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居然都不和露露汇报行程了，露露不开心了哦~”手机对面的妹妹俏皮地说着，语气很是可爱，可是不知为何听在艾悦祢耳中让她感觉后背发凉。
可能是因为艾露露与她曾经是亲密的兄妹的关系，属于结缘过且印象过于深刻的人，艾露露记忆中的艾悦祢依然是男生时候的形象。
“露露……”艾悦祢感觉嗓子有些发涩，利用设备艰难地挤出曾经属于她的男声。
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发出男声未免有些惊恐，就连翎令羽的脸上都带着怪异的神采。
“嗯？哥哥的声音有些奇怪哦？是害怕露露怪你吗？”艾露露调皮地笑着，声音被她压得很细，而且似乎是因为她把嘴贴在了话筒上，声音可以非常清晰地传过来。
“这样瞒着家里人的哥哥可是会被讨厌的哦……但是没有关系，露露永远都不会讨厌哥哥的~”
“哪怕哥哥因为总是骗人被所有人讨厌也一样……”
“所有人都会欺负哥哥，但露露不会……”
妹妹悦耳动听的声音就在耳边，但艾悦祢已经无暇回复了，她又回到了那一间黑色的小屋里面……
只有妹妹是不会欺负她的……
这就像是一道程序一样被编写进她的电脑，脑海中只能重复着这一句话，周身的疼痛被强行无视，只是忍受着，等待着妹妹的到来……
这是艾悦祢记忆中突然出现的画面，她神情恍惚地捧着手机，脑子里全是一团乱麻。
“哥哥，在听吗？”露露的声音依然没有因为艾悦祢的呆滞与无视而恼火，反而是一副预料到的模样更加轻快了。
“哥哥等过年放假了就快点回家吧，露露好想哥哥啊！”艾露露对着艾悦祢表达着自己的思念，活泼的声音突然放大，将艾悦祢的思路带回了现实。
“嗯，哥哥等放假了就回去……”艾悦祢呆呆地回复着，说完后没有等艾露露表达自己的兴奋就挂断了电话，呆滞地抱着手机坐在翎令羽怀中。
“……”她望着眼前的桌子，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变声设备轻轻放在桌子上，拿起了一旁被翎令羽解开的银色链条。
“小祢，你的妹妹……”翎令羽于心不忍地抱着艾悦祢单薄的身子，她通过刚才的对话已经明白了艾悦祢的这位家人对她的所作所为……
这就是pua吗？
被封印了那一段记忆，以几乎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那一段陌生的记忆，妹妹的言行突然就变得陌生诡异起来了。
她每次都在自己被施暴后才出现，安抚着自己，让自己只能信任她。
艾悦祢寂寞地抱着自己纤细的双腿，手里死死地抓着那一条链条。
过去的艾越弥从来没有试图甚至没有想过要摆脱家人的控制，任由他们对自己的思想做着手脚，就连最亲近自己的妹妹也是一样的……
甚至艾露露才是这其中最大的推手……
她确实成功地把曾经的艾越弥变成了不能离开她的存在……
但是现在的自己呢？已经摆脱了艾露露的自己呢？
自己现在也只是依附在阿翎身边吧？
她突然想到了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铁链拴住的小狗，只不过绳子的另一端由艾露露转接到翎令羽手中。
艾悦祢攥紧了手中的链条，一言不发。
“小祢……”
“阿翎，我是不是像一条可怜的小狗啊？”艾悦祢微笑着转过来，趴在了翎令羽的身躯上，两条小短腿夹住了翎令羽的大长腿。
可爱的笑容令人感到心疼。
“啪嗒——”翎令羽听到了熟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即手腕上也感觉到一沉。
那一条象征着自己对艾悦祢的拘束的链条被艾悦祢亲自带上了。
“作为主人要好好地拴好自己的小狗狗哦……汪~”艾悦祢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脸上也没有悲伤的神采，但是却看得翎令羽毛骨悚然。
翎令羽第一次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
或许从她和艾悦祢重逢后的第二次通话开始她就已经不正常了……
艾悦祢早就和自己一样坏掉了，甚至更加透彻。
突如其来的变身让艾悦祢陷入了危机感的包围之中，但在那时自己的突然来电与对她的“理解和支持”让她选择性忽视了那些令她不安的要素，转而将全身心投入到对她那些“命令”的执行之中。
她躲在了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之中，可是妹妹艾露露的再次pua唤起了她的真实记忆，梦破碎了。
「我建议你把她的记忆删干净哦？」
「不然等出现让你后悔的事就来不及了~」
冥冥对她的提醒在这时再次响起，但是为时已晚。
“阿翎~”艾悦祢笑嘻嘻地抱着翎令羽的手臂，两只小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刚才是不是有想过要把我的记忆删掉呢？”
有着艾悦祢头像的，象征着她本身的最高权限的控制器突然出现在了翎令羽的手掌中。
“删掉吧，阿翎~”艾悦祢的声音甜美依旧，甜腻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旁，她或许真的像直播弹幕说的那样很有做asmr的天赋，美妙的声音让翎令羽第一次对艾悦祢产生了恐惧，“删掉吧，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曾经做过的……
是啊，自己所做的和她的妹妹实际上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对自己所爱之人加以控制，让她丢掉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翎令羽第一次觉得手掌中的控制器是那么炽热，烫的她只感觉疼痛。
「删掉吧，你已经做过一次了，应该很轻车熟路了吧」
「你就像第一次做的那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按下按钮就好」
脑海中一直有他人的声音在催促着自己下手，亦或是对自己的谴责。
翎令羽眼中的艾悦祢的可爱俏脸突然变得模糊了，艾越弥，艾悦祢，两张脸在自己的眼中不断替换，似乎是在对自己的犹豫做出了讥讽。
脸上两行温热的水柱滑下，这是翎令羽在与艾悦祢重逢后的第二次落泪。
“对不起，小祢……”狼狈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翎令羽死死地咬住了上下的牙齿。
“对不起……”少女卑微地向自己的恋人道歉，哪怕她从来没怪过她。
女孩的微笑，就是对她无声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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