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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中盘:山穷水复

12 中盘:山穷水复

落寞的人只能孤寂地走在夕阳之中。

与此情景完全相反,我沐浴在初生的阳光之下,骑着车子打算回家。

希望不再碰到那个乞丐。

有言道,救人须救彻,杀人须见血。

后边半句完全是我为了对称而凑的,我想表达的意思只有句子的前半。按这样想,人是不是总说了过多的话而其实只表达了自己一半的意思。

推而广之,人也经常做了过多的事而只达到了一半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事倍功半。但事倍功半往往还有效果,总比做了无用功还好。

我现在就感觉我做了无用功,就像跑在笼子里的仓鼠,虽然一直再走,但还是原地踏步。

我真像一只仓鼠。

这样想着,我现在就想干脆做一只仓鼠,享受被人赡养的感觉。其实我现在就和仓鼠的状况差不多,仓鼠在滚轮里行走,而我骑着滚轮行走。

所以我和仓鼠一样在原地踏步,做无用功。

车轱辘话来回说的我对自己的话痨都感到厌恶,不禁自己吐槽一下。

慢着,人如果已经差劲到连自己都要吐槽自己,那就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所以我不能吐槽自己,我要吐槽编写这个故事的人。

别按照你的设想把我弄成讨厌的正派角色。

虽然这部书本就是我自己的自传式记录,吐槽作者实际就是吐槽我自己。但我在本部一开始就说了,你们大可把这当成不是我自己记录自己的故事。

这样就成功地为自己批判自己而开脱了。

但在开脱前我竟然完成了自我批判的这等伟业,我真该为自己感到自豪并鼓掌。

但我不能鼓掌,因为我还扶着车头。

骑着车子打算回家的我拐上了和来时不同的一条路。

刚才那条路虽然也行人稀少,但周围好歹全都是民居。而现在我走的这条路,除了让小巷显得更压抑的水泥墙,就是破败的房子。

冷清至极。

走上这条路的原因,是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乞丐。

刚才说救人须救彻,我自愧不如。

接济乞丐的举动并非出自真正的善心,只是我一时兴起。

放任车子随着车头左摆右摆,我回忆自己的过往。

对待妖怪,就像我对待乞丐一样。

并非真心。

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寻找妖怪做出了很多努力,其实现在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连好龙的叶公,也做了比我更多的准备。

由此,妖怪不屑与我为伍,甚至留名于我,也是出自于此吧。

怎么也有种小人物无奈的努力的感觉。

哎,这样想起来,我其实只是个豪无可取的小人物。原本我还有点儿自鸣得意,是黄夷霄把我拉回现实。

可我无法就因此与黄夷霄势不两立。

被揭露了自己的虚伪后,我更加清晰地辨认出黄夷霄对自己的帮助是多么巨大。虽然自诩不屑与人交往,其实只是逃避,心中还是很期望与人真实地交往。

而高一贸然进入我生活的黄夷霄提供给了我这次机会,对我是莫大的安慰。

在这里真佩服黄夷霄早已从高处看穿我,并在今天让我完全觉悟。

而廖姐也同样厉害,她也早已看清一切,并认为黄夷霄是最适合帮助我的人。

才骑入巷子十几米就想了这么多,停止思索的我开始注意前方的路,为了安全开始小心谨慎地驾驶。

遵循规范。

可我忽地眼前一亮。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前看到之物,让我不禁怀疑世界的剧本是不是被设定好的,因为它在我刚打消希望后出现在我面前。

猫妖。

她的仙姿佚貌我平生难忘,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穿着一如当日的华美衣裳,半坐在幽静的小巷,背倚墙壁。

我惊诧住了,从自行车上下来,停在了猫妖附近。

而猫妖也看着我,并向我伸出手来。

眼中充满凄惨,楚楚可怜。

“救吾。”

似乎身周都充满了馥郁的香气,令人难以把持自己的心神。再加上她甜甜的话语,更让人难以拒绝。

连自行车都不管任其倒在一边,我走上前去,握向猫妖伸向我的纤手。

明明已经决定要循规蹈矩地活着,却还是不能拒绝妖怪的诱惑。

高贵的猫妖落魄潦倒地倒在此处,并向我寻求帮助。

这谁能拒绝?

