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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在我和飞鸟的蜜恋期,我曾向飞鸟提过把我们二人的恋爱经历写成一本书,中间穿杂着两人各自的视角和内心感受,就像一本普通的青春小说一样,诉说着男女主二人奇迹般的相遇。

这实在是个太浪漫的决定,但涉及隐私问题,我还是问过飞鸟,意料之外的,飞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微笑着说:

“完全没问题的哦,真。但,我有一个请求,请给我换个名字。”

“当然!“我立即答应了,考虑到出书后的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我自然早就决定使用化名。

此时的我浑然不知飞鸟的去留,还在乐滋滋地幻想我们结婚几十年后承欢膝下,我神秘地向孩子们介绍一本青春小说,那正是我与飞鸟的相遇,待我揭晓答案,书中主角竟是我们二人时,他们一定露出羡慕的神情,

然而,飞鸟死在了候鸟季,我和她没有未来。

起初我每每回想起飞鸟答应我时的情景,总是泣不成声,说要写下这本书的人是我,可缺了女主角,这本书又怎么能成呢?

最终驱使我写下书的还是飞鸟。

时过境迁,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我大概能明白飞鸟那时的心情,是想在最后,候鸟季来临之前为我留下点什么。

我停笔,默默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上黑发白裙的少女笑得十分恣意,海风吹起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而被她抱住胳膊的我是如此局促,脸上的红晕似乎清晰明了。

“不要这么害羞啦!真!只是拍张相片而已!”

若不是身边还有这张唯一的回忆,我快忘记了飞鸟是何模样,飞鸟的模样并不出众,只是普通长相罢了,但她在我眼里却是最美丽的人。

出于对飞鸟的保护以及对飞鸟做下的承诺,仅以飞鸟来称呼她,愿她能向飞鸟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翱翔。

我和飞鸟的初识在今年早春,而我真的在写这本书时,却已是十年后了。

去年冬日来得太晚,以至于今年早春特别凉,即使已是三月,气温仍在零度以下,还不停下着梅雨。

就在去年的秋天,我结束了大学学业,并成功在一所私人报社找到一份编辑工作。私人报社的经济效益不好,可我的学历也只够在这里工作,正常工资很低,大约是最低时薪的两倍,其中有一半是绩效工资。

所幸工作时长很少,从上午9点直到下午3点,一天里还大有空余。因此午后我还会去便利店打一份零工,大约到晚上的10点左右,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如此辛苦半年下来,身体已渐渐露出疲态,时常感到有心无力。睡的问题,我的身体早习惯了大学紧张的学业生活,睡多睡少无所谓。

仅说吃,从我小时开始,食物除了学校的料理就是母亲亲手做的便当,因社会上对男生的厨艺也并不苛刻,所以我对厨艺一窍不通。

早饭是缺失的,我大约睡到将近8点,就会起床洗漱,自然没时间做饭,出租屋附近也很偏僻,买不到早饭。刚开始我还会多起半个小时,坐电车去专门的早餐店买一份早点,后来慢慢就不去了。

午饭就吃公司免费发放的员工餐,晚饭和夜宵则吃便利店的临期食品。

那天,我走在去便利店的方向,一只手拎着废旧报纸,另一只手则缩在袖中。报纸是很久以前囤积的,社长说让我带回去充作废品卖掉,如果能发出去给公司带来人气当然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我很忙,没空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在今天下班后随手带走打算带到便利店和每日的垃圾一起打包。

另一方面,废旧报纸的价值微乎其微,我的手都拎得酸痛了,也许还不如找找野草里的塑料瓶,时薪绝对比卖报纸更高。

我默默想,腹诽着社长只是把我当作一个不用处理垃圾的工具。

空气里夹杂着过重的雨汽,几乎可称之为霜。风衣具有一定的防雨性,此时沾满了密密麻麻的雨丝,一点点地顺着褶皱流下,凝聚到袖口结成雨珠滴落。

我略带烦躁地抖了抖袖子,甩掉这些令人不适的小水珠,然而我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名白裙少女正从我旁经过,后来一想,大概是她太矮了,所以我才没看见。

水珠果然晃到了她身上,她惊呼一声:

“啊!”

我这才发现做了一件错事,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掏出手帕递给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用这个擦一擦吧!”

