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的结局,随着最后一个劫争的牵涉越来越大,往往进入了完全超乎对局者控制的状态,连对局双方都不知道谁输谁赢了。
头痛欲裂,在睡梦中的我就是这样感觉的。
“再见了,笑笑。”
在睡梦中,我也是这样听见的,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
在睡梦中,我猛然惊醒。
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痛,手机就放在我旁边。打开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距离那场生死斗已经过了半天,抬起我的右手,我发现它竟然还顽强地可以动。试着攥了攥拳头,整个右臂的功能还相当完全。
好像昨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场梦。
“对了,蓁蓁姐呢?”
我环顾房间一周,所有她喜欢呆的位置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不管是人还是猫。
既然我躺在了家里,安稳地睡在自己床上,那肯定是在昨晚那场决斗后蓁蓁姐送我回来的。
我在家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她的踪影。
不过昨晚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是蓁蓁姐给我治好的吧。
“对了,一定在楼下,房间太闷了,她才会去楼下散心的。”
真是的,散心的话好歹给我说一声嘛。
我不顾一切地冲到楼下。
空无一人。
“一定在门口的小巷。”
虽然这么想,但我的内心却一阵空虚,那种与蓁蓁姐建立联系的若隐若现感丧失了。
留在心中的只有怅然若失。
但我还没有找过小巷,如风一般地冲过小区大门,虽然蓁蓁姐的治疗手段很高超,但肌肉在动起来后还是充满了酸疼。
在小区门口,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热切地眼神正看着我,似乎等了我好久了。
“呦!”
言终冲着我打招呼。
“看样子你恢复地很不错啊。”
蓁蓁姐,似乎瞬间被从我的世界拖出。我呆呆地立在门口,无神地嘴中呢喃:
“我输了吗?”
“不,你赢了呢。”
“太好了呢,”我如释重负,“我赢了呢,那蓁蓁姐去哪儿了呢。”
“你没看到吗?”
看着满脸迷茫的我,言终继续解释到:
“虽然断了同调的联系,但仔细在你脑海中搜寻一下应该能找到吧,应该是告别的信吧。”
听了言终的话,我急切地翻阅着我的记忆,回忆着这几天来和蓁蓁姐相处的片段,回顾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股熟悉的感觉在我心中展开了:
是这感觉,我的内心竟似涌出了一丝感动,蓁蓁姐的声音从我的脑海深处传来。
笑笑敬启,
祝贺你,打赢了这场战斗。这样,你梦寐以求的冒险也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了吧。很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难以用语言表示感激之情,但我想我们既然是关系如此亲近的同伴,那也就没必要做什么客套了吧。“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虽然我们人妖殊途,终究无法相互常伴,但我想我们的友谊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我很期待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时时回忆起这段有趣的经历,也很好奇你在以后翻看这段回忆时会是怎样的翘首以盼。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想我们的感情才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不会因为简单的分开就断开。
但还是希望你就将这件颠覆常理的经历简单当成一个梦吧,因为这一切都太虚幻了。但还是很开心看到你的一些成长是真实的,你变得真正成熟了起来,而不是只会纸上谈兵了。我希望这些优点能够永远伴随着你,让你的生活乘风破浪。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即使无法这样,我也希望你的未来能够一帆风顺、无忧无虑。
再见!
谢谢你,笑笑。
阔别稍久,眷与时长。
这封信的声音渐渐消弭,最后的一句诗慢慢浮现:
从今若许闲乘月,柱杖无时夜叩门。
这是蓁蓁姐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一切安好,各自珍重。且勿挂念,山高水长。
“太好了。”突然地放松让我坐倒下去,“她没事了。”
“你的追求真的到这里就停止了吗?”看到放下心来的我,言终的语气倒像是一些不满,“罢了,原本我还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呢。”
“既然你愿意陶醉在这个梦,那就由你去吧。”
如果真的有这么美好的梦,我也愿意在这里面沉沦。但是,你骗谁啊?