我,吞了口口水。

骗谁啊!

那可是修成人身,视12楼于无物的妖物,有什么需要求救的事。

就算有连这位妖怪大人都对付不了的窘境,求助我有什么用。

看着她在我接近的瞬间脸上的笑,我及时停下了脚步。

称得上是悬崖勒马。

两人的手甫及相接,猫妖就被我出其不意地反转手腕拍中了她的手。狠狠地一拍,啪地一声。

着实出其不意,否则猫妖不会中招,因为看她有着这份胸有成竹的自信。

可事情出乎她胸有成竹地预料,我反抗了她。

但这个反抗也只是与她的预料稍有不同,不会对结果有丝毫影响。

就像铺入猎捕蜻蜓的蛛网的蚊蝇永远无法冲破束缚一样,我永远不是猫妖的对手。虽然出其不意地拍中了猫妖的手,但临敌经验为零的我,在此之后做不了任何反抗,连撤退脱身的意识也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猫妖的手依然能在瞬间刺穿我,我有这样的感觉。

能支持我这一判断的就是,猫妖在被我反击之后,面对来不及拉开距离的我,没有进攻,反而径直由坐着的姿势弹起,跃向小巷更深处,与我拉开十米以上的距离。

虽然相隔这么远,但还处在可以互相看到对方表情的范围。

猫妖脸上的表情,充分显示着她的游刃有余。

事实上,猫妖刚刚起身跃起及至落地的诡异身法我根本没能看清,这讲述有一半是建立在我的想象之上的。

“哦?”

猫妖的口气中充满了兴趣。

对猫妖的兴趣源自何处我也略微能猜到一些。

猫妖的身周,围绕着某样东西。

有着摄人心魄的功效。

她本身则藏匿其中。

这异质物,似乎可以把猫妖呈现成不同的形态,迷惑别人。

没想到我心目中的与人不同的妖,也和人一样,把自己隐藏在虚伪之中。

而我之所以能辨认出这虚伪,是因为我曾经见过一次其不加掩饰的一面。在昨天夜里,吃饭时,猫妖露出的那一笑。

与刚刚我接近时她的笑,相差甚远。

因为那一笑冲击力过大,我才能从猫妖的迷惑中脱身。

而那脱身的本质,就应是千百年来说传说的——

法术。

咽了口唾沫。

我展开了战斗的姿势。

从电影中学到的极其不标准的战斗的起手式。

一手握拳放于胸前,另一手成同样姿势放在颌前。

别说我极不专业,就算是专业的人类水平的格斗技巧,与妖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明知如此还是打算背水一战,鱼死网破。

逢敌必亮剑,因为求生的欲望。

千百年来,都有妖物残害人类的传说。

而此刻就在此上演。

猫妖结束了对我短暂的兴趣,向我冲来。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猫妖是否有向我冲来,我所见的只是她在我面前消失了。想当然的,我挥拳打出,拳头冲向空无一物的前方。而我的身体也因这一拳扭曲变形,眼睛也因为缺乏经验不仅离开了对手的位置,还闭上了。

再次睁眼,猫妖的玉手已伸至面前,指尖附着的晶莹剔透却长出手指的尖锐指甲之差一毫就会划破我的皮肤。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猫妖似乎为了躲开我的拳头侧了下身,可即使被我的拳头打中她也无关痛痒。

原本这一瞬间发生的事,之后就该以我的死结束,不会有我还能充分形容眼前情况的时间存在。

而我,伸至连猫妖看都不该看到。

猫妖前伸的打算刺向我的手再稍向后,连着她纤细的手腕,手腕上被几圈食指粗细的锁链缠绕。锁链越过猫妖的肩,向后延伸。

猫妖再后几米,小巷边的墙头,一个人握着锁链的末端立于其上。

“不乖的小猫该拴起来了。”

这个救了我的人如此说道。

“啥?”

猫妖以一副不屑地口气冷笑一声同时反问,并回头看向站在墙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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