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图灵走到钢琴面前,戈尔丁还是没能把保安叫来。
一种命运的锁链,在大家沉默的呼吸声中,悄然缠绕上了图灵的咽喉。
勾引他,勾引他向钢琴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图灵终于坐在了堂皇的钢琴椅上。映入图灵眼帘的黑白琴键,像某种优雅巨兽的利齿,细细的咀嚼着图灵过去的回忆
——一股艾草香向图灵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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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姐姐?我们在做什么……”阴影下,一双温柔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尚还年幼的图灵。
巨大的仓库中,一个偷偷藏匿着受难者的小小的铁箱子,被熊熊大火烧得咯吱作响。
我想说不定,火本来就是一种外热内冷的事物
——要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在心里怎么祈祷,它都从来不会熄灭哪怕一点点呢?
渴难的红炎包裹着残破的巨大仓库,雨点般的火星从仓库天顶炸飞。残忍的一幕,在神灵的默许下,愈演愈烈。
“抱歉大小姐……再忍一下,答应我,再忍一小会好不好?”
这双手臂的主人面目扭曲着,眉头紧锁的。但她还是尽量侧着脸,不让图灵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清澈液体,从牧羊人脸庞上滑落,慈悲的洒落在焦灼的铁板上,“嘶啦”一声化作水汽。
“姐姐……好热,好难受。我可能感觉有点晕了,好像要晕倒了……”图灵心脏跳的像小鼓一样,从胸口不断的往牧羊人那里传输着暖意。
尽管心跳已经有了慢慢衰弱的趋势,但那一种不同于真正火焰的外热内冷的温暖,维持着牧羊人仅存的理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你怪姐姐吧……怪姐姐吧。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不够强大……”晶莹的泪珠不停的从牧羊人的眼睛中夺眶而出,流入她的衣缝,领口。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哈……哈……”牧羊人调整了一下已经麻了的右手,下意识的从图灵怀里抽出来,撑在了铁皮箱底部。
“滋滋……”
只消一瞬,肉和铁就已经粘为一体。
然而此时牧羊人却已经不能再感受到更多痛苦了。
感受着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和衣物与铁屑沾粘在一起的大腿肉,牧羊人舒了口气,鼓起最后一点魔力,用以维持在了保护图灵的护罩上。
“来……图灵。《黑白颂》,再复习一遍吧……最后在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好吗?”牧羊人强忍着悲怆,把全身上下仅能活动的左手横在图灵的胸前。
别睡啊。
不要晕倒啊。
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让神知晓,我是真的有能为她,为了图灵付出一切代价的勇气。
图灵晕晕乎乎的摇摇头,把两只小手放在在了牧羊人大大的手臂上,开始轻轻的敲击着。
尚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沉默的将黑白的秘密娓娓道来。
有没有弹错,指法对不对,牧羊人其实都不关心。
我只希望我能成为大小姐人格的一部分……
我只希望我在大小姐的一生中不是毫无意义的……
我只希望我死的有价值……
“弹的真的很好,大小姐……大小姐?”疲惫在牧羊人的眼眶边上刻下了像年轮一样苦难的痕迹,眼睛深凹着,整个人像老了十几岁。
图灵已经陷入了昏迷,恬静的小脸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求求你,大小姐……求求你,不要睡着了……”牧羊人低下头来,嘴唇亲吻着图灵的后脑,任由自己的头发触碰到地板,席卷上火焰的气息。
“彭,彭,彭!”仓库的燃烧赫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各种爆炸声不绝于耳,天花板和顶梁柱摇摇欲坠。
铁棍和栋柱掉下来,插在地上,像是墓碑——使得整个仓库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场。现场温度持续攀升,甚至于图灵和牧羊人躲的小箱子已经开始有了微微发红的迹象。
“呃……”火焰从牧羊人的发梢慢慢攀升上去,渐渐席卷上了她曾经姣好美丽的脸庞。
但她现在已经连眨眼睛都没力气了。
突然,“吱呀——”的一声传入牧羊人的耳朵。
“你教了图灵多余的东西啊,牧羊人。”一个身着华贵袍衣的迤逦女人唐突的出现在了牧羊人的面前,铁箱的铁板被一股怪力一把撕成两半。
机械降神的,一下子整个仓库的火焰都好像怕这个女人似的,势头都减弱下去了很多。
“啊……啊……俄狄浦斯大人……外面的那些人渣们呢?”牧羊人想站起来行礼,可是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连腿都已经烧坏了,手也和铁板连在一起。
“我随手杀了。”俄狄浦斯说。
“保护图灵的{刻俄柏}小队呢?就剩你一个了?”俄狄浦斯没有笑,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看着遍布仓库的烧焦的尸体,面无表情的,俄狄浦斯像雕像一样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是的……就剩我一个了,五大家族联合组成的敢死队,用卑鄙的陷阱将我们……”穆然间,牧羊人眼前一黑,无论怎么眨都像是有一层雾霾笼罩在眼前。
嗯?
牧羊人抬起右手打算揉揉眼睛,却豁然发现,右手已经完全的化为焦炭了。轻轻一带,竟把整个手臂直接拉断了。
死神她那镰刀上的寒气,已经森森然触到了牧羊人的脖颈。
“牧羊人,你很不错,知道吗。”
……听到俄狄浦斯的嗓音的靠近,牧羊人不禁吞了一口口水。让人不禁遐想,这个人是不是拥有豁免死亡的力量。
“刻俄柏里有的人才能不够,死了。”
“还有的人不够忠心,被策反了。”
“但你不光有这两点,”
“关键是你爱图灵,这让你保护她的行为顺理成章。”
“我只让你活下来,你有这个资格,我请你来继续保护图灵——人才总是在精不在多的。”
“但是——”俄狄浦斯把图灵的小手从牧羊人的左手臂上拿了下来,“我不要你有这种行为。”
“图灵用不着学什么琴,你也用不着教。”
“从今以后,图灵不会再记得你,你的价值也不在这种地方。听懂了吗?”
一阵痒痒的疼感从小腿部传来,牧羊人一阵轻微的痉挛,双腿居然已经好了。
一会过后,双手也是如此。
“你的脸我就不治了,给你个教训,正好方便你专心工作。”俄狄浦斯说。
“记住,以后不要再和图灵见面了。”
大大小小的浮肿,盘曲在牧羊人的脸上。尽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牧羊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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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降调的《黑白颂》对吧,弹的真的很好。”戈尔丁直言不讳。酒吧甚至里好几个人当即站起来为图灵鼓掌,人们欢悦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向了高潮。
“行吧,我承认是我走眼了。请问这位小小姐怎么称呼?”戈尔丁走上前问。
“啊,我,我……”图灵才从走神中反应过来,迷茫的看向默卡。
【刚才我是怎么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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