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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

梦(一)

我走在满是荒芜的大地上,荒凉,没有生机。太阳永远挂在那里,是黄昏的模样。昏黄的阳光撒在这片大地,满是黄沙,满是尘土,周围只有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只是单纯的走着。

我看着自己的手,枯黄,如树皮般的肌肤,轻轻一撮都能带下来些许碎屑。握了握拳,没有力气。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我只是在走着,仅仅只是走着。

这片荒凉的大地有其他生物吗?至少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我也无法得知时间的流逝,黄沙被吹起,我也只能用满是破洞的衣服遮挡,脚步却没有停下,我一直在往某个方向走去,也许是那里有吸引着我的东西。

没有生物,但是我看到了骸骨。我拿起它的腿骨看了看,被风蚀的很严重,看来是在这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拍拍沾到膝盖上的灰,顶着风沙,继续走着。也许我也会变成着土地之上的黄土,在去往自己要去的地方死亡,被我没看见的生物分食,被风吹拂,留下痕迹。

光一直没变过,不论是强度还是位置。我开始有种错觉,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动,我回头看向那个被我抛弃在身后很远的骸骨,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景是在动的,我也是在动的,只是参照物太少,太小而已。

我终于离开了那宛若沙漠的地方,来到一整片废墟。那曾经应该是个城市,我能看到招牌,能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物资,能看到缺失了一条胳膊的小熊。我捡起小熊,这大概是哪个女孩掉在这里的,能看出来原本是很珍惜的,套着一身裙子,应该是手工缝的,不是配套的,有些错乱的针脚却带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不过也就只有一丝了,不知道为什么会丢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周围都是废墟,我停下脚步,望着这座曾经的城市。断裂的水泥板,倒塌的楼房,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很清楚的了解它们的名字,我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有深入。

我拿着小熊,走的步伐变得缓慢,我在这座城市里闲逛,在没有人的地方闲逛,空旷,孤独。我看着掉落下的招牌,看着满是服装的店铺,看着摆着瓶瓶罐罐的地方,看着满是纸盒子的画着十字的店。

记忆告诉我,那叫药店。

本该是有人的,我可以想象到人们在这里生活,忙碌且充实。为了自己,为了家庭,为了儿女而努力。面带愁容也好,面带笑容也罢,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哪怕再困难,也有不去放弃的勇气。

但不该是这样的,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没有生机,没有人气,人们满是回忆的地方被践踏,被撕碎,被破坏。回忆也被肆意的丢在这里,不带一丝怜惜,任谁都能过来踩踏。这座城市,已经断气了。

我把小熊放在了一张照片的前面,正面看去,就好像是小熊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湛蓝的天空,碧绿的草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我对着那副景象笑了笑,在这个死亡的城市,也许会因为这个,获得一丝生机。

我离开了那座死亡的城市,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都没有寻到。我继续走着,天边的太阳依旧挂在那里,没有动过,光依旧昏黄,如同黄金撒在整个大地上。

或许我的背影能被撒下这样的光辉,留在那个小熊的眼里。

时间在流逝,我只是知道而已,三小时?四小时?我不知道,它只是在走动,和我一样。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什么感觉,绝望也好,痛苦也好,我都没有感觉到。我只是在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目的,只是本能的走着。

我走到了海边,海风并不如我想的那般清爽,海也不如我在之前的照片里看的那般耀眼。这里的海,是绿色的,带着腐臭,令人作呕。我捂着鼻子,这样的感觉让我感到不适,但也许我该去适应它,我放下了手,狠狠吸了一口气。

我吐了,说是吐,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我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到现在,我没有吃过东西,我没有感觉到饿,也不觉得口渴。也许我是附在了这具活尸上,所以我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但是却不停地在走着,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也遵从着本能行动。

我有些适应那个味道了,不再觉得特别难受,我蹲着看海,青绿色的海水拍打在沙滩上,带来有些黑色的沙子,沙子很硌脚,十分的坚硬。我抓起一把没被海水抚过得沙子,这两种质地根本不一样,被水带上来的黑色沙子,更硬,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

不是有个东西叫灵魂沙吗?也许这个就是。我没有寻到贝壳,也没有看到别人赶海是找到的很多东西,沙滩上也没有洞,我手里也没有盐,没有生物才是这里的常态,大概我就是这里的意外。

退潮了,青绿色的海水退后,露出满满的黑色的沙子。时不时闪过一丝光,看起来就很扎脚。我撇过头,却看到一页天空,那是碧蓝色的,带着云朵的天空,和照片里的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海水退潮之后出现的,我望着被太阳染成黄金色的天空,又望了望不远处的,被海水留在沙滩上的天空。我想过去,却迈不出朝它方向的一步。我僵在那里,像是什么控制住了,动也动不了。

过了一阵子,我可以动了,但已经放弃了去拿那页天空。它会是个特殊的东西,但是对我而言可能没什么用。我是这个世界的活物,我是这个世界的异端,我不该,来这里的。

我继续走着,没有再去看那页天空。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和天上的对应部分交互闪烁着。

路上没有了风沙,只是带着腐烂气味的海风,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太阳还是没有动,路边的歪脖子树也没有乌鸦。附近的树上甚至没有鸟窝,都没有动物活过的痕迹。

但都植被,还没有过量繁殖。我又开始怀疑,我究竟是什么,活着还是死了,我在什么地方,这里究竟有什么需要我去追寻。我再次看着我的手,它变得更加苍老,宛若皮包骨头。

困意,疲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我打起精神,走到前面的小镇。和我想的一样,没有人,没有动物。他们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我推开一个房间,找到了水和食物。在我拿上的时候,耳边无端的响起尖锐的声音,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大概就剩我一个活人。

我吃了些东西,如同在嚼蜡,没有味道,也很难咀嚼,吞咽也很费劲,我就着水,强迫自己吃完。这家店挂着一个照片,里面是农场和一个小屋子,就没有什么东西了,空空的。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家里没有合影,床头挂着的纯白照片是什么,我也没什么头绪。

我感觉到那从来没有变化过得光,似乎黯淡了一些,我冲出房间,看着天空变挂着的那颗太阳。太阳好像也疲惫了,跟我一样。我望了许久,看着没再移动的太阳,转过了头。

让我有些诧异。

天空的那边,有一抹黑色,一抹不详的黑色,它好像在扭曲,蠕动,吞噬着周围的天空,没有被黄金照耀到。我感到有些异样,胸口变得很痛,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睛流了下来,愤怒冲击着我的大脑,我咬着牙瞪着那抹黑色,双手死死地握拳,身体都在颤抖。

我在干什么?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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