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来到琼斯的身边，颤颤巍巍地弯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威尔将手伸过去时，只觉一片温暖的湿润。他将手指探向他的鼻子，竟发现他还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
这一发现令他喜出望外。他本来对那艘船上的人都抱持着一股莫名的恨意，想要将他们当做弃子来利用。但在他深陷绝境之时，是这个男人一个人不惧生死地冲了进来，为他和特蕾西娅打开了生路——
“老头，坚持住！”
“是......威尔神父？”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喊，琼斯艰难地抬起眼睛望向他。他之前那雄浑有力的嗓音此刻已经变成了若即若离的细语，要将耳朵靠得很近才能听清。
“敌人......都打倒了吗？”
“他们都死了......被那里的那个‘特蕾西娅’杀掉了。”威尔正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琼斯却忽然抓住他的手，力量大得不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圣...圣女大人...也平安吗？”
“她好得不能再好了，”威尔指指正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特蕾西娅本尊，“你先别说话了。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
他所受的毫无疑问是致命伤，无论谁来看都已经是回天乏术。但威尔想这个世界上既然有着魔族和魔法这么稀奇古怪和超自然的东西，那说不定也能用类似的办法救回眼前这个老头——
“.....神父......这世上，是没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法术的。哪怕是高等魔族......或是圣女大人的奇迹......也做不到。”
“可你现在不是还没死吗！既然没死就一定还有机会，特蕾西娅——”
他本打算向两位特蕾西娅求助，但琼斯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神父！”
他眼中的魄力令威尔噤声了。他看得出，这位曾经驰骋于大海之上，乘风破浪的坚强男人正要作出他人生中最后的托付，他那浑浊的双眼里代表意志的残火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请你......好好保护圣女大人......还有......若是我的人还有活着的......请你送他们回到故乡。”
林子之中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夜风吹动草叶的声音。威尔默默地看向之前那个露出一双渗血靴子的草丛，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压抑的戚楚：
“......好。我会的。”
“哈哈......”见他应允，琼斯终于释然地笑出声来。他不再抬起头，而是缓缓地靠在地上，闭上眼睛。
“老头......抱歉。你不该死在这种地方的。”
威尔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论是悲伤和后悔，都不是自己这个曾经试图出卖他的人有资格产生的感受。这个男人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自己保护乘客的诺言，他无法再背弃他最后的请求。
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的腿早就已经失去了知觉。在又要摔倒之际，高等魔族的特蕾西娅扶住了他。
“你伤得很重。”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绯红双眼和搀着自己胳膊正在滴血的手臂，威尔感到有些心惊胆战。虽然他多少猜出了眼前这位高等魔族的究竟是何许人也，但他却并不明白她帮助自己与特蕾西娅的理由。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虽然先前一阵血气上涌对着她提出要求并出乎意料地被接受，但在她的压倒性力量面前，自己恐怕和虫子没什么区别。
“因为你们很有趣。相比这些人而言。”
“特蕾西娅”干脆地回答道。
“你说有趣......”
威尔无法理解这种超常生物的思维，就如他无法理解她变幻成海盗头领时在帐篷中对自己和特蕾西娅所做的事情一样。但就他的推测，她似乎可以通过那种形式的接触来让自己的外形完全变化为接触对象的模样，并且几乎和本尊没有任何差别。
“那也就表示......你现在不会杀我对吗？”
“杀你？我不能理解你的疑问。你并没有向我发起攻击。”
少女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却，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疑惑的神情。
“好.....”
原来只要不向她发起攻击就不会被杀——得知这一点后，威尔总算是松了口气。同时他也察觉了这位拥有超常力量的高等魔族在思维和逻辑上的某些缺失——她似乎不通世事，也不晓人情，只是出于“兴趣”这种模糊的理由作为行动的唯一标准。
想到这里，他决定大着胆子，再次对她提出要求。
“你能把我扶到那边那个女人的旁边去吗？我想和她说些话。”
“好啊。”
不出他的所料，少女欣然应允了。她用浸着血的手扶着——或者说是拖着威尔来到了正跪在地上的特蕾西娅身边，而后者正以木然的眼神和表情望着眼前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
“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断肢，残躯，血液......不能否认这种场景对一位纯洁无瑕的圣女的冲击力，事实上威尔自己，也有些忍受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但比起在这里难看地上吐下泻，他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特蕾西娅。”
“是我害了大家......是我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她像是个坏掉的发条人偶那样不断念叨着，即使威尔在她耳边呼喊她的名字也没有反应。
“特蕾西娅！”
威尔被搀扶着坐到她的身前，然后用双手摇晃着她的肩膀。但她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双眼无神地继续呢喃。
“都怪我——”
“你给我稍微清醒一点！”
“啪”！威尔扇出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特蕾西娅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红印。这一巴掌打得她反射性地捂住脸。
“您，您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你要为了这些亵渎神明的人迷惘到什么时候？看看那边吧，琼斯和他的船员们已经牺牲了。你如果是一位圣职者，就负起责任指引他的灵魂升上天国。”
“这一切不全是你的错，利用他们的我也难辞其咎。我会和你一同赎罪。”
威尔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是啊......您说的对。我必须要赎罪才行。”
特蕾西娅涣散的眼瞳逐渐重新聚拢，她轻轻挥开威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低低地说道。
圣女大人，我们快跑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