黑发少女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谢谢,不用了。”说完她便跑远了,不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

我愣愣地目送她的背影,捏紧掌中的手帕不知所措,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了雾气中,我才僵硬地转身,拎着报纸继续走着。

凭我刚才悠哉的散步速度,自然赶不上便利店的工作,我加快了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回想方才那个少女,她有一头浓密的长发,直到膝盖处,说话时低着头,一点也看不见面容。

这么冷的天气,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水的颗粒,随便走一走,头发上都是成型的水珠,然而她却只穿了一条膝盖以上、异常单薄的白裙。

我解开手机锁屏,点开了天气,显示零下三度,我吃了一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立即就被呛得咳出一团白雾。

早上起床时太困了,天气都没看,随意穿上了昨天的上衣,所幸看到外面有点起雾,还多套了一件风衣,可那个女孩却只穿了一件白裙子?

她,不冷吗?

明明膝盖露在外面还发红的样子?

我又忽然转身,握着停留在天气界面的手机凝望背后这条长街,宛如雾色凝聚而成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连一辆车子也没有,仿佛那个白裙少女从未来过。

脑中猛然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有点觉得那个少女像个鬼魂,一个孤苦无依、哭泣漂泊着的女鬼。

可鬼怎么会如此和善呢?被水珠溅到后匆匆就离开了。

更遑论鬼怎么会被水珠溅到,现世的东西怎么触碰阴界。

下一刻我又缓缓笑了,被自己的幻想逗笑的,真是不可理喻的想法。

不知为何,仅仅是一眼,我便浮想联翩。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少女,注重眼下的工作。

报社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一连几日的工作让我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回家后我还需要编写文案,窝在沙发里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便利店也到了每月记账的日期,店长嘱咐我们赶快将手写账本交给他。

这天,我正在自己的工位上编写文件,社长从办公室走出去了公司门口,果然和我隔得很远的山海立刻走过来,斜靠在桌边傻笑着。

他自认为自己坏笑的样子很帅,殊不知透着满满的傻气,还藏有一种浓烈的邪恶,像个恶贯满盈、肖像被张贴在电线杆上的通缉犯。

我一见到社长离开,我就知道他要来了,说一些似是而非、完全无所谓的话。

这是山海本人的个性,他总喜欢在上司不在时找人聊天,说别人坏话,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招致全社成员的厌烦。

不,他并没有意识到,依他来看,全社成员都十分无趣,除了我,因为我会虚伪地附和。

我一边撑着脑袋搜集资料,一边不带脑子听着他的高谈阔论,还不时应和着。

“是的,山海前辈。”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呢。”

“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如此敷衍的话,应付山海却是绝对的够用,显然他也很受用,说得更加起劲了。

山海脸上的笑容越发开阔,不用抬头,仿佛也能看见他那副唾沫横飞的模样。

山海平时虽然时常来烦我,但也知道不打扰我的工作,然而这一次他却拍拍我的肩说道:“咦?小女孩?来我们报社做什么?看一下,真,你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我随口答应着,却在思考下一句话如何措辞。

“真,你瞧一眼。”山海见我没有照做,独自踮起脚尖望去,还咕哝着,“好长的头发!又蓬又乱,也不知道打理打理……还遮着脸,是怕别人被自己丑到吗?这么冷的冬季,一身白裙,啧,真像个贞子。”

他又在自已为是地评判少女们的样貌,不知自己的行为极度惹人厌烦,然而听了他这次的描述,我的大脑瞬间抓住几个关键词——长发、遮面、白裙……

然后我也站了起来,向门口望去,这一连番的动作惹来了山海惊奇的目光。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从脑后垂下蜿蜒至脚踝,仿佛藤蔓与棵树伴生一般。一模一样的白裙子,冻得发红的膝盖,不会错了,即使这名少女侧身,头发遮挡面容,我也知道,她就是我前几天碰到的那个人。

“哎?真,你们是不是认识啊?”山海饶有兴味地调侃。他再看一眼与社长交谈的少女,生怕遗漏什么机密似的,又反复扫视我的脸。

我装作诧异的样子,努力平复心情,缓缓坐下去,说道:“不,我不认识她。前辈怎么会认为我认识她呢?听了前辈的话,我好奇地看一眼罢了。”

