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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目击者

意外的目击者

这座城市名为清梦市,因为其间流淌的贯穿整座城市的大河川“清川江”而得名,整座城市大体被清川江、海岸线、起伏的山脉这三者包围,又根据和清川江的距离被划分为临川、近川、中川、遥川以及临海的滨川。

澄川望居住的公寓就在临川,不仅室内装潢豪华,而且地址也选在了当地著名的富人区。不远处就是包围了小半个市区的连绵丘陵,整栋公寓建立在山腰位置的高岗处,从十二层以上的高度向外眺望时,甚至连另一头的海港海堤也都能尽收眼底。

幸运的是望的房间正好位于她心怡的十五层位置,再往上还有五层,总共二十层的设计,装有四部电梯。从一层到四层的房间都不对外出租或出售,建设成了服务住户的公共场所和工作人员的休息室。每层都规划出一片公共休息区,意图增进邻里感情,不过就望居住的这段时间,倒是没觉得有多大用处。

山脚下就是一条贯通市区的热门电车线,只要走过一段不长的小路就能到达,这段距离也避免了嘈杂的电车声音对住户造成困扰。

这样理想的公寓价格自然不菲,那也是她第一次央求爸妈。当初事业正在蒸蒸日上的爸妈也是没怎么犹豫就为女儿买下了这间公寓,本想着闲下来的时候能和女儿在这么漂亮的公寓里培养感情也是一桩美事。可是谁想到等到这边的公司经营稳定下来后,那两个人就出国去谋求海外业务的拓展,把望一个人留在了国内。

虽然已经有所成长的望也能够理解他们的考量,但是这三年来也就仅仅回来过两次,甚至有一年的新年都因为紧急事件而不得不留在那里,这让自认为不在意的望都忍不住,垂着眼泪度过了那个新年夜。

现在想来当初为什么会看中这间公寓呢,原因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许是想哪一天能够和妈妈一起看天空,和爸爸一起望望海吧。

“呵。”

想到这里,望不由得笑出了声,嘲笑自己当初想得天真。

面前落地窗因为内外的光差变成了一面镜子,玻璃上的那个和望一模一样的人影,随着她轻轻一笑,原本百无聊赖的脸上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她像往常一样,又在凭窗眺望。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夜幕的延伸加重了它的黑暗,白天还能够依稀看见的海岸线此刻也已经和夜空融为一体。不过地面上的建筑仍在释放着它们的光芒,就像是遗落在人间的星辰一般。

望穿着一套柔软的熊猫睡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垂在身后,手上拿着一个高倍数的双筒望远镜。透过望远镜,原先那些无法看清楚的人和物,在她眼中也变得一览无遗。

这幅望远镜是用父母汇过来的巨大生活费托人专门订制的,白色的主体有别于其他黑色的望远镜,上面还缀有符合高中女生的浅蓝色条纹装饰。原本只是用来远眺风景用的,但是单调的景色很快就消磨掉了望的兴致,也在那时,她发现了比自然更加有趣的风景。

“哇哦,打下去了。”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望一尘不变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抹明亮。

不远处的电车站台上,从刚进站的电车上涌出来的人已经乱作一团,下车的人一边行色匆匆地赶路,一边好事地看向那两个引发骚乱的人。其中一个是有些发福的秃顶大叔,另一个看模样是个不到三十岁的上班族,两个人正纠缠着抢夺一个被秃顶大叔死死抱在怀里的背包。

上班族相比秃顶大叔更显身强力壮,可是却迟迟不能夺过秃顶大叔手中的背包,一气之下重拳打在了秃顶大叔的脸上,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周围人见状也是自觉地为两个人空出了一片场地,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会忍不住看上两眼,不过见也不是什么大事,依旧不会停下行走的脚步。

不多时,被人潮阻碍的几个车站工作人员就介入了两人的争斗。

望想起了最近电视上经常报道的电车小偷,他们在电车上瞄准了无人看管的行李背包,得手后又利用下车的人潮来掩护自己逃跑。不过这次那个电车小偷可不走运,在离开之前就被正主逮住了。

车站的工作人员应该对于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了,很快核实了背包内的物件。大概是找到了什么能够证明主人的东西,就将背包还给了那个上班族,随后带着这个落网的小偷去了保安室。

随着电车的离去,下车的人潮也已经走光,一时熙熙攘攘的站台转眼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清与寂静。

见这边的骚乱已经平息,望也不再关注了。她轻轻扭转望远镜上的两个调节器,将镜片的倍数放大到极致,直接越过了车站,去观察那一边居民的生活。

那里的居民绝不会想到,他们家庭生活的点点滴滴正掌握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高中女生手中。