谁会用那么哀伤的语气表达自己开心的情绪啊,谁又会一声不吭地就和故人告别呢。
从一开始,蓁蓁姐就是由一个又一个谎言构成的,这我早就再清楚不过了。你的那点儿小九九,我总是一眼就看穿了。
因为我可是你的饲主。
“看来这次的经历多少让你成熟一些了,”言终表达着自己的赞许,“那我就告诉你吧,名为猫妖的真实。”
……
在因为人的各种杂念诞生而出的各种以动物为原型的妖怪中,有一种不同的类型——猫。
出于早早就被驯化的关系,她与人类关系紧密。但又不似狗一样驯化的过于忠诚,于是在人们的心中渐渐产生出了隔阂。猫被放置在狗的反面供奉起来,成了神秘且狡黠的生物。
就这样,猫妖诞生了。
世事浮沉,朝迁事变。在历史中走来的人,在一部分享受欢歌笑语的时候,更多的是在受限于历史的局限而挣扎。不仅仅是兵祸连结,还有饿殍满地、十室九空。
活着,是简单的奢求。
在灾难中,那些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会被选作猫的继承人。在流离失所时,连野猫都不会弃之不顾,也因此象征着普济世人。
可也因此,这些小姑娘成为首当其冲的对象。
人诞生了妖,却又嫉妒妖如此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纷纷研究了降灵的招数,来满足一己私利。猫妖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是少数不被动物的生老病死所困惑,可以不断传承下去的妖物,其身上积累了庞大的力量。
伴随的力量有多大,就往往能激发人类多大的贪欲,也能引交织起无穷的罪恶。无法自制的猫,在人的控制下,深深陷入罪恶的泥沼中。
原本为善良而生的,却偏偏在素雅的裙上沾满了泥污。因为背弃了内心,猫们都染上了深深的诅咒。
不堪重负的小姑娘们,往往无法自已。虽然她们明明知道这不是对的,但她们还是会把这份力量传承下去。为了让自己摆脱痛苦,她们不得不脱卸这个责任,交向下一个毫不知情的小姑娘。
轮回就这样产生了。
直到最后一任。
首先是为了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她与她的饲主展开了舍生忘死的争斗。但,谁又能是妖的对手呢?
弑主。
由人而生的妖本应不该背叛人的,因此烙在她身上的诅咒越来越深。只要她伤害了别人,就会让使她不断虚弱的诅咒进一步加深。而反抗这命运,也意味着诅咒的恶化。在这循环中,她不断地挣扎、反抗、挣扎、反抗……
为了惩戒傲慢的猫妖,人们让她在不被召唤的时候封印在永久的痛苦梦境之中,通过无数的人世悲哀来折磨她的心性。但每一次惩戒后的释放,从来都没有休止住她的斗争。
不斗争又能怎样呢,她不会将这个责任交付,她不会让别人重蹈覆辙。可这样,她就只能重复更深的诅咒、更长的折磨。渐渐的,人们为其贴上了“恶”的标签,将其遗忘在历史中。
整整千年,从斗争、挣扎到归于平静,她从未逃脱过。
这就是名为蓁蓁之妖的真实。
……
“你知道猫妖受到的诅咒是什么吗?”
言终问。
“是杀人诅咒哦!猫会产生无比强烈的杀人欲望,就像毒瘾发作一样,抑制只会导致越来越痛苦。可只要她杀了一人,就会被更深的诅咒与打破戒律而来的惩罚缠绕。”
“很讽刺吧,往往并不是由某物去自己定义存在的善与恶,而是由人操使其的方法而定义。”
“这些,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抓住言终,发狂一般地质问他。
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我告诉你有用吗?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保持着怎样大的决心。在她刚刚献身的一刻,她发疯似地带着魅惑杀向你,以为这样痛苦的循环又开始了。”
“可你只是个毫不知情被牵涉其中的毛头小子,这可怜的妖做不到为了自己杀掉完全无关的人。可诅咒带来的疯狂已经无法阻挡。”
言终讽刺着,“你甚至还不如我,至少我在猫妖刚刚现世被诅咒折磨的时候,还能造一个玩偶来让其发泄出来。虽然诅咒的加深不可逆转,但的确因为并非实质的罪过的的确确减少了诅咒的恶化程度。”
我疑惑地瞅着言终。
“没错,就是你第一次见我时候我说的那个被杀的乞丐哦。”
“可她的诅咒即使再延缓,也已经深到让她在日常保持笑容都已经是极为吃力的程度了,对于这样的她你能做些什么呢?”
