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教学楼伸手不见五指,缇莉亚有点后悔出来得匆忙,没提前准备一盏方便探路的小提灯,若是打开走廊的灯,肯定会被人察觉,她还不希望自己和艾瑟儿的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
勉强适应了黑暗后,缇莉亚鼓起勇气走进了楼里。
教学楼一共有三层,缇莉亚的班级教室就在三楼。
通往教室的路线已经走过无数次,缇莉亚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梯,即便刻意放轻了脚步,静悄悄的教学楼里也清晰地回荡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三楼的楼梯口向左拐一个弯,第二间便是她每天上课的教室。
缇莉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教室门口,屋里漆黑一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与此同时,教室里还传来断断续续的、支离破碎的呻吟声。
缇莉亚想也不想就“啪”地打开了教室的灯。
明黄色的灯光顷刻间铺满了整个房间,刺得缇莉亚有些睁不开眼。
满眼的鲜红映入眼帘,缇莉亚像遭遇了雷击一般惊恐地盯着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一时失声。
殷红的新鲜血液染红了整个讲台,还未凝固的血液向着四周蔓延,四名面庞熟悉的同学肢体扭曲地躺在血泊之中——那是曾被缇莉亚撞见欺负艾瑟儿的四名贵族学生,灰发灰眸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睡袍,跪坐在地的姿势已经将她身上大片的白染成了刺目的猩红。她面容扭曲地艰难将手伸向一名还存有一丝气息的学生——那只手伸向幸存学生的动作是如此僵硬且勉强,像在和某种不可视的力量拼命抗衡一样,“喀嚓”一声,教室里仅剩的呻吟声消失了,少女的抗争也被宣告失败。
缇莉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过于残忍的画面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极度的震惊之下,她甚至忘记了逃跑和呼救。
可艾瑟儿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她,换而言之,艾瑟儿的样子很奇怪。
“父亲,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她是‘杰作’,所以就对她如此溺爱吗?明明您说过……您说,我比其他任何孩子都要优秀,我只是……教训一下新来的小妹妹……又有什么错?父亲……父亲,你要抛下我了吗……”她忽然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或许只是单纯将视线移向天花板,又哭又笑,双手僵硬地往自己脖子的位置伸,但手臂仿佛有线牵着一般,她拼命努力了好久才终于摸索到在脖子上摸来摸去,像是在摸索着看不见的丝线。
她猛然拧过头——像有人强行掰转生锈的铁皮人脑袋一样,也不担心脆弱的脖颈会被自己拧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缇莉亚,脸上浮现出瘆人的笑:“你来得好迟啊,缇莉亚·格兰德。”
“为什么……你在做什么?”回过神来的缇莉亚感到想呕吐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人偶能够通过简单地进食适量的食物转化为调动躯体的魔力,但要让她根据生理反应做出生物才有的躯体反应是完全不可能的。
想要干呕的念头卡在喉咙的位置,缇莉亚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艾瑟儿声音嘶哑地干笑了几声:“高兴吧,欢呼吧,因为想对你出手,我已经成为父亲棋局里的弃子了。”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你残害同学的画面吗?”缇莉亚恐惧得质问的声音都在发抖。
“缇莉亚,出生得比我晚的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才是。”
“什么?”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姐姐只有多洛拉,多洛拉·格兰德!”缇莉亚颤抖着身子高声反驳。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类了啊,”艾瑟儿从身体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嗤笑,“父亲难道就没有告知过你吗?从你成为人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父亲亲手创造的孩子了,而且还是父亲寻觅无数年终于制得的‘杰作’。”
“怎么会……”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信息,缇莉亚不由得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父亲居然没有和你交待这些?”艾瑟儿的脸上现出几分懊恼,随即浮现出玩味儿的笑容,“既然如此,在父亲正式‘回收’我以前的这一短暂时间里,就让身为‘姐姐’的我亲自来给我可爱的、不谙世事的妹妹上一堂课吧……呃啊。”
话未说完,艾瑟儿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像是有某种力量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稍会儿,艾瑟儿皱着眉头朝染血的地上啐了一口,颇有不甘地中止了原本的话题:“既然父亲不希望我将那些事情告诉你,那我也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暂时闭嘴了。”
“他在哪儿?”缇莉亚努力让自己冷静地提出这个问题。艾瑟儿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人偶师的“杰作”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更多更多她想问明白的事情,一切都只能找到那个自称人偶师的男人才可以得到答案。
“谁?”艾瑟儿眯起眼睛,明知故问。
“人偶师西奈特,这件事是他让你做的吗?”
