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要完了，请快逃吧。”
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目光如灼。
“勋章的事情，我已经在教会内备案了。后天只要您拿着勋章来到这里，教员们就会送您前往教皇国，到时候是去是留，依旧是看您的意志。”
“我知道您厌恶教会，但这是您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欠您个人情。”
是之前告知他女神死亡的真相的意思吗？可这也能叫人情吗？
“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吗？”
“您告诉任何人都没有用，计划已经开始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是什么计划？”
“我不能说……”
啧，果然到最后还是会变成谜语人。
刚刚倒下去的旗子，这么快就要立起来了。你知道说这样的话，到最后基本上都没有机会告诉别人真实情况吗？
“对不起，教皇陛下有恩于我。”
“那位大人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骗了我兜兜转转了一辈子，但如果没有他，也没有我的今天，所以……”
“在我做完了他所有要求我做的，我才会离开。”
劝说已经做好决意的战士，是对战士的侮辱。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忠诚还是单纯的死心眼，不如说他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本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做你想做的吧。”
“殿下——”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就这样了吧。”
理论上而言，在这里拘束了主教，然后进行拷问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我不会。
没什么，不是仁慈，不是傲慢，单纯是我希望能敬重这个老人。
——即便面对谎言，依旧保持最后的忠诚，吗？
换我一定得踩一脚才是。可我是我，我没有理由，没有权利去强求他人附和我。
“如果您想走的话，我会陪着您的。”
典韦似乎误会了我的选择，诚恳地对我说。
“可以告诉我，您的选择吗？”
“很遗憾，我对这个国家稍微有些感情。”
从他的角度来看，伊利克斯的失败似乎是铁板上钉钉的，但我相信那个笨蛋皇帝至少还有办法挽狂澜于既倒。
或许逃跑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亡国的公主殿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头衔。说不定能让些恶趣味的老头更加兴奋而已。
……结果上而言，似乎也不是不能让我平稳过渡到18岁，但还是敬谢不敏了。
“我不会走的，如果这个国家要灭亡的话，我会等到最后一刻。”
娜莉娅，洁娜，伊莎，罗曼诺夫父女，母上……
才不是放不下他们，只是如果王国继续存在的话，对于我来说更好一点。
“那看来我们要敌对了，哈哈哈。”
他笑着说着恐怖的话，不过还好，他现在的笑容更加顺眼些。
“混血的血族，请保护好前辈。”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不如说殿下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是啊，前辈那突然的怪力，我想即便是用上斗气的战士都难以匹敌。”
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是怎么一回事...你还是跟紧我的好。
“您可真是奇怪。明明教会的实力有多么强大您一清二楚，却依旧保持这样的冷静，着实让我看不明白。”
冷静吗？也许我很冷静吧。
但说实话，教会的实力我真的一点都不清楚。记忆中的教会，似乎只是安抚群众，稳居后位的后勤人员？怎么到了今天变成了帝国体量的国家？
“如果让你看得清的话，岂不是让我太失面子了。”
“也是也是，要是教皇国失败了，还请留我一命。”他俏皮地眨一眨眼，“我可是马上要脱离教会了，到时候还请收留后辈。”
“然后如果伊利克斯失败了，你也会让部下饶我一命吗？”
“那是自然，交易需要均等。”
“均等，是这样的吗？我可不认为我们有多少胜算，这么说我似乎更赚一点。”
“但您在这里，这就足够了。我本来以为教皇国十拿九稳，但要是您在这里的话，我想也就五五分成了吧。”
“太看得起我了，如你所知，我斗气魔法双不能，不，不如说即便我有锻炼的天赋，我也没有改变战局的能力。帝国对王国，优势在谁一眼便知。”
“战争决定的要素并不只有战力，战争开始前的是政治上的战争。以您的才智，说不定真的可以阻止战争。”
“可你又不愿意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没有对症下药的可能啊。”
“那么简单的话就不是政治上的战争了，我想我给您的提醒已经足够您发现问题了。”
“最后的工作吗？”
“是的，最后的工作。很高兴的是，我最后的工作竟然是和前辈对垒，这么一想就让我兴奋起来了。”
虽然是平平的声调，他的措辞里却隐隐透露着狂热。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
他向我鞠躬，动作标准到和贵族老爷们一模一样。
“凡蒂冈教皇国前主教，尤里.谢尔科夫，希望您能记住我的名字。”
“因为我想询问您的身份，所以请允许我先一步自报家门。”
他没有选择用职位代称自己，这就说明了很多。
“如果需要的话，我就回避一下？”
典韦识趣地说道，也是，我之前回避了告诉他我的身份。
“没事，我也没打算说。”我吐了吐舌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一万年前。”
“和圣女亚娜同一个时代吗……”
“是哦，我认识她。”
还是我女朋友。
“那可真是！”他连忙跪了下来，“请宽恕我先前的失礼，来自旧时代的大人。”
“请起吧，我也失态过。”
我伸手准备扶起他——好吧，是他自己站起来的。
“果然，您是来自旧时代。那看来他……不，没什么。”
“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一些我自己的私事罢了。前辈，虽然很希望您能更多地享受这个和平的时代，但现在看来我们要做些破坏您心情的坏事了。”
“对于保护了我们的英雄，竟然要以战争回报您，实在是羞于言语。”
我也并没有保护了你们，到最后也只不过是魔王的一时兴起。
“那就就此别过了，愿您平安。”
尤里最后浅浅地半鞠躬，扭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愿你平安吧，有机会再见。”
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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