“啊……是吗?”山海故意将音调拖得很长,仿佛早就看穿了我拙劣的表演,“但是,你居然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本来尽力伪装成正常工作的我不禁停下了一切动作,发出一声惊呼:“前辈!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

山海忽然重拍我的肩,后肩的剧痛一下子从脊柱游上脑中,我不由抽一口气,肇事者本人毫无自觉,仍自顾自地说着:“难道不是吗?难怪你一直不交女朋友,原来是早有倾慕对象了啊。不是我说,像你这样极其普通的男人,配这种……似乎也正好……”

他又在讽刺我了。诚然,和这个世界上那些闪闪发光的精英相比,我既没有出众的智力也没有完美的容貌,只是一个尤其普通的男人,甚至在这个提倡多恋爱的国家社会背景下,读了十几年书,却一个学妹都没有交往的我更显得十分怪异。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窝囊废,但,这不需要别人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强调。

并且他又不只是在嘲讽我,他也在嘲讽少女,什么样的女人能正好配上普通的我?答案自然是和我一样普通、甚至过分平凡的女人。本来普通是个中性词,被山海这样的人用出来,就变成了贬义词,仿佛只要不是优秀就是过错。

我不想和这么一个白痴计较。

他的工作能力优秀,人品可真是大大堪忧。

山海没意识到自己的话究竟有多得罪人,换做其他脾气不好的可能已经打起来了,他却神色如常。不仅如此,他还在我旁边伸出手,比出两个八再将它们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上短下长的菱形,这是山海惯用的手型,他说这样能更为客观的评断女性的身材。

静止了一会儿,他说道:“好平啊!她真的是个女生吗?完全看不出来啊!明明平得跟张纸没什么区别嘛!”

我斜视山海一眼,冰冰冷冷的,和这天气一样。他又露出充满恶意的笑:“不过,配你却是正好呢!”

白痴!

我低下头,确实很想说些什么搓搓这个人的锐气,但,没必要和白痴计较,对么?

我呼出一口气,没有回应他,装作充耳不闻。

“呐,真。你和她分手后,把她介绍给我吧?我还没有交过这种类型的呢!”

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脑子?我说了我不认识这个少女,他却已经认定了她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在这个脑子装的全是污秽的家伙眼里,只要男女经过,他们就可以是恋爱关系?

我已经无法回答他了,不知为何,心头涌上来一股非常强烈的怒气,快压制不住了。

“呐,真,”他凑上来,忽然讨好似的笑笑,我哼了一声,背过脸,“她的床技怎么样?”

床技?

这两个字像鸟儿一样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我的脸瞬间发热,下一刻滚烫通红,然而更多却是愤怒。

“不会吧?真,”山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你,还没和她上过床吗?你……应该不是处男吧?”

我沉默着。

“怎么会?”山海突然也沉默了,稍后说道:“真,我记得你几月前过了25岁生日。”

然而他又变得兴奋起来,神情中带着我不了解的癫狂:“真,我跟你说,我很有经验,像这样天真简单的女孩,只要你随便说点甜言蜜语,她就会乖乖和你上床。而且你想要怎样的姿势都可以。如果你再哄她带着相机去的话,她就会……”

我已经忍不住了。

身体比大脑更为理智,只在一瞬间,我站起来一拳挥了上去,山海毫无预料,后退几步,捂着脸摔倒在地。

我吐出来一口浊气,仿佛几年的压力都释放了,自我入职以来,这个人渣总是在我耳边这样那样的诋毁着女性,可我更多感到的是悲哀,即使我对少女们百般劝告,她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扑进人渣的怀抱。

这不应该怨恨那些纯真少女,因为她们什么也不知道,当所有人都在规劝她们理应谈个恋爱,不负青春时,当朋友们与男友们牵着手状似甜蜜时,她们怎么会不对恋爱怀抱憧憬呢?谁知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山海这样除了甜言蜜语一无是处的人渣。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我挥出了这拳,却认为这样更加理智,“山海前辈再这样说的话……”

“混蛋!”山海爬了起来,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拳印子,可很明显能看出来只是皮外伤。

