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牢狱中的恶魔
英雄王十三年，故事的开端正是那只被人忌讳的恶魔——索雷川.库克特恩，关进大牢之中。
将索雷川所关押的监狱，是教会所管理的。尽管和一般监狱所差不多，潮湿、阴暗、不见天日。却是难有的清静。
索雷川历经了二十多天的押送旅途，被送到了首都圣弗洛里德，也是教会的所在地。在波西帝国，唯有信奉天使安杰尔。其他一切的异教徒都会被视为比叛国更加严重的罪名。会被教会的铁锤所制裁。
在教会沉长的审判中，疲倦的索雷川睡了过去。
仅仅只是听到了最后审判长的宣判，“伟大的波西帝国中央教廷，将代替天使安杰尔降于你神罚！将你关于永远封锁在地牢之中，永不见天日。你可以穷尽你的一生来忏悔你的罪行。”
被镣铐拷在木板审问台上的索雷川因为咬到了自己舌头，抽搐了一下。
在这个圆形的会场中，四周满座，不少头发花白穿着红色的教廷服装的老人。
他们纷纷被恶魔的这个动作给吓得连连后退。审判长也大惊，“恶、恶魔！在这神圣的中央教廷！容不得你做出亵、亵渎天使的行为！”声音颤颤巍巍。
他们害怕这个手脚已经被镣铐全部拷住，并且被固定在审问台上的男子，忽然发出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众人们恐惧着这个恶魔，让他们坚定站在这里的理由，就是天使安杰尔会庇护虔诚的信徒。
“这是何等可怕的恶魔，在圣廷之上，还可以保持从容的态度。”
人们在恐惧着。
他们心中不断重复默念着。
“愿意伟大的天使安杰尔的庇护与我们同在。”
面对着根本无法动弹的男人，他们的心中充满着恐惧。那男人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瞳孔。在圣典中都揭示着，那是白色的恶魔，被人们忌讳的存在。
会场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大意着，在准备着下一次恶魔如果再有可疑的行动，就会将手中的能量向着恶魔的方向射去。
恶魔慢慢举起了双手，手上带着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响声。声响刺入人们的耳朵中，所有人不断倒吸着凉气。终于恶魔要反抗了吗？
“对不起，刚才是不小心的。我不会再发出声音了。请不要判我死罪，我会悔改的。让我活下去，我会重新做人的。”恶魔双手合十，对着审判长做出恳求的动作。
“这是多么狡诈的恶魔。想假装降服于人类，然后保住自己的性命。多么可怕、多么肮脏污秽的恶魔啊。”
人们不会相信一个恶魔的语言。
在圣教会大堂中被审判了各式各样的罪名之后，又被押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只知道又在被蒙眼的黑暗中，渡过了十几天的旅途。
被蒙着眼睛所带到监狱的，索雷川并不知道监狱外的风景是什么样的。解开蒙眼布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监狱了。这里没有其他犯人，阴暗的四周是狭小的水泥墙壁，墙角里满是张结的蜘蛛网。只有一盏昏昏欲灭的小油灯在跳耀着。
这大概就是索雷川下半辈子，渡过余生的地方了。
索雷川在这个牢狱中的生活，几乎是在半睡半醒中渡过的。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事情可以做。
“喂，那边的红发看守。能不能帮申请一下拿条鹅毛被来啊。这都冬天了，还是只有一条布头，不管怎么想都太过分了吧。”
监狱本就不大的空间，被铁栏杆一分为二，另一边的看守者所持有的空间也就只有一张桌子大小的地方而已。
今天来值班的，是一个赤发碧眼的女人。面容十分稚嫩，可能和索雷川比起来的话，还要年纪小一些。她每隔几天就会来当班，但是每次都只会拿着书在昏暗的灯光下看。
制服和她的身材恰到好处，穿在她身上会让人产生原来帝国军的制服制作得也很好看的错觉。帝国统一的灰白骑士装的背部上，有着一展翅的红色老鹰，那是她所隶属骑士团的徽章。
如果能够多笑一些的话，可以算得上一个十分的美女了。也许是为了行动的方便，她红色的头发被扎成马尾。
“帝国能够允许你这种渣滓活呼吸空气，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与其冰冷的面容相比，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寒冷，语气完全没有波动。说话的时候，眼神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书。就算偶尔不小心扫到了索雷川，就会马上露出一种看到脏东西的表情。
在英雄王三世的时候，帝国废除了死刑，索雷川才得以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索雷川早就拥有了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许早就咬舌自尽在这个监狱了。
“真是的，监狱就多考虑一下人权问题吗？就算我是被关押的罪犯，还是会感觉到冷的呀。”索雷川在墙角的一边，盖着被称作被子的布，坐在被称作床的草堆上，“还有能不能申请伙食能够提高一点点啊，每天就只有三只拳头大小的面包。我可是成年男子啊，不管怎么想都不会够吧。”
索雷川无法使用魔法，这是他所认识到自己的确是个和常人不同怪物的证据。他知道人们会害怕这样的自己也是不无道理。
