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没事的。”
黑暗的屋内,高坂理惠把三个孩子抱在怀里,尽管如此,三个孩子还是不住地瑟瑟发抖。
屋外时不时传来人们的哀嚎与血肉被撕开的声音,这个时候,即使是直义,此刻也是脸色煞白。
“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呢,别怕。”高坂理惠拼命的捂住孩子们的耳朵,企图让那些可怕的声音不再传入孩子们耳边。
她强忍着失去丈夫的悲痛和对死亡的恐惧,忍着泪水,尽力维持着微笑,但正因如此,她的微笑此刻看起来十分凄凉。
这天,直义和往常一样,到秋贺和秋成家吃晚饭,但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把这平淡而快乐的晚餐时间打断了。
秋贺和秋成的父亲提出要去看看,然后等了许久,出门看看的他一直没有回来,在此期间,人类的哀嚎声变得更多了起来,期间还有野兽般的吼叫声。
胆大的直义从窗外望去,看到的是让自己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地狱景象。
横七竖八的人类尸体倒在地上,血流成河,那些人类的尸体残缺不全,有的缺了手,有的缺了腿,有的甚至缺了半个脑袋,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肉糊在一起,让人反胃。
而那些人类尸体中央,两个长着尖牙,面色惨白的人形怪物,正各拿着抱着一根胳膊大快朵颐。
那个怪物就是直义日后的立志要消灭的存在——鬼,但此时的直义对此一无所知。
直义差点被吓得叫出了声,幸好被高坂太太及时捂住他的嘴巴。
高坂太太将屋内的灯光关掉,把窗户缓缓拉上,蹲下身子告诫孩子们不要出声。
但外面的疯狂还是让恐惧的气息在这个狭小的屋内蔓延。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声撞门声,秋成和秋贺害怕地哭了出来,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妈妈!”
“别怕,别怕。”高坂理惠将桌子等重物推到门口,企图阻挡鬼,但不一会儿,鬼的一只手直接穿出门框了,将高坂理惠吓地跌倒。
直义拿起菜刀朝那手臂一刀砍下去,鲜血顿时从切面处喷洒出来,门外传来鬼痛苦的嚎叫。
当众人想歇下一口气时,那砍断的手臂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快跑!从后窗跑出去!”
高坂理惠喊道,趁那鬼没进屋,众人赶紧向后窗跑去,四人翻过后窗,向郊外跑去,众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但无论如何都要跑离这个村庄。
“秋贺,还跑的动吗?需要我背着你吗?”
“没事的,妈妈。”
“加油,马上就要跑出去了,爬上这个坡我们就逃出去了。”
一个大人和三个小孩终于爬上了坡顶,看到的却不是出路,而是一个守在出路的恶鬼。
四人见状立马掉头往跑,不幸的是,对方也看见了他们,马上追了上来。
小孩和妇女再怎么说也跑不过一个鬼,只是这样无意义的奔跑迟早会被追上的,高坂理惠明白这点,就这此时她看见了前面有片灌木丛。
“我去引开那个怪物,你们在这躲着,千万不要出来。”
“不要!”
“妈妈,你不要去。”
秋成和秋贺哭喊着,死死地抱住她不肯撒手。
“都给我听话!”高坂理惠厉声呵斥,在直义记忆里,那位太太从来都是慈祥而温柔的,总挂着阳光般的笑容,从来没有过想现在这样。
秋成和秋贺大概也是,被这突然其来的呵斥吓到楞在原地。
“理惠阿姨,”高坂理惠想走,却被直义拉住了,她回过头,对上了直义那坚决的眼神。“理惠阿姨,我来引开怪物吧。”
“不行!你还是孩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
“我可以的!我跑地很快的,村里的大人都夸我跑得快,他一定追不上我。”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理惠阿姨!”直义大吼道,带着哭腔。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天天只知道惹事,找人打架,就是个被村里人排挤的害虫,,甚至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我的生活没有目标,也没有希望……是你让我赢得了别人的认可,让我有了家的温暖,让我不再感觉自己是一个人……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对我很好,我很开心,但我也感到不安,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但是现在我有了这个机会,就请让我去吧,让我报答你的恩情!”