接下来就轮到我吃瘪了。

我只是一个没有平均身高、身上没有多少肌肉的小白脸。而山海却是一个名副其实、异常高大的壮汉。

是以,山海很轻松地通过提我的衣领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他握紧拳头对准我的脸:“竟敢打我?就为了一个不是女人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他一拳打上我的嘴角,唇角连带半边脸顿时没有了知觉。

看到这一幕的女同事们纷纷尖叫起来:“血!铃木真被打出血了!”而有几个女同事则跑去找社长了。

显然,山海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男同事们将我们两人分开,他却死死不撒手,还不断叫嚣着说谁上来连谁一起打。

或许,嚣张了一辈子的山海也没料到,连父母亲都没打过的他,一个瘦弱的处男却拿下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

男同事们让我不要再说了,我却偏要说。

我微笑着说道:“呐,山海前辈,你如此优秀,如此讨女人欢迎,说起来你和上个女友怎么分手的呢?”

“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胡乱挥舞着手脚,然而男同事们死死抱住了他,最终只能瞪眼无可奈何地任由我揭露这丑恶的事实。

“自己同时连续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被女生的哥哥找上门来威胁被迫分手,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山海前辈,究竟是被人甩了丢脸,还是被人揍了一顿丢脸?说起来,要是你真的如此具有魅力的话,即便少女们知晓了你的真面目也会继续和你交往下去,怎么她们都离你而去了呢?你总是对自己的身材引以为豪,为什么面对少女的哥哥却无能为力了?呐,山海前辈,告诉我吧,我不明白啊。”

我笑着,像山海一样痞笑着,没有比这个笑容更加嘲讽人的了。

从山海的喉中发出野兽的嘶吼,毫不怀疑,没有人阻拦,他会扑上来生啖我的肉。

“已经够了!山海前辈,真,你们究竟要吵到什么时候!”

我抬起头,是五月,和我年纪一样的同期毕业生,关系很好,她握住了一位低着头的成熟女性的手,眼睛里满满一圈眼泪即将滴落。

“社长马上就过来了。在公司里请不要说这些事情,好吗?拜托了。”

五月的眼泪落下来,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的怒气一瞬消失了,甚至觉得刚才的行为好似发疯,但我也绝不会向山海道歉的,绝无可能会。

社长挺着肚子皱眉走过来,看出来他气得不轻,男同事们松开了手,山海站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颇为不服气,呵,我似乎又胸膛发热了呢。

有人附在社长耳边说着,不一会儿,社长黑着脸拍桌子说:“就这点小事,你们也要吵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吗?有空吵架的话,铃木真,即将递交新闻部的专稿你完成了吗?你们的工作都做完了吗?客人还在门口,你们这个样子对公司的名誉造成多大的影响?下班后,铃木真来我这里一趟。”

真是太开心了。

这些人都只会和稀泥,不知道山海是什么背景,社长连面子都不愿意做,全程都在斥责我,被叫去办公室的话,不出意外,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大打折扣。

山海还在社长背后做了一个挑衅我的动作,顿时感觉那一拳真是太便宜山海这个人渣了。

被社长一通训斥,所有人都回去工作了,公司里除了办公声又变得静悄悄的。我撑脸死盯着发光的屏幕,画面一片空白,很显然,状态太差,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而这所谓的狗屎新闻稿也最迟后天提交,我不知道到时我应该交什么。

以我们公司的体量,就算我完美完成,有关的片段必然剪得一丝不剩,而社长却说让我好好准备,他会对我的单独审稿。

就在我烦躁之时,白裙少女走了过来,我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不要打扰我工作。”

可以说,我和山海吵架一半是因为她,她却什么也不知道,我单独承受了所有的责罚。

不要想这么多了。

又不是这个少女逼我和山海打架的。

“你,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少女沙哑的嗓音十分独特,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却让我气得不轻。

“不关你的事,”我烦躁地打开浏览器,随便输入一串问题翻看着,“你快回家去吧。”

她沉默着走开了,去了其他工位上和别人聊天。

明明上次和她相遇时我还表现得那么友善,如今我却恶声恶气地驱赶她,她要记得我,一定会觉得我奇怪吧?

果然像我这个样子粗鲁、毫无趣味的男人,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不像山海温柔又会讨人欢心,恐怕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结婚对象了。

脑海中飞掠过很多想法,最终我停止了思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中了病毒一般伤春悲秋、心思敏感,自遇到这个少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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