尽管他没有活下去的愿望，但是对于自己，从来没有自我厌恶过。这被人禁忌的白色头发也好，看起来亚健康的面色也好，都没有否定过自己的存在。
即便是被关押进了监狱，他也会尽量以积极的态度面对每一天，感谢着母亲赐予自己的生命，以及死去的哥哥所保护的自己。
“看你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又那么能说。生前一定是用花言巧语**妇女，所以被关到这里来的吧。”女骑士的面容依然没有变过。
“生前什么的……我还没有死吧。再说这里是教会看守所吧，那种普通的犯罪是不会被关在这里的吧。”
“听说你是个恶魔，仅仅用一个眼神就歼灭了一个城镇？”
“这种谣言我也才第一次听说！”索雷川不知道是谁传播出这种夸张的事情，“如果我的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我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被我的美貌吸引了？”女骑士并没有表情，是一副漠然的神情。空荡的眼神像是没有底的深渊。女看守稍微转了转头看着索雷川，又转回了书上。
“不是的！”
“还有一个谣言，听说你用一个眼神就让一个镇子的女性全部怀孕了？”女骑士还是那副看书时候的不动容。
她红发的头发有着光鲜的颜色，赤红得像是团团燃烧的火焰。并不是那种轻佻的鲜红，而是发暗的殷红。
“为什么忽然从刚才的**妇女忽然就升级了呢！而且你自己都说是谣言了吧！”
“不过被关在这里就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了。一级异教徒是不可能重见天日的。”
“你不是好好知道我的罪名吗！”索雷川倒是挺享受这种无聊的嘴仗来消磨时光，“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对于这样有些有趣的少女，也颇有几分兴趣。
“在此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女骑士简单地拨动着单薄的嘴唇。
“你还真是自说自话呐。”
艾西莉亚放下了手中的书，第一次正眼看着索雷川，“你身为恶魔，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与哥哥。为什么你还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那是不容置疑的正直。
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清澈的眼神了呢，索雷川被问及这样的问题时候，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有些伤感起来。
不过想起来，为什么这个女骑士会知道这种事情呢。
“恩……这真是个令人值得思考的问题呢。为什么我会被生下来，为什么我会存在。自己仅仅是存在，就会被人讨厌，被人忌讳。那干脆还不如死掉算了。曾经也有无数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会存在于这个监狱，真正的罪名，大概就是被生了下来吧。但是母亲死前告诉过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被拯救的希望，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爱你的出现，会有希望你活着的人出现。就在我思考着这句话是否正确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活到了现在。如果我就那么把自己杀死的话，什么都没有做错而还是希望我这个怪物活下去的妈妈，就太可怜了。就死得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女骑士长长叹了一口气，“波西帝国圣教会准骑士——艾西莉亚.霍伊姆。好好记住吧，说不定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肯告诉你名字的美女。还有就是千万不要被我的美貌所吸引，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似乎是对于索雷川一番演讲的奖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姓氏是霍伊姆，索雷川脑海中想起来那个肯为自己家族的悲惨而痛苦的男人。对于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关于相同的姓氏也许只是巧合，索雷川没有追问。早就放弃仇恨的自己，不论那个姓氏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
“准骑士？”索雷川对于来看守自己的人所位官职倒是很有疑问。看来她那划着一道横纹的肩章就是准骑士的标志了。
所有的骑士称号都是由教会来管理的军队士兵。
从最底层的骑士侍从再到见习骑士再到准骑士，虽然说不是什么特别高级的荣誉。但是也完全没有必要让准骑士来看守自己。凭自己的实力，别说准骑士，一个刚刚成为骑士侍从的人，让一只手都可以轻松放倒自己。
骑士称号的获得是十分艰难的，一般人可以在二十五岁之前获得准骑士的荣誉已经是很少了。何况这个名叫艾西莉亚的女孩子，看起来比索雷川相差无几。
