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风佩卿要比现实里过得舒服,或许没有人用家族的名誉捆绑着她,没有人会拿着大人的威严压迫着她。
蕴宵对风佩卿施展入梦之术,每当她睡着,就潜入她的梦境里,接着变化成符合她审美的人挑逗她。
那些欲望是连带着现实之中的风佩卿都有点反应,蕴宵要比风佩卿清醒,欲望的满足过后,她会用着关心的口吻与风佩卿说着话。
每当这时,风佩卿在现实受的委屈都会在梦境里倾泻,她不会哭,她只会一个劲地道出自己的悲苦,她不想女扮男装,她也不想去娶另一个女子,她也不想练剑,更不想姓风。
梦境很混乱,蕴宵要用很多法力稳固梦境,所以她会安慰着她,会完全依着她,这是蝴蝶教她的办法,入她的梦,梦是没有逻辑,没有规则,是混沌无序的,梦里再奇怪,再离谱的事情都是会成为同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风佩卿的梦里,自己要好好与她相处,这样会好在现实接近她,虽然梦中的大部分情景会忘记,可那种好不容易捂热的好感不会消失,这会成为现实中的莫名其妙,又或是一见钟情。
可能她会说我可能很早就见到你了,蕴宵则会回答,一个月了,我在你的梦里听你讲话,陪你闹腾。
蝴蝶的办法很直接,先让风佩卿爱上自己,为了成功,还专门研究了她的喜欢,观察着她的性格。
她也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是被那些在天上的神仙看得一清二楚,但蝴蝶说,无事儿,只要你没有对她金丹有什么念想,那些神仙不会做什么,就算有也没关系,不要做夺她金丹的事情就能安稳,神仙也不会管,只会把自己当做帝姬历劫的一部分。
风佩卿很漂亮,不过仔细想想,她是帝姬,未来的女帝陛下,又怎会不美呢?
一个月的时间里,足够改变许多事情了,蕴宵第一次对自己的法力感到乏力,太弱了,不过她也没有自怨自艾,随便的感叹不代表一直的沉郁。
梦境里的风佩卿洒脱许多,那种欢声笑语不倒数骗人的,毕竟做梦又何必隐藏情绪呢?
蕴宵身在一片桃花林中,小溪从旁流过,亭中烧着香炉,摆着茶水与棋盘,梦是由风佩卿所造就,茶水边摆放着几叠糕点,蕴宵很熟悉这儿,这是风家的桃花林,梦来梦去也未逃脱风家,蕴宵觉得莫名可笑,也觉得风佩卿可怜。
桃花开了满枝头,风吹过,闭着眼听着像是海浪波涛声,风佩卿不下棋,她只是依着扶栏瞧着那些桃花,她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像是安静的水面映照着尽可能的一切。
轻风刮着,吹下一片片桃花,也吹起她鬓角的发丝,有几片桃花落在她墨黑的发丝上,瞧出几分无法言述的美。
她很安逸,很恰意。
“阿潇,这里很不错。”半晌她不再看桃花落下,转而看向自己,如瓷如玉似白珠的面皮毫无瑕疵,说她是少年也对,说其是是少女更对,少年英气持有,少女娇气傍身,说起来应该是雌雄莫辨。
梦境里,蕴宵编造了一个可爱的故事,自己是她的朋友,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称做阿潇,宵与潇同音不同字,却是同一人。
“是很不错。”蕴宵回着,她吃着桌上的糕点,喝着杯中的茶水,这梦里的一切尤为真实,她能摸到、闻到、吃到、喝到,近乎与现实无异。
风佩卿在梦境外没有朋友,一个朋友也未有,她每天除了那君子六艺就是八雅,活得也是难受,族人把她当大人看待,而她又不能随意出风家。
但在梦境里,她要出风家。
只是她的一个念头,梦境是脱离了蕴宵的控制,场景变换,衣着新换,坐上马车,蕴宵陡然成为一个马夫,好在她曾经学过驾驶马车,虽然那是龙马,虽然那是仙驾,但如今也无伤大雅。
天际的阳光逐渐隐去,黄昏的余晖已然黯淡,马车行驶在树林小道,天色已晚便是停下,蕴宵找了些木材起着火,浓墨覆盖着世界,火光是唯一的颜色,但火光却有很多,远处的动静不只是声音,还有亮光。
“逆子!竟敢擅自离家!”寂静的夜色里,这道声音比火还要强烈,直指着风佩卿,但余波却是荡漾着蕴宵。
很快,出现几十人,手里打着灯笼围成一个圈,蕴宵觉得怎么有一种私奔被抓到的感觉呢?
声音的主人,正满腔怒火,“逆子,谁教你忤逆为父的?”
风佩卿沉默不语,天上的圆月是摇摇欲坠,她的心好似是在牵挂着月,无心听进父亲的话语。
蕴宵看着威严的中年男人,是平静开口,“放过她吧。”毕竟是梦,她没有害怕的理由,哪怕周遭的人都拿着武器,却也一点不胆寒。
“一定是你这畜生教坏我儿!”
男人大骂一声,随机抽出佩剑用力刺进蕴宵左肩,她能感受到疼痛,可依然不惧,火光照映着野草凄苦,月光清晖降临在高大树冠是一片苍白,血液味道的漫过风佩卿的鼻尖,她心是一惊,接着便是迈步挡在父亲面前。
蕴宵捂着不断淌血的肩膀,就见着男人一巴掌打着风佩卿毫不怜惜。
“别打她。”蕴宵运作法力,把风佩卿拉到自己的身后,他觉得这场梦就到这儿吧,这噩梦差不多就行了。
男人的剑不由分说地刺进自己的心口,蕴宵没有用法力,而是如同平凡人去感受这份痛苦,清晰地感受生机消逝。
风佩卿突然惊醒,浑身是汗,衣服与肌肤因为汗水而黏腻在一起,她感到一阵疼痛,从手指间到心脏,再蔓延至全身,不只是肉体上,更是心上,她只明白自己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但她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很可惜,很难受,而且她无法做些什么,无力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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