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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吉尔

第4章 安吉尔

“蠢龙!快醒过来!”

一个熟悉的中性声音在她脑中炸响,但她并不能分辨出到底是谁。

仍处于混沌中的格蕾丝逐渐找回了意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缠绕着。

缓缓地睁开眼睛,多萝西正在床上搂着她,平静的睡颜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轻轻推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纤纤玉手,格蕾丝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了十岁以前对她关怀到无微不至的,那个温柔的“第二母亲”。看来她应该是在格蕾丝睡着的时候爬到了床上,睡得很熟。

“别管多萝西了,现在,立刻,去湖边!”

刚刚的声音打破了来之不易的温馨气氛,将格蕾丝带回了刚刚的恐怖梦境。

湖?龙骨?母亲?巨怪?“饮下我的血与骨”?

突然回忆起那高度真实的梦境让她浑身狂出冷汗,绵密的幻痛让她全身抽搐不止,巨怪将血肉活生生扯下的感受现在仍如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

在意识再度断线的前一刻,多萝西无意识中向格蕾丝伸出了手,搭在了她蜷曲的大尾巴上。汹涌澎湃的呕吐感顿时缓和了很多。

多萝西还在自己的身边,刚刚只是做了个噩梦。她总算反应过来,刚刚经历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剧烈喘息的格蕾丝逐渐恢复了镇定,但还有一件事让她满腹疑惑。

脑海中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你疑问很多,但能不能先出发,我路上再和你解释。现在时间很紧迫,我们要尽量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把事情解决。”

“不……不!我不要!去湖那里会出现很可怕的东西!”格蕾丝在心中自言自语,试图和那个存在对话。

“你勇敢无畏的骑士精神哪去了?当了一个月小女仆连是自己原来是干什么的都忘了,真是没用。”

神秘声音叹了一口气。“唉……听我的准没错,你去那边不会死的。你死了我也会死,我没必要骗你。”

可能是看到格蕾丝完全没有干劲,且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她(?)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照我说的做,去湖边,还是有很大希望解决问题的。如果你不去,梦里的一切都会真的发生。不说外面的人类,就是这个幻境里的你,我,还有多萝西,全都活不过中午。”

格蕾丝最终还是决定动身去湖边。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走之前给多萝西加一个安神咒,让她多睡会。她睡得越久,我们的时间越充裕”

她试了试,安神咒真的成功了,看来多萝西现在是真的毫无防备,因为平时要对魔女种施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可能是因为安神咒只是一种增益类的低级法术,不会造成多萝西的警惕。安神咒这种小把戏不能让人立刻入睡却能有效改善睡眠质量,一觉睡到中午那种。

所以上课的日子不能用,一定会睡过头。格蕾丝碎碎念,蹑手蹑脚走出了大门,开始奔跑。

穿着睡裙的她赤着脚在月光下飞奔,穿过沉寂的树林,听着神秘声音的解释。

“总而言之呢,就是明天早上,多萝西会决定带你去看卡萝尔的遗骨。在她让湖水消失之后,巨怪就会出现,然后把你,多萝西,和随后赶到的卢卡斯一网打尽。”

“砰!全没了。”声音故作夸张,好像这种恐怖故事很好笑一样。

格蕾丝不喜欢这种恶趣味,只是皱着眉头,加快了步伐。明明声音的说法完全没有让人确信的要素,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怪。

在冲向湖边的过程中,她发现身体动作协调了很多。原本碍手碍脚的尾巴却自己摆动了起来,让前倾的上半身平衡起来,好像一头敏捷的沙漠走龙。这具身体从昨天时的各种不适应到现在的得心应手,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的睡眠。

格蕾丝甚至能在奔跑中随手摘下路边树上的浆果,用以果腹,完全不像之前那个笨手笨脚的龙女仆。

不到十分钟,她就赶到了湖边,连续全速奔跑10分钟的龙女一点都没感觉到疲劳,远非之前还是普通人类时可比。

现在,波光粼粼的湖水反射着皎洁的月光,也映照着她茫然的小脸。

“现在我该做什么?”格蕾丝问了问脑海中的声音。

“跳下去,游到湖底。”

“可……我不会游泳耶。”

脑海里又传来了叹息声。“放心,淹不死你的,龙类可以水下呼吸,水压也奈何不了你。跳吧。”

格蕾丝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走进水里。当水没过小腿时,她的脚突然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湖水中。

顿时,清澈的湖水涌入了她的“肺部”,一开始有一种难受的呛水感觉,但很快什么特殊感受都没有了。现在她可以在水下正常呼吸,只是要比在空气中多费一点力气。

第一次游泳的格蕾丝有一种接触新鲜事物的兴奋感。她立刻在水中咏唱“光玉术”,召唤出光球悬浮在头顶上方不远处,释放出明亮的白光和大量滚烫的气泡。她很快适应了水下环境,摆动着长长的尾巴自己送入湖中心。

“按照现在的方向往前游。你还记得吧,当初卡萝尔曾经试图对你说些什么,现在去,你应该听得清楚了。”

按照脑中声音的指示,格蕾丝很快找到了龙骨的位置。用手摩擦着龙骸巨大的肋骨,她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死亡的悲凉。

突然,一道虚幻的身影凝结在她的面前。是母亲卡萝尔的灵魂吗?

“不。只是卡萝尔死去时的执念留下的影像。她的力量仍然留在世间,在世界的底片上留下持久的印记,就像录像一样。这个世界只有死亡是真实的,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上的灵魂。”

声音自顾自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格蕾丝无视了她,等着“母亲”开口。

“格蕾丝已经长大了吗,真好呀。”母亲的幻影露出慈爱的目光,一点都不像声音说的,只是一段“录像”。

“但是你不应该见到我啊,虽然现在说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亲爱的女儿呦,妈妈请求你,尽力给我一个解脱。”

“卡萝尔”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说出了即将给格蕾丝带来痛苦与黑暗的一句话。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并且,饮下我的血与骨。”

黑暗再次吞没了她的意识。在昏迷之前,脑中的声音再次发言。

“待会儿见了,伙伴。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安吉尔·葛德雷因,你可以叫我追猎天使。”

在说出名字的那一刻,格蕾丝听出了安吉尔口中的厌恶感。不知道安吉尔是讨厌自己的名字,还是后面那个中二感满满的外号。

不过格蕾丝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了。睁开眼的她发现自己正在一片破碎的璀璨星空下,与梦中的巨怪对峙。

而在身后,一条一百多米长的白色巨龙站立着。很明显那是她的巨龙身体。

巨龙有着带有虚幻感的银白色巨躯,一百多米长的身躯上有着异常的三对昆虫式的翅膀。在星光下,展开的六根彩色透明膜翅散发出圣洁而神秘的光辉。在巨大而美丽的龙头上,长着一对漂亮的雪白龙角,但龙角下四只金色的瞳孔,却给巨龙带来了一种怪异的美。

巨龙和格蕾丝上个月变身时一样震撼人心。而这是她第一次从旁观视角看自己。

在已经变回蓝发少女的格蕾丝陷入恐慌时,身后的巨龙用安吉尔的声音口吐人言。

“嗨,格蕾丝,我们该一起打架了!”

她的声音难掩喜悦,一点都不像是在害怕眼前刀枪不入的巨怪,而变成普通人的格蕾丝则彻底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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