索雷川今年也就只有十八岁。艾西莉亚只多也就只有十七岁左右。看起来有些弱不经风的身躯，应该对于魔法有相当高的造诣了吧。
骑士称号的获得，基本都是以体术和魔法两方面的熟练度同时进行评判的。一般的准骑士，已经可以同时精通两种以上的属性魔法了。
“好了，快到交接班的时候了。希望寂寞的夜晚，不要用我倾国倾城的容貌来幻想做一些龌龊下流的事情。”
“谁会做啊！”
艾西莉亚站了起来，第一次走进了铁栏杆的附近，注视着索雷川。银色的头发下，偏瘦的脸型有着几分异于人类的诡异，尽管只有昏暗的油灯，浑身也会发出令人觉得恐怖的白光。与恶魔的名号不符，这个男人只是个慵懒的人类罢了。懒散的气息完全感受不到对于人类的社会会有危害。况且还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库克特恩家族所培育的孩子。从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纺织王国库克特恩家族的故事。
尽管艾西莉亚对于教会的行为不理解。教会将这样废柴的男人关在这种重兵把守的地方干什么。如果有评判废柴大赛的话，这个男人光靠气息就可以赢得第一名。
每天来轮班职守这所监狱的人，也都是准骑士以上的人物。实在是猜不透这样的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
通过这几个月的看守来看，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虽然整天吵着要改善伙食和高级鹅毛被，但却在悠闲地享受着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管从什么样的角度来看，他都只是一个偶尔会出神，露出悲伤表情的废柴人类。
这就是人们所惧怕的恶魔吗？
这些自己的所见，感觉多少违背了自己心中的骑士精神。
“喂，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那么久啊。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
索雷川总是会说着一些轻佻的话。
艾西莉亚闭起眼睛，想起自己的导师对自己所说的话。
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器官会被蒙骗。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什么才是正义、公正。贯彻自己的信念，才是一个合格的骑士所该有品质。
她转身走上监狱的楼梯。
脚步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接艾西莉亚班的是一个有着酒糟鼻子的骑士，他在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了艾西莉亚严肃的表情。
一屁股做到看守座位上的时候，笑嘻嘻地对着索雷川说，“怎么了，你惹到艾西莉亚了？不过你还真厉害啊，就没见过能让艾西莉亚改变表情的人啊。”然后从喝起腰间袋子里的酒来。
“喂，大叔。你是看守吧，整天喝酒买醉的，不大好吧？”
“没问题，没问题。就算你逃出了这里，这个地下室入口处还有七八个守卫呢。你绝对逃不掉的。”
索雷川不禁开始为这个国家担忧了。人们已经过习惯了安稳的日子，“大叔你的思想还真是平和呢。我可是被人们称作恶魔的存在啊。”
“没关系没关系，在英雄王的统治下，世界将永远和平。”酒糟鼻大叔又喝了一口，“而且小哥你看起来根本就是像被教会冤枉的嘛。恶魔什么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存在啊。”
“作为帝国的士兵，你这样讲话真的没关系吗？”索雷川忽然笑起来，看来在这样的监狱里，自己好像不会太孤单呢。
“对于帝国的忠心是绝对的，吾王的英雄事迹永远铭记在心。但是教会什么的，主要还是因为给的报酬很高才会有那么多人来争先恐后获得骑士的称号吧。真正信奉天使什么的人，又不是全部。”他打了个酒嗝，因为在下次换班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人来到这个监狱的。所以他也很放肆，“最主要的，这里隔音效果很好。这些话只有你听见，而其他人根本不会相信你的话，所以根本没关系啦。哈哈哈哈。”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世界将永远和平吗？”索雷川低声说着，“这听起来也不错呢，英雄王还真是受人民的爱戴呢。”
“那是当然啦，从英雄王一世到三世，可都是为国家带来福泽贤明的帝王。能够追随这样的王，那可是三生有幸。为了此等贤王，我等愿意献出自己的心脏！”说完把酒袋放在桌子上，将手放在肩膀上，行起军礼，“虽然现在英雄王四世尚年幼，不过在执政公的辅佐下，将来一定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王。”酒糟鼻满脸幸福地笑着。
“噢！愿世永保和平！”索雷川举起双手高呼起来。
“耶！愿世永保和平！”酒糟鼻看守也起哄起来。
“愿世永保和平！”
“英雄王万岁！”
“愿世永保和平！”
“英雄王万岁！”
恶魔和他的看守，在这个潮湿而阴冷的世界里高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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