艾瑟儿发出几声怪笑,仿佛听到缇莉亚给她讲了一个滑稽的笑话:“你在说什么?这个盛宴可是我单独为你准备的啊。”
“什……”
“看你的脸上杀气腾腾的,不会是想找父亲对峙吧?要知道,今晚如果不是父亲出手救你,这份由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该送到你的手上了呢。”
“你说的礼物……就是将他们的死……栽赃给我……对吗?”缇莉亚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也许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发冷。
“倒是你,那天和我对峙时话说得那么硬气,明知道是不得不跳进去的陷阱,却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啊,我倒是忘了,只能用于治疗的青木魔法能有什么防范措施呢?”
艾瑟儿一语中的,缇莉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只知道自己能够使用风属性的魔法,但具体该怎么使用,她一窍不通。再说了,包括艾瑟儿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定她的魔法是纯粹的治疗魔法,如果她用风魔法攻击,只会又让艾瑟儿抓住一个把柄。
她不想当提线木偶,就连人偶师在她身上绑好的丝线,她也想要在未来找到办法解开。
这样想着,缇莉亚突然觉得艾瑟儿有些可悲。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三楼怎么有教室突然亮灯……缇莉亚同学!你怎么坐在地上?”
顺着缇莉亚颤抖的视线看去,惨无人道的景象让那名前来巡查的教师惊得连拎在手上的提灯都摔到地上。
“魔女——”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刺破缇莉亚的耳膜。
一团火焰拧成的火绳迅速将怪笑着的艾瑟儿绑了起来。
“该死的魔女!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只是趁着学院祭这个热闹的日子,邀请他们来教室里和我做个游戏而已,学生之间起了一些小冲突,当然要通过友好的方式让彼此重归于好,不是吗,弗兰导师?”艾瑟儿保持着被束缚的姿势起身,漫不经心地回答。少女睡袍上被染红的面积越来越大,裙摆处因浸在血水中过久,在重力的作用下沉甸甸地坠着,未凝固的血液顺着裙边和少女白皙的双腿滴滴答答地淌下,**的双脚也被殷红的血液覆盖。
明亮的灯光照耀下,灰发灰眸的少女露出越发明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太过于阴森可怖,仿佛自地狱中浴血归来的罗刹。
“该死的魔女……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混进学校的?”弗兰冷静地问,但垂在身体两侧攥紧的拳头完完全全暴露了她的愤怒。
此时的缇莉亚还有些惊魂未定,唯有挡在自己身前的导师让她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的平复,有机会稍微喘口气。
“这还要多亏了贵校不设门槛的招生理念呢。”艾瑟儿嗤笑道。
“院长的目的是为了吸纳更多优秀人才来为我们的王国服务,你这是在质疑诺里斯院长的理念?”
“不,我这是在感谢他啊,”艾瑟儿吃吃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们接纳我进入这里,我又怎么会遇到那么多可爱的同学,感受到那么多同学给予的关爱,尤其是你——”她的目光越过弗兰的身子,牢牢钉在缇莉亚身上。
“缇莉亚·格兰德,我真嫉妒你。”
她的语调有意拖得缓慢,却将每一个字音都咬得极重,仿佛字字淬毒。
“还有啊,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么不痛不痒的火焰,怎么可能烧得到我。”像是生怕自己冷落了弗兰导师一般,艾瑟儿又转回视线挑衅道。
弗兰冷着一张脸:“你的罪行应该交由教会的异端审判司来处理,就别用激将法白费力气了。”
说着,火焰凝成的绳索又将她的身体收紧了一些,她一下子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倒仰着跌坐在地,熊熊的火焰如挨饿许久的长蛇,贪婪地缠绕住少女的身躯,像要尽最大的力气将其摧毁,焚烧殆尽,但她的躯体没有丝毫的损坏,脆弱的衣物反倒没有那么幸运,在火焰面前,染血的睡袍脆弱得一灼便毁。
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用魔法进行反抗,她只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在缇莉亚的身上,嫉妒的火焰在眼眸里燃烧,仿佛要将缇莉亚的身体烧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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