来的时候这片海域就被桃太郎占了,因为占据这片海域的桃太郎力大无穷,他喜欢看人世离合,所以就对她的丈夫加以阻挠,桃太郎太强大,他们斗不过他,所以被迫分开,他十分想念丈夫,所以她每天都会给丈夫写信,同样,十分思念她的丈夫也会每天都给她写信,因为每到七月初七,桃太郎会招来天下所有的喜鹊,为他们俩交换信物,以缓解彼此对彼此的思念之情。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一千三百八十五天,桃太郎说,只要有一个人度过这片海域,我就会让你们相聚,而这一千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度过这片海域,和我做伴的,只有我丈夫最爱的这只猫和一只名叫仲卿的孔雀。就在去年,她的丈夫的信里说找到可以渡过这片海域的人了,就是你,他说让我等着你找我,在你的要求下长出胳膊和腿,一年后要你以这种方式报恩,并且侵入你的灵识,帮你实现你做大的愿望作为报答…………………
女人还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累极,睡着了。她好像很多年没说过话,有一个人听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倒出来。
在睡着的前一秒,我有些同情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很是安详慈和,泛着桃红色的光泽,没了前几天的狠厉淡漠,或者说漠然,她太孤单,孤单的切齿拊心噬心啮肺。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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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开始行走。很快,七喜发现,这里没有水源,七喜很快发现,他带的水根本不够。为了让小萤和兰芝多喝点,他自己都没有喝水,把水全部留给了他们。
他们在荒凉的极地走了七天七夜,又累又饿,终于看到了一片海,七喜笑了一下,渴晕过去。
七喜醒来是在一天后,期间小萤守护着七喜,兰芝待主把大海淡化之后,用喙一趟又一趟的给七喜喝水,直到累得筋疲力尽。
七喜醒来之后非常感谢他们,小萤和兰芝笑着说,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你这样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哦都笑了起来。
兰芝说,就是这片海了。只见大海波涛翻涌,无风三尺浪,忽然一只小海蟹被冲到了沙滩上,兰芝一个俯冲就抓住了它,把它净今放在脚下压着了,对七喜和小萤说,我们饿了好多天了,先吃点这个吧,不然拿什么跟力太郎对抗。
七喜滚着身子到了小海蟹的身边,对兰芝说,兰芝,你先放开他好不好,你看他都疼哭了。兰芝轻轻收起脚,低头一看,小海蟹泪眼汪汪,无声啜泣。
兰芝一看,满脸羞愧,慌了神,对小海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只是太饿了。
小海蟹止住了泪:你们不要吃我好不好,我是偷偷出来玩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家,如果我死了,我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
一听这话,七喜也抽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苦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他的爸爸妈妈也在家里等着他;兰芝也哭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丈夫仲卿;小萤也哭了起来,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去世太早,她甚至已经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然后,他们成了好朋友。七喜就给他讲了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大家又哭了一通。
海蟹妈妈等不到儿子回家,就循声而来,看到大家都哭的很伤心,就问怎么回事。小海蟹向妈妈介绍他的朋友们,并跟妈妈说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海蟹妈妈听了之后,表情凝重。
对他们说,这片海域要想越过去,必须得到桃太郎的同意,而得到桃太郎同意的,近百年间还没有一个,你要想好,一旦你决定要过去,要么得到桃太郎的同意,要么就成为他的盘中餐。
听故事的时候,我觉着自己的左腿右手变成了肉球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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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睡着的我摇醒,说,我的跋涉总是从阳台下的那块玫红色手帕开始,停止在唤起第一缕光线的喜鹊声。开始的时候,我在宿舍阳台下,停止的时候,我在自己的床上。
我白天依旧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有在晚上,我才是七喜。
第一天晚上。
那只孔雀陪我一起上路,他说他的妻子也在对岸,他要过去和她相聚,所以就向香雪海请求随我一起离开,香雪海很舍不得他,但同样作为与爱人分隔两地的人,她深知他的痛苦难受,所以她同意了,坐在那张葳蕤典雅的床上,轻抚着猫的脑袋,答应了。
走的时候,香雪从沉头下摸出一块银润的石头,向孔雀招了招手,待孔雀过来,细心的把石头放在孔雀的胸前羽毛处,含泪叮咛道:“这是女娲石,有复活再生的力量,你此去路途艰险,一定要小心。”孔雀伸出五彩斑斓的翅膀,拥着香雪,温柔的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记按时吃饭,养好身体,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贪凉,把窗户稍关一点,我在后面的空地上种植了你喜欢吃的芍药味道、海棠颜色、报岁兰形状、紫荆木笔春兰晚香玉石蒜汁水的风信子,已经开出花来了,融合了所有你喜欢的东西,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我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对彼此的喜恶如数家珍?两个人含情脉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一对正经历着生离死别的恋人。
我不经意间看见蹲在地上的白猫,眼神恶毒,眼睛里泛着仇恨的幽光,就好像那天晚上朝我扑来的境况。
我的目光在白猫和相拥的人之间逡巡,浑身冒冷汗,这些危险的东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对孔雀和香雪海的关系感到好奇,但对着当事人,不便多言。
为了止住孔雀滔滔不绝的、完全没意识到的满满的对香雪海的爱意诉说,我极力想找个话题打断一下。很快,我想起来了,从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就坐在床上,不曾走动,所以我打断了孔雀铺天盖地的哀伤和语无伦次的欢喜,轻声询问:“仲卿仲卿,你知道香雪海为什么一直坐在床上,而不为他和她丈夫的团聚做些什么努力呢?”
孔雀婆娑着泪眼,向东南方向哀伤的飞了十里后,徘徊到我的面前,伤感的说:“她曾试图强度海域,只为和对面急急赶来的丈夫相见,谁知半途桃太郎出现,他有一件宝物,名叫石中剑,石中剑可大可小,小的可以如牛毛,我所见过的最大就是那次桃太郎用它来对付香雪海的那次,平常桃太郎会把它放在耳朵里,用的时候,说句咒语,它自己就出来了。”孔雀说到伤心处,泪如雨下。“就是在那次,香雪的腿被划伤,不能行走,也就是那次之后,桃太郎内心愧疚,把我送给香雪,让我陪伴着她。”
孔雀说完,又向东南方向徘徊了十里。回来满脸焦急,“你说怎么办,他总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我一走,更没有人督管照顾她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糟蹋下去,好不容易养就的红润又消失殆尽了。。。。。。。”
我听到这个,无端感觉头大,这俩可能真的日久生情了,劝慰道“你不要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要去找你的妻子啊,你们都分离这么久了,彼此都很想念吧。”
孔雀无精打采的垂下头,喃喃道,“是啊,我要去找我的妻子,她的丈夫很快也会回来。”
在喜鹊唤醒第一束光线之前,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冲我招手,像梦里边那样,大声叫着,七喜七喜,我是小萤我是小萤。
我呆在原地。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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