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初见的时候他随手扔个暗器就杀了一匹狂躁中的马,完了转身就走,那帅气的背影多么的洒脱。
现在不仅会怼她,还会装无辜了!
文甜甜哭笑不得,刚刚陷入回忆的小情绪顿时消失,心情也好了很多。
“你不是!你是我家干活的!”
不等回应,她快走两步到前面,反手牵着他,脚步轻快的往山下走。
秋焱悄悄勾起嘴角,不再多言,任由她拉着手。
两人再次下山,没赶上集市,可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刚从拐角处走出来,文甜甜东张西望,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告示栏那边站着一堆人。
“什么事这么热闹?”
文甜甜小跑过去,秋焱帮她挤开人群,两个人站在前排看着最新贴上的告示。
“这什么意思?招聘人才?”
告示贴的很大,上面只写了五行字,大概意思是说家里有人生病,高薪招聘大夫,只要能把病治好就重重有赏,落款是吕府。
吕府她是知道的,逛了几次街偶尔能听见一些议论。在她的印象中吕府应该算得上是这镇子的首富,家中有钱有势,连府中下人出门也是横着走。如此富裕的人家竟然还需要贴告示找大夫?难道没有专用的家庭医生吗?
“还找大夫?这吕夫人明明是中邪了,贴告示找神婆倒差不多。”
旁边一个老大爷看着告示连连撇嘴,似乎知道些实情。
“哟,你也听说啦?”另一个男的靠过来八卦道,“我听说那吕夫人是被吓疯的,真是活该,平日里嚣张跋扈,这回遭报应了吧。”
“被吓疯的?你说说咋回事?”
“前阵子吕夫人乘坐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那马像发狂了似的,差点撞了一个小姑娘,结果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救了。”
男人说的起劲儿,文甜甜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事她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那人不知扔了个什么东西,把那匹狂奔的马一刀毙命。你不知道当时那场面,人仰马翻,血喷的到处都是!赶车的那个直接被掀飞出去,摔得半死。当时吕夫人就坐在车里,受伤又受惊,回去后卧床不起,再醒过来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这男人说得口沫横飞,文甜甜却听的眼皮直跳。
乖乖,原来那时候车里坐的是吕夫人!
低下头,偷偷拽着秋焱衣袖不引人注意的退出人群,文甜甜长呼出一口气。
“走吧,咱别凑热闹了,赶紧去找苏公子才是正事。”
秋焱点头,没有多言跟在她身后。刚才那人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像吕府这种小门小户根本不能入他的眼。更何况是他们的马车横冲直撞在先,如果那时候他不出手必然会闹出人命,文甜甜又何其无辜呢?
这种人即使疯了,也不值得同情,他没做错。
一路上,文甜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秋焱的神情,发现这男人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目光只在和她视线碰到时柔和一下。走在人群里低调的不说一句话,周身的气场也冷了许多,完全不似在家里会说会笑会玩闹的样子。
苏梓鹤的住所并不偏僻,而是在一家客栈的后院。
他俩按照地址来到满福客栈,到了柜台给掌柜看了一眼纸条,说是来找人,那掌柜就直接领着他们去到了苏梓鹤的房间。
敲敲房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谁?”
“主子,大夫来了。”
话音落下,屋里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两扇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瞬间,文甜甜禁不住眉头紧皱。屋里的血腥气伴随着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十分难闻,可想而知里面的伤者情况有多糟糕。
苏梓鹤打开门后没有多言,点头示意掌柜离开,随后侧身让步,将两人请进屋内。
屋子布置简单大气,外间放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两摞资料。一道厚重的帘子挡住里间,只能从帘子后面飘散出来的浓重味道猜测那边应该是病人的休息间。
一进屋,文甜甜脑中就响起了“死鬼”不耐烦的吐槽:“让病人待在这种地方,没病死也要闷死了,窗子都不知道开,一个个是傻的吗?”
文甜甜深以为然,不等一脸疲惫的苏梓鹤开口寒暄,直接板着脸回头道:“苏公子,不通风是会闷死人的,你先去开窗把味道散出去,我俩进里面看看病人。”
雷厉风行!
小丫头的形象顿时在苏梓鹤心中高大起来,不愧是秋焱看上的人!
目光转向秋焱,见他也微不可查的颔首示意,苏梓鹤才忙不迭的去开窗。
两人没有休息,直接往里间走。秋焱掀开厚重的帘子,更加浓重的血腥气息冲的文甜甜险些干呕,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定睛看去,帘子后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遍地血腥,伤者静静地躺在床上,床边只有一小堆换下来的带血纱布,三个药瓶放在凳子上的托盘里,窗前摆了个大桌子,桌上放了很多药材和研磨药粉的工具。
正在屋中认真磨药的女子见有人进来立刻警觉的站起身,发现来人手中提了个药箱才放松下来。
“二位大夫,请随我来。”
女子身着淡青色长裙,言语间温文有礼。她没有过多废话,领着两人来到床前,男人惨白泛青的脸让文甜甜心中一紧。
顾不上留意秋焱的神情,文甜甜视线落在男人胸前渗血的纱布上。
伸手将纱布轻轻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穿心刺?”
