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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梦

第十章 梦

她在梦中,这是很奇怪的。

说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大概两个月了。

即使是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没有放弃睡觉,又或者说,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让意识神游。

在睡梦中,她总感觉自己发生着什么变化,再次醒来后她的记忆更加牢固了,甚至于对很多事物的理解程度也会加深。

她曾了解过,即使是睡梦中,大脑也会运转,去整合白天学到的信息。

她虽然现在来到这个世界,不用必须睡觉了,但她却依旧会疲惫,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可以决定睡觉的时间和地点,而且一般平均下来一天也只需要一个小时,但倘若超过一周不睡,就会无比疲倦,大脑就像要死机了一样。

就像是必须要整合记忆一样,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她不知道答案,还是说因为自己记的信息太多,导致大脑必须消化呢?

但这也不是个令人信服的答案。不过连穿越这么扯的事都出现了,一点异常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她也不怕暴露,她睡的很浅,一碰就醒,而且她早就养成了靠着东西睡的习惯,因此也不用躺着,睡觉时与冥想没有什么分别,这个世界,修炼就是凭借冥想,而且不只修炼,精神力的增长也是如此,因此,她本身就要冥想很久,主要用来增长精神力,倒也不怕被人怀疑异常。

她继续看着书,严格的说,她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她从来都是等到事情出现后再开始应对的,而当可以自己决定走向的时候,她反而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于是,她将自己埋在书中,不再抬头。

因为这样,可以逃避那些迷茫与困惑,在书中,她真正获得了快乐。

她也会想,倘若有人想要逼她投降的话,或许严刑拷打或者威逼利诱都不是好办法,但要是将她的书都收走,然后关在一个小房子,开个窗户,让外面天天有人拿着书站在外面,她绝对就全招了。

那场面太可怕了,她希望永远不会发生。

说起来,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看书吗?

还是只是喜欢那种能填补空缺的东西。

她觉得她是幸运的,前世的她没有手机电脑这些那个消遣娱乐的东西,父母也没有让她直接接触赌博呀,抽烟呀等行为,或许也因此没有产生强多巴胺分泌的刺激,因而还看的进去书,她见过太多人沉沦于欲望无法自拔了。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自己之所以看书,或许是因为别无选择吧,那时的她,手边除了一些杂书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知识全部来源于各种各样的书,有百科全书,也有常识的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报纸杂志。

那时的她并没有可以随便挑书的习惯,因为对很多事情都有个认识,但却不精通。

但也或许是那样,她才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吧?

说起来,父母还好吗?

自己在他们面前死去,他们会哭吗?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说起来,她本该死的,这算的上是幸运吗?

那个世界,父母应该过的还好吧,说起来,唯一算的上安慰的就是,离开的人只是我吧。她想到。

她很难想象,自己从活动自如的大姑娘在最后两年间,身体一点点被冰封。

看着自己,手开始颤抖,腿开始战栗,渐渐地,她开始抓不起东西,开始走不动路。

很快,时间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从拐棍到轮椅没有太久,甚至,呼吸也开始困难。

她恐惧,害怕极了,她试着去寻找一切治愈的可能,但随着了解的增多,她绝望了。

再后来,连移动手指这样的工作她也无法完成,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望,她感到自己越来越冷,她不想死。

她看见一向严肃少语的父亲落下眼泪,她看见那个爱哭的母亲却奇迹般地没有哭泣,而是在她额头一吻。

“嗯……”她叹了口气,易动情绪是大忌,她又犯了。

不过她还是要庆幸,至少离开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些爱她的人。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第二次生命,尽管又经历了一场大病,却奇迹般的生还了。

之后,她一直没有去回忆过那段往事,或许是因为自己想要逃避吧。

可她知道,她逃不了,所以她最终还是去回忆了。

她忘不了父亲背着她寻医问药的场景,忘不了母亲衣角的泪渍和那日日夜夜的陪伴。

她又想起来孩童时的梦想,那是……罢了,那都是过去式了,不提了。

梦早就结束了,她也希望那段经历只是做梦,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

而且其实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幸运,每次都能活下去。

似乎每次灾难,自己总是作为旁观者。

背上插着刀子的少年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象征着和平的雕像被一发炮弹摧毁,石块散落在地;精神陷入癫狂的人拿着针头跳舞。

她不想再去回忆这些了。

还是想想美好的瞬间吧?

母亲做的馅饼,虽然只吃过两次,但那味道永生难忘。市中心的图书馆,她将那里视若珍宝,每次都偷偷溜进去看书,管理员并非没有看见她,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帮她打掩护,直到她离开的那天看到图书馆化为灰烬。还有搬家后遇到的小姑娘,阿幕,她是父母已逝故友的孩子,也是自己第一个朋友,她的父母曾经游历四方,她也跟着父母去了很多地方。她向自己讲述,海洋是什么样子,撒哈拉沙漠的庞大,热带雨林流淌着的生生不息的河流,还有那遥远的东方国度的诗与歌。

每一个,当让她心生向往,阿幕去了很多地方,而自己,一生从未离家太远。

也是阿幕,发现了她过目不忘的天赋,告诉她与她与别人的不同,让她又恢复了近乎要放下的梦想。

后来,阿幕死了,她被人掏了心肺,扔在路边腐烂。

但毫无疑问,阿幕让她又一次相信了世界并非一片黑暗。

不过,严格的说,她已经死了啊。

因此,那些过往,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她,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也早已和她无关。

她这时才发现,天色已晚。

自己不知不觉耽误了半天时间。

但再次整理记忆,自己释然了很多,忧愁的情绪一扫而空。

说起来,林斐出去了吗?怎么没有见他回来?

按照自己对他习性的了解,他不该如此。

要去找找吗?

她开始犹豫。

罢了,还是去看看吧,反正好久没有出去看看夜景了,今天心情不错,就当放松吧。

她走着走着,看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曾经的阿幕一样,她愣了一下。

她慢慢走过去,身体有点颤抖。

她松了口气,他还有气,是太累了吗?

身上没有伤,估计是透支了体力。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不是什么疾病突然发作的情况下,得知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将他抱了回去,放在床上。

她见到了太多倒在路边的人,因此突然看到这一幕,心一崩,被吓了一跳,她知道这种说法,叫做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用人话说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至于他做了什么才晕倒的,老实说,她并不关心。

她曾经害怕死亡,因此死亡总能更大地触动她的内心,反而活人,尤其是活的好好的人,反而不那么在乎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但似乎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她打算再次睡觉。

这次,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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