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思绪,缇莉亚调整好心态,将怀表从领口藏进衣服里。
她张开左手,手上赫然出现一只纸雀,由翠色的薄纸折成。
看着这只纸雀,缇莉亚长长地吐了口气吐了口气,回忆重新涌上心头。那是离家前一天的晚上,缇莉亚鼓起勇气做出了一个过于冒失的决定。
时值夜深,犹豫再三之后,缇莉亚敲开了安娜夫人的卧室门。
仿佛猜到她今晚必定会来一般,安娜夫人的房间少见地在这个时间点还亮着灯。
得到回应后,缇莉亚忐忑不安地推开门,透过渐渐拉开的门缝,可以看到安娜夫人正静静地坐在床边读着一本书。她穿着深绿色的睡袍,一头苍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和脑后,房间的灯光自她的头顶打下,将她的面容藏进了阴影里。
“母亲,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向您打听一件事情,”面对着气定神闲地坐在床边读书的母亲,少女竭力克制着颤抖的身子努力说下去,“我想知道发现我的废弃别墅在什么地方。”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安娜夫人准备翻书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
“不瞒您说,”缇莉亚想了想,觉得这是没有必要隐瞒的事情,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和我失踪那么多天有关的线索。”
“是吗?”安娜夫人的眼底快速掠过一丝讶异,表面上仍面色如常,“所以,这就是你想独自出去完成学年考核的一个目的,是吗?”
“是……”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勇无谋地去找魔女。”安娜夫人勾起手指轻敲着书页。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觉得这件事疑点太多了,虽然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毫无印象,但我决不想置之不理。”
安娜夫人叹了口气,并没有追问她要怎么保护自己的意思,反而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翠色的信笺,提笔写了些东西,然后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薄薄的一张纸便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翠色纸雀。她示意缇莉亚走近,然后将纸雀放到少女的掌心。
“母亲,这是……”
“这是寻路用的纸雀,只要你向它吹一口气,它就会带着你飞到目的地。”
“非常感谢!”
安娜夫人愣了愣,笑道:“怎么突然这么见外,”
“对不起,母亲……我……”
“我允许你去,但你得向我保证不会乱来。”
“我以格兰德家的姓氏保证。”缇莉亚不假思索地应允下来。
“祝你好运,缇莉亚。”安娜夫人说完后,又低头看书了,她识趣地退了出去。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都紧张得身子紧绷得不行,但不管怎么说,她最终还是成功要到地址了。
马车行驶到城门口便停了下来。
缇莉亚在车夫的搀扶下,拎着行李箱下了车,将涅特尔学院的信件交给守卫城门的卫队,她获得了出城的许可。
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片刻之后,在少女的身后重新合上,缇莉亚恍惚感觉,从踏出王城的这扇门开始,她就彻底失去了身后的庇佑。
一瞬间,退缩的想法在意识里闪过。
“我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绝对没问题的!”缇莉亚给自己打气。
出城后,她两只手轮换拎着行李箱,沿着宽敞的大道往下走,一直走到看不到王城的位置,她才再次取出那只翠色的纸雀,按照安娜夫人教的办法将其放飞。
只轻轻吹一口气,原本扁扁的纸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少女的掌心膨胀,变得圆鼓鼓的,它拍了拍翅膀,飞出了少女的手心,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缇莉亚急忙跟了过去,纸雀带着她越走越远,缇莉亚走走停停,时而小跑几步,拎着微沉的行李箱,她不禁心里遗憾没有给箱子装上两个便于携带的滚轮。
“如果我会飞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那天实战课上借风腾空的少女。
“也许,我也可以试试。”
这样想着,缇莉亚试着在意识里呼唤了风。
辗转在周围的气流响应了少女的呼唤,在灵魂的感知中,浅青色的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上她的身躯,不费吹灰之力便托起了她。
稍微的失重感过后,缇莉亚迅速适应了过来,为了不暴露,她尽量将风的力量克制在一定的程度内,让她像是正常地赶路却又健步如飞。
兴许是感受到缇莉亚的速度开始加快,纸雀也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穿过森林的时候,缇莉亚不再顾虑,她放心大胆地驱使着风元素在森林里飞行,灵活地穿过交错生长的枝叶,小心控制着气流不至于惊飞歇息在林间的鸟兽,她渐渐熟练运用魔法,并为此感到乐在其中。
这是缇莉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魔法,雀跃的心情在她的胸膛里流淌。如果她是人类的话,现在一定兴奋得心跳加速吧。
纸雀越飞越远,缇莉亚忍不住将飞行高度提了一些,让她的视线能够高过树顶,这时候转头回望王城的方向,已经只能看到远方竖起的几座尖尖的高塔,那里是王宫。
“缇莉亚失踪的地方离王城这么远吗?”她忽然后悔出门前没有想起来要一张大陆的地图。
飞在前面的纸雀没有丝毫减速或是停下的意思,望不到头的森林也掀起了缇莉亚的不安。安娜夫人提供给她的地址真的是正确的吗?纸雀上到底写了什么地址?前面等待自己的是陷阱吗?安娜夫人发现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便决定用这种方式将她灭口吗?
正当她被心里的疑云重重搅得有些焦虑的时候,纸雀忽然向一个方向俯冲了下去,她心里一惊,也急忙调整着飞行的方式追了过去。
一头扎进树影层叠的林中,飞过一棵又一棵大树,光亮复现的同时,一个无比宽阔的破败庄园映入眼帘。
那个废弃花园别墅居然隐藏在这里!
缇莉亚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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