身后的秋焱低声说了句,眉头紧锁。
“什么?”
文甜甜没明白他的意思,随口问了句,目光紧接着扫向男人身上各处,发现这人浑身上下伤处不少,但致命的只有这一处,可见杀他的人手段实在狠辣。
“穿心刺是一种暗杀武器。”开完窗子的苏梓鹤掀开帘子走进来,声音轻缓的解释,“它的制作十分精巧,只有匕首那么长,刺身有血槽,因此破开的伤口极难止血,他这一刺正中胸口致命处。如果时渊没在短时间内与我碰面,他可能已经血流尽而死了。”
说了这么多,文甜甜当然没听明白。她根本不知道各种各样的武器之间有什么特点,只是感觉有点棘手。
“死鬼,怎么办?”
脑中疯狂暗示死鬼,表面还要强装镇定。身后的秋焱见她似乎神色慌乱便放下药箱,单手扶住她肩膀,“别慌,先止血。”
文甜甜确实慌了,倒不是因为害怕伤口,毕竟之前秋焱身上的创口比这个要可怕得多,而是这人伤在了左胸口,距离心脏非常近,又非常深,很难确定心脏有没有受创。
秋焱察觉到她在手抖,便不着痕迹的扶着她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亲自上前给伤口止血。
叶时渊的伤口十分奇特,伤口只有指尖大小但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血涌。苏梓鹤也尝试过很多办法,厚厚的草药敷上去最多只能让血流的慢一点,然后再用各种药材勉强吊着一口气,让他尽可能多活一天。
然而再细心的照料也禁不住血一直流,整整拖了七天,叶时渊的气息已经微弱到近乎消失。
这人明显和那时秋焱的情况完全不同,已是到了濒死状态,几乎不可能再有抢救回来的希望。她从来没有真正面对死亡的经历,根本无法想象一条生命在自己治疗的过程中突然逝去是怎样的情况。
她不敢下手,更不知从何下手。
相比文甜甜的手足无措,秋焱显然镇定许多。
将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针线和药瓶。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先是将瓶中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细细消毒,又从药箱里翻出火折子,把穿好线的银针放在火上快速烤过,然后便开始缝合伤口。
秋焱的手法十分娴熟,虽然伤口不大,但他在皮肉上穿针引线时血肉翻飞的场面还是血腥的让人不忍直视。
血如泉涌,这样下去伤者可能连缝合都挺不过。
“银针止血,快!”
死鬼的声音传来,看得傻眼的文甜甜立刻定了定心神,起身从药箱里找出针灸包,按照死鬼一步步的指导将银针慢慢刺入那伤口周围的各大穴位。
有了银针的辅助,血流的速度减少很多。
太疼了!
针没扎在自己身上,文甜甜还是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看着秋焱的动作,她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当初秋焱浑身是伤之时为了活下来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毫无感情,像是在缝一件破了洞的旧衣服,秋焱的一双手被翻涌出来的血染红,空气中的血腥味比刚进来时更加浓郁。
在场几人都没有阻止,他们静静地等着,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针线穿透血肉的声音。
来来回回缝了十几针,终于在最后一针穿过之后,叶时渊胸前的伤口居然奇迹般的止住了血。
“剪刀。”
染满鲜血的大手摊开,回过神来的文甜甜立刻默契的从药箱里找出小剪刀递过去。
棉线被剪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秋焱依旧神色凝重。
文甜甜将干净的纱布在早已准备好的温水中浸湿,拧干后递给秋焱。
两人都没出声,认真地将伤口溢出来的血擦洗干净,再次消了一遍毒后敷上药粉,用纱布包扎整齐。
“先这样吧。”
做完这一切,秋焱终于站起身叹了口气:“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交给文大夫了。”
侧头看向文甜甜,她无法面对的血腥伤口由他来处理,但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包扎止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如何让叶时渊清醒过来才是最难的。
“病人昏迷的越久就越危险,当务之急不仅是要吊住这口气,更得想办法唤醒他的意识。”
死鬼的话在脑中响起,文甜甜看着秋焱,眼中神情复杂。
“我这里有一枚药,先给他吃下去稳定伤势。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须得缓两天,两天之后再继续施针,以针灸之法慢慢疏通经络,帮助伤口愈合,同时辅以药物调养,或许能恢复的快一些。”
文甜甜一板一眼的将死鬼的话复述出来,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针灸还能对这样的伤口治疗产生奇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自视甚高的死鬼真能让她体会一次见证奇迹的时刻。
秋焱帮忙收拾了药箱,提在手里跟着文甜甜走了出去,没再多言。
两人回到外间,开窗通风后屋内的血腥味和药味已经散去了很多,暖暖的阳光洒进屋里,沉闷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整个治疗只用了半个时辰,苏梓鹤看他俩的眼神已经充满希望,仿佛看到了绝世神医!
“文大夫,我朋友是习武之人,他伤好之后还能练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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