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上大人,您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午餐的时候,薇儿很轻松地就看出了我脸上的端倪。
真的这样明显吗?
我这么想着,悻悻地摸了摸脸。
“有吗?”
“亲爱的,你这样做已经不打自招了。”
薇娅则放下刀叉,无奈地看着我。
“虽然我和薇儿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不要总是绷紧自己一个人。”
她一定会信任我的。
无论我做什么,薇娅都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
她总会相信我能解决问题,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明亮的眼睛想会说话一样,担心我劳累过度。
“放心吧,我没有。”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们两个卷进来,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我已经让薇儿受伤了,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
面前的盘子里盛好了王宫的御用厨师精心准备的菜肴。
平日里哪怕我一个人吃都会津津有味,但现在,想让我下咽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就像有鱼刺卡在了喉咙里,饭咽不下去,话也说不出口。
“抱歉,我吃不下去了。”
我放下了一直只是抓在手上的叉子,无奈的碰撞声昭示了我现在糟糕的心情。
本来和薇娅说好了要和刚刚受伤过的薇儿一起吃饭,尽可能的陪着她,让她恢复安全感。
到头来还是得爽约了。
“亲爱的,我们说好了……”
“对不起。”
薇娅的眼里难得出现了不满的情绪,即使很快就转为了释然。
我说到底和父亲一样,都是个混蛋父亲啊。
明明想着不能走他的老路,给薇儿一个美满的童年,现在还是无法如愿。
要是恨我就恨我吧,但我必须为你和薇娅负责,我的女儿。
不是为了保护国家,而是为了保护她们两个人,我必须要保护这个国家。
“好好享用,我出去吹会风。”
现在,箭在弦上,战争一触即发。
教皇国的大军随时会闯入伊利克斯境内,孱弱的我们拿什么去反抗。
我必须现在想出来办法。
大脑一片混沌,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您是在担心教皇国的事情吧。”
她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贯穿了我的大脑。
无论是我,还是薇娅都露出的惊讶的表情,她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切着手上的餐品。
“薇儿?你是薇儿吗?”
“我当然是,您以为呢,父上大人?”
她的反问让我愕然失声。
是啊,我不希望她担心自己会被“那位大人”夺舍,但……
“你怎么知道的,薇儿?”
“嗯——刺客先生自己告诉我的。”
被切成碎块的生菜被叉子一并送入了口中,她满意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从容地就像是另一个人,慢条斯理的动作就像是有意要吊我胃口。
那有怎么样呢?如果她真的是薇儿,我现在质疑她,会不会让她伤心。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请护卫先生去了趟国外,收集了些情报,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父亲大人。”
护卫先生?指的是那个无名的半血族吗?
他原来是去国外了啊……但他为什么会听薇儿的话?
不明白,但是不明白就打断别人的话并不是他所知晓的礼仪。
“如果教皇国与我们恢复外交,他们自己要承担怎样的风险,您有想过吗?”
说实话从来没有过……
“看来您没有呢。”
她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并不是那种占据了信息优势而露出的嘲讽神色,她是真正因为能帮上我的忙而喜悦。
就这点来看,我相信她是薇儿本人。
“王国,或者说曾经的伊利克斯帝国发动战争,踏平了教皇国全境,让百姓流离失所。”
是的,那场由伊利克斯挑起的战争,由父亲挑起的战争,席卷了全大陆,即便是教皇国也无法幸免于难。
即便放在今天,伊利克斯与凡蒂冈已经是一个量级的力量,但放在过去,伊利克斯在军事方面全面胜过凡蒂冈。高端战力,军事储备,战术指挥,每一项都强于凡蒂冈。
胜利的天平自然朝向了我们,也让当时的父亲野心迅速膨胀。
《即便是那个教皇国都不在话下,那么大陆还有哪个国家能挡下我们。》
最后却输给了寒冬,战线僵持不下,我们先一步无法承担战争的消耗。
但这和今天有什么关系……
“那么,您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呢?他们会愿意与我们建交吗?”
不会,不可能会。
……
对啊!他们不可能会同意的!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那他们为什么还能……”
是这里啊,薇儿。
你让他出去就是为了打探这个情报吗。
“从护卫先生带给我的情报来看,教皇国的国民对和我们建交一事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
果然,这只是单反面,我们所以为的建交。
教皇国根本没有和我们建交的意思,让我们派出彼得或者军队只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国防储备。
圣战不可能会让他们也参与其中的,不如说,我甚至怀疑这次圣战的目标是否就是我们。
“诶?你们在说什么?”
薇娅茫然地在我与薇儿之间移动视线。
我应该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但薇儿却是胸有成竹。
“可是知道了这个能怎么做呢?除了知道他们从来没有与我们交好的意思,我们还能知道什么?”
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在智谋上输给一个孩子让人十分不甘心,但谁叫那是我的女儿呢。
我只会想,她太厉害了!然后由衷地替她高兴。
“是的,他们没有与我们交好的想法,但是不代表他们的国民也是如此。”
“现在他们对建交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于我们也是恶意多于善意,照这个势头下去,只要上层一声令下,他们并不会对开战产生太多的抵触。”
“但反过来,如果我们能争取到他们国民的好感,战争就绝对不可能发生。”
“民如水,而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他们要是不想失去民心,想必一定会考虑国民的看法吧。”
……好比喻。
从一个孩子的口里能听到这样一句话,让我感觉自己曾经的人生都是在虚度光阴。
梦中人已醒,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我明白了。”
我用力地向她点点头,推门便冲了出去。
呼唤来巡逻的士兵为我找来外交大臣,我必须立刻组织出访教皇国的使节团。
赶在一切都太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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