有一家的窗户正好能够看见他们的餐桌,他们一家三口现在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餐桌边,餐桌上摆放的是已经开动了的蛋糕,大概是在庆祝孩子的生日吧。

父母坐在两边为又长大一岁的孩子鼓掌,中间国中生模样的孩子也懂事地用塑料小刀切下两大块蛋糕摆放在他们面前。父母一边笑,一边用小勺子慢慢地品尝,等到差不多了就用吃饱了的理由将剩下的蛋糕全部留给孩子吧。

这么远的距离声音自然无法传达到,不过看到这幅光景就差不多能够猜到他们的互动了。

“真无聊。”

而这欢乐的灯火只让望觉得刺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另一边的多人公寓中,其中一个住户也趴在窗户边上正默默地偷窥着隔壁一户人家。他没有像望一样使用什么设备,单纯地用肉眼观察着周围,看得最多的是坐落于他那公寓右后方的一栋民宅。宅中的住户望并不了解,只不过有一次其中走出来过一个比望自己小上几岁的女孩,而那个女孩瞬间就吸引走了那一个人的注意力。

她并没有为此采取什么措施,或许多一个偷窥的同伴反倒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份慰藉,即使对方自始至终都没察觉到她。

望的视线略过周围的街道,已经无人的小路口不知何时走出来两个成年男性。原本这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不过就在即将移开视线之际,其中一人突然身体倾斜,不自然地就要朝地上倒去。

“是喝醉了吗?”

望的目光稍作停留。

昏黄的路灯勉强能够映照到那两个人,其中一人明显已经走路不稳了,而同伴却没有去搀扶他,直到摔倒在地,他才蹲下身查看情况。

倒下的那人穿着白衬衫加黑长裤的常见打扮,面容有些憔悴,经过锻炼的身材即使步入中年也没有走样,有种电影明星的韵味。他的同伴却奇怪地戴着鸭舌帽遮挡住了面部,宽大的防风衣穿在身上感觉不是很合身,下半身又一小半被防风衣盖住了,甚至对方究竟是男是女都不太好分辨。

这两人的组合实在是奇怪。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直接把望吓傻了。

倒下男人的同伴根本没有查看他的情况,从防风衣的口袋中抽出了一把尖刀,对着他毫无防备的背部刺了下去,望的耳边也不自觉地出现了利器破开皮肉的幻听声。

白衬衫的背后早已被涌出来的鲜血染红,那里已经插了一把同样的尖刀,原来之前他并不是喝醉了,而是被同伴袭击了。现在他趴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反抗,这一刀瞄准的还是靠近心窝的位置,放任不管定会危及生命。

「不,不好了……」

「杀人了!」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急忙拾起茶几上的手机,慌乱中拨通了120的电话。

“120吗,在临川这边的居民区,路上有个人被捅了两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虽然心中惶恐不安,但是望的表达还算清晰,在那一头的接线员的层层询问下,还是将人员地点以及伤势情况作了一个大致的说明。

医院方面很快就派出了救护车。

“对对,快一点,他快不行了!”

望最后又催促了一声,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仍然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行凶者的动作。

只见那人开始翻找起受害者身上的物件,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他的钱包,又摸了摸上身的衬衫,确定口袋里已经空无一物后才挺起身板。

做完这一切,他也紧张地四处张望,担心这边发生的事情被其他人看到。

望看着望远镜中的行凶者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这边,原本已经提心吊胆的她连忙用旁边墙上的开关关闭了客厅的灯,才没有将自己拿着望远镜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不过拿在左手的手机也因为她慌乱的动作不小心脱手,碰巧穿过落地窗上打开着的小窗口,从十五层楼的高度掉了下去。

而不合时宜熄灭的房间似乎太过凑巧,可能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黑暗中,望呆呆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她被吓得动都不敢动。她想试着看清对方的面容,没想到鸭舌帽下的脸上竟然还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只露出黑黢黢的两只眼睛朝着这边透出两道诡异的光。

好在那边的行凶者也只是这样停留了几秒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简单处理完现场后就将他那罪恶的身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直到对面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望只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就连呼吸都略有加重。手中的望远镜因为一时脱力而掉落在地板上,可她已无心去关注,这曾经被她视为宝物的东西,今天带给她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残忍一幕。

“我该怎么办……”

望已方寸大乱,多想有个人能够在身边告诉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外面的夜风还在呼啸,四月的夜晚依旧有些寒冷。虽然公寓内的温度温暖宜人,但是今夜对于她来说,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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