说完,一向刚强的直义已是泪流满面,高坂理惠望着此时的直义,眼中的强硬顿时软了下去,她一把将三个孩子抱住,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直义,你是个好孩子,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直义,如果你真的想回报我的恩情,答应我,照顾好秋成和秋贺,好吗?”
“可是,理惠阿姨,我……”
“求你了,直义……”
直义心如刀绞,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去送死,但面对恩人的请求,他也无法拒绝……”
“我……知道了。”直义咬着牙,答应道。
“谢谢你,直义。”说罢,她转身离去,最后一次露出了那张笑脸。
高坂理惠走后,外面便没了声响。
直义蹲在灌木丛后,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凉。
自己以前经常打架,最厉害的一次甚至把一个人打得倒地不起。
但这样的自己在那个怪物面前却被吓得瑟瑟发抖,在危机面前却还需要一个女人保护。
“找到你们了。”
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三人抬头一看,一个青面尖牙的恶鬼正趴在灌木丛上看着自己。
直义反应过来,一拳向那鬼脸上砸去,那鬼稍稍伸手,便将直义的拳头防住,并将直义压倒在地上。
“快跑!” 直义招呼两个弟弟快跑,只要他们俩跑掉了,那自己就算死,也不算辜负恩人。
但,直义很快发现,自己的四周早已聚集了三四只鬼,他们从四周包来,秋成和秋贺根本无处可逃。
直义绝望了,难道自己到死也无法报答恩人的恩情吗?
要是自己可以推开现在压着自己的这个怪物,去帮他们两个就好了。
要是自己能有杀死这些怪物的力量就好了。
要是自己再强一点就好了。
突然,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跑向了着周围的的鬼,拔出刀剑将鬼的头颅砍下。
紧接着,压着自己身上的那个鬼的颈部冒出火焰,马上火焰覆盖了整个颈部,那鬼发出痛苦的哀嚎,然后化为了一片灰烬。
“很勇敢嘛少年,没事吧。”
直义面前,一个男人向自己伸出了手。
那男人身材高大健硕,留着黄色的长发,长发的发梢却是红色,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黑色的剑眉下目光如炬,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我叫炼狱杏寿郎,别怕少年,我们是来杀鬼的,听说这个村庄里有个地方出现了鬼,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
直义和鬼杀队们回到了村庄,只见原本的村庄此刻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废墟旁都是一个个残缺的尸体。
直义和秋成,秋贺走在昔日村庄的街道上,眼中满是悲凉,那些废墟,曾经是一个个人吃饭睡觉生活的地方,那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尸体,曾经是一个个会哭,会笑,会说话,会和自己打招呼的人。
森野阿姨,武田伯伯,山本叔叔……
突然,自己看见了一个废墟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秋贺大喜过望。
那人立马转身朝秋贺扑来,就要靠近秋贺时,却被杏寿郎用红色的日轮刀压住,直义和秋贺这才看清,高坂理惠此时脸色白得毫无血色,长出了尖牙,此刻正疯狂地挣扎着,企图脱离杏寿郎的控制,扑向秋贺,她那疯狂的模样,如同吸食了毒品。
“妈妈……”
“她已经不是你的妈妈了。”杏寿郎叹了口气,说道。“她已经变成了鬼。”
“你骗人!她就是妈妈!你说对吧,秋成,直义哥?”
直义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年龄尚小的秋贺这个问题。
“秋贺……妈妈……已经不在了。”
一股无形的悲哀笼罩在众人之间。
“对不起,让你的孩子看到了你这个样子。”杏寿郎将日轮刀移到其颈部,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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