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一行人,到右卫营时,还未午时。
朱棣入营后也没有声张,他早听说右卫营操练风气焕然一新,现下正是亲眼看一看的好时机。
随着朱棣慢慢的看了过去,脸上的满意之色也越来越浓。
他自小酷爱军武之事,岂能不知这番变化的好处。
操练之声,声声如雷,各个军士皆是眼神坚定,卖力操练,远远看去竟有巍峨肃杀的感觉。
显然已有铁军之势。
想来遇战必能气势如虹。
哪怕依旧定不了输赢,可练兵练出这番气象,已经难得可贵。
朱棣一边暗暗点头,一边心想,没想到操练方法简单的一变,形成对抗,竟能有这般效果。
想罢,笑着冲身边一个军士招了招手。
“让右卫营的准备饭菜,吃了饭办正事,本王好见见这个叫甄武的总旗。”
“领命!”
……
等到上午操练结束。
关于燕王巡查的消息,不知从何人嘴里流出,转眼间已传遍了整个军营,导致营地里百户千户,一个个都上赶着去燕王面前刷存在感。
薛禄连个总旗都不是,自然也不配往前凑。
而且他本人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午饭过后,他直接去找甄武。
薛禄本以为甄武已经回来,可没想依旧未归,他瞧了瞧时辰,寻思甄武也快回来了,再加上想早早询问一下自己媳妇的状况,便迈步向着营地门口走去,打算等甄武归营。
昨夜的雪早已停了,营地清雪的效率是很高的,此时,道路两旁堆积着好多的雪堆,而雪堆在阳光的融化下,已经把掩盖的地面洇湿了一圈。
一路上,薛禄不停的搓着双手,时不时背身避一避从雪堆间灌过来的冷风。
脚步迈的有些雀跃。
恰巧大雪前,把媳妇送回去,他不晓得安心了多少。
从训练场地,到营地门口,途径军法处,薛禄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薛禄扭头看去,顿时一惊。
只见甄武在军法处那边,扒着一个窗口喊着他。
薛禄连忙跑了过来,瞧了瞧说话不方便,转身进了军法处,等到他和执法军士沟通了一番,再见到甄武的时候,又是一惊。
情急之下,甚至连称呼都变成了以前年少时的称呼。
“甄老大,这…这是怎么了?”
“废话少说,赶紧去帮我寻一下谭大人。”说完,甄武还愤愤的道:“狗日的,还真敢把老子一直扔在这里。”
“这是犯了什么事?绿兰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薛禄一连几问。
甄武眉头一皱,耐住性子道:“嫂子已经安全送回去了,你不必担心,此事一言难尽,你先帮我去找一下谭大人,此事也就得谭大人出马才行。”
薛禄不傻,瞧出事情不小,点了点头:“行,那你再忍耐下。”
说完,转身就打算去寻谭渊。
可是刚刚走了几步,又慢慢的退了回来。
他一脸为难的看着甄武道:“要不一会儿我再去帮你找谭大人?”
“嗯?”甄武疑惑。
“现下燕王殿下在咱们营地,谭大人此刻估计正在陪同燕王殿下呢。”
燕王在营地里?
甄武眼睛一亮。
有仇不报非君子,正寻思自己平白吃了个暗亏,不好报复,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他非要把这件事闹到燕王耳朵了,若柯靖真是铁面无私便罢了,若存私心,瞧他怎么交代。
想必,燕王也不会听闻此事不过问,自己毕竟刚刚救了朱玉英。
“没事,就此时去寻谭大人。”甄武说道。
薛禄以为甄武没想明白,语重心长的劝道:“若现在寻谭大人,你入军法处之事,难免要入燕王殿下的耳中,对你日后怕有阻碍。”
甄武笑了笑:“无妨,甚至燕王殿下怕是还要奖赏我。”
薛禄一愣,觉得甄武怕不是傻了。
怎么做起来白日梦。
甄武瞧见薛禄的眼神,没好气的吸了口气,这薛禄…两指并一寸的智商,晓得什么是大气层理论吗?还特么学会了鄙视人。
甄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教你怎么和谭大人说,你最好一个字不要给我改,也千万不要自作主张的想个你认为很睿智的说辞。”
顿了一下,甄武又找补了一句:“嗯,不是不信你,主要…其次…,总的来说就这是这么回事,明白吗?”
薛禄摇了摇头:“不明白。”
“那也不重要,以后你慢慢想,现在当务之急我教你说,你用心记下。”
甄武组织了一下说辞,慢慢的说道:“你就说:甄武昨夜归营,因无身份凭证,被柯靖大人以北元余孽关押在军法处,至此,无人过问,无人调查,望谭大人解救。”
甄武说完,看着薛禄在默记,稍等了一下,问道:“记下了吗?”
薛禄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甄武道。
薛禄转身出了军法处后,径直的向着营地中堂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想明白,甄武刚才的意思。
摆明了就是觉得自己不聪明。
薛禄有点气恼,之后想来想去也不觉的甄武的这番说辞有多高明,总觉的还不如自己替甄武想一个。
可是想到甄武的叮嘱,有点犹豫了。
这些日子,日日相处,旁的了解不多,但却直观的感受到甄武的聪慧,现下虽说不理解,但也听他的吧,想必他也不会故意坏他自己的前程。
而此时,右卫营中堂大厅。
燕王坐在首座和众武官寒暄后,道明了来意,让人唤甄武过来。
堂下两人听到此话,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一人便是故意晒了甄武这么久的柯靖。
另一人就是谭渊。
不同的是,谭渊的皱眉是关心甄武,军士操练,无故回家探望,说出去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尤其是在大领导面前。
可是现下,想瞒也瞒不住,谭渊只好站出来道:“禀殿下,昨日甄武出营,此时不知是否归营。”
朱棣看向随同他一起过来的朱亮。
朱亮附身道:“昨夜甄总旗便归营,应早回来了才是。”
“不可能!”谭渊毫不犹豫道:“今日上午操练,甄武并未归营,若他归营,不可能不找我报备。”
谭渊此话一落。
朱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着朱棣道:“属下昨夜亲眼看着甄总旗骑马而归,只是昨夜因有余孽需要追捕,人员不足,另外甄总旗也一再拒绝,所以并未安排人员护送甄总旗归营。”
在场右卫营的人,听了这话有点懵,他们一直待在营地里,消息并不是特别灵通,而且昨夜发生的事,朱棣也只是调了大营设在城里的中护卫大营追击,所以,他们并不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而朱棣听了这话,第一时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念头。
莫不是甄武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北元余孽?
想到这里,朱棣脸色一变,一声冷哼带着王威散发开来。
堂下的柯靖顿时被吓的一激灵,他隐约感觉到,刁难一个小总旗,还真的惹出了大事。
毕竟,心怀恶意着,常怀功利,善猜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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