“你只能不负责任地把她叫出来,然后什么都不知道地让她陪你满足你幼稚的心愿后,在坠入烈火之中。”
“吃惊吧,你根本没有拯救到她。你不会没想过吧,只靠你那么随心所欲地喂喂猫就能召唤出这么一个强大的妖怪,岂不是太滑稽了。已经有一群人准备了大量地妖力以供祭祀,结果你正巧在这个时候准备好了仪式与心。”
“这群人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妖力是会不顾一切的,如果不被饲主放逐,猫妖是永远不会获得安全的。”
“所以我故意对你撒了个谎,骗你说打倒三人组就可以让猫恢复自由。结果这只猫竟然同意陪你玩这一次家家酒。的确,为了让你参与进来,我撒了很多慌,也因为很多纰漏让你得到了锻炼。可什么都没期盼的猫妖,还是很体贴地陪你一直玩下去。”
“为了感激你的善良。”
言终顿了顿。
“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我呆呆地问。
“是的,不论是我还是范敬都知道,侵附在猫妖身上的威胁和诅咒是不会结束的。”
“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我怒吼着!
“就算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猫妖,说到底最原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内心不可能永远坚韧的。更何况在配合你玩闹的过程中,你打破了她内心中的最后一处温柔。”
“如果说之前那么巨大的痛苦都无法打败她的话,那一定是因为她还信奉着或是内心残留着对相应巨大的善良在支持者她。可你的出现打破了她这最后的希望,原本她是打算像以往一样鱼死网破的,可你对她施以的无限善良让她绝望了。”
“因为即使是善良也无法与绝望作斗争。”
“之前你问过我有没有解除契约的方法,我说过你无法做到。一种是具有相当实力的饲主自行利用法力解除,而另一种,你明白吧。”
言终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让我在这一大段交流后有一阵短暂的思考。
突然想到真相的我如梦初醒。
“是饲主或宠物之中有一方死亡,契约自动解除。”
“无法杀掉你,那么就只能自求了断了。妖怪可没有自求了断的方法,可人有杀掉妖怪的方法。你的蓁蓁姐会去求助于准备了令她出世的那股法力的人,选择通过分解自己的法力来结束她。只要维系自身的那股异常的力量消失,她的本身也就不复存在了。那伙人可是求之不得,为了得到猫妖的力量,他们可是不论成本横行无忌。”
“本来或许她还没有坚持下赴死的心,但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擅自离开,你肯定会因为罕见地能够召唤猫妖而被盯上。”
“真是可笑呢,就算是坚定了必死的决心,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的脸还是一样煞白煞白的,无比心切地花了大半夜功夫救活了你,结果泪流满面地又写下了那一封诀别书,最后依依不舍地离你而去……”
“亏他为了满足你极不成熟的愿望,她还特意关照了范敬,在战斗时候不要伤害到你。”
“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的泪水浸满了脸颊,“你之前做的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不是一点用也没有嘛。”
“你不是敲开了她的心门吗?”
“想要拯救猫妖可没有简单的方法,成功的道路永远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只能选择不断引导向有可能的方向去了。我尝试,激发出你的打动猫妖的无尽潜力,结果我赌对了。”
“你用你难得的特质敲开了猫的大门,并且成功地洗刷掉了大部分漂浮在猫妖浅表的诅咒。”
“你的善良是货真价实的,没有这个,之后的一切都不可能成立。”
“但很幸运,你有这个货真价实的东西,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你是拯救猫妖的不二人选。”
似乎由一开始,被言终和我牵引,还有廖姐、黄夷霄、范敬等人拉扯的事情,像一个个咬合地齿轮一样,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推断出了真正正确的答案。
“告诉我,蓁蓁姐在哪里?”
在我离开的最后,言终告诫了我一句。
“我还是回去查了一下的,你知道猫妖的最后一代多大了吗?”
几千岁,几百岁吧,谁知道呢?
“虽然成妖已上千年,但她成为妖时的年龄只有16岁哦,虽然日后相貌还会有所改变,但是她的年龄,在成为妖的一刻就已然不变了。”
这个年龄,比我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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