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呸,反正差不多就这意思。秋焱第一次独自出门办事两三天,文甜甜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不过她也不是喜欢多嘴的人,秋焱身体的恢复情况确实很好,即便再遇到那两个神秘人,没她拖后腿也总不会吃亏的。
打定主意,秋焱开始在家里忙活。劈了很多干柴堆在厨房,和面蒸上馒头后又把腊肉切成小块放在碗里保存起来,早上去山下集市买来的青菜水果全部洗干净摆在灶台,还抽空炸了几个肉丸子。
晚饭后领着文甜甜到厨房细细交代,把一切生活琐事叮嘱好才放心回屋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
不待天亮秋焱就轻手轻脚的关上院门离开了,殊不知彻夜未眠的文甜甜趴在窗口,裹着厚厚的外衣偷偷目送他出门。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熬夜想吐。甜丫头啊,你至于不至于!”
人家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干嘛依依不舍的?
“我是担心他啊……秋焱每次受伤都忍着不说,还笑着哄我开心,想想都觉得心疼。”
“你这就是典型的相思病,一眼看不到人就瞎操心。这次出门没你在身边他干啥都不用有顾虑,还真当人家秋公子是个好欺负的?要知道,他当年横行江湖受人敬仰的时候,你还在家读书呢,啥也不懂!”
死鬼一点不客气的数落着,嘴巴毒得很。
“你且等着吧,叶时渊与他关系非浅,那两个神秘人要真敢对他朋友动手,这两天肯定要倒大霉了。”
这话绝不是空口无凭,他能看出秋焱骨子里并非喜欢安逸,而文甜甜这种咸鱼般的生活根本不适合他。
这个男人不是池鱼,天生就该在广阔中翱翔。
“公子,您来了。”
两名黑衣男子将来人请进屋,警惕的守在门外。
里屋的两个人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刻凝神戒备,待看见一袭白衣神色淡然的男人走进来,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
“公子?”
坐在床边的女子放下手中药碗,起身行礼。秋焱微微抬手:“无须见外,我只是来看看他恢复的如何。”
女子见状,恭敬的退出里间回避。
“怎么样,伤口还流血吗?”
轻轻拨开胸前的衣服,伤口被纱布缠着,已经看不到有血丝渗出。
“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试着下床。”男人面色苍白,说话依旧有气无力,“梓鹤临走前跟我说了你的事,真没想到你会流落到这种地方,世事难料啊。”
“倒霉呗!”秋焱拿起碗,用小勺子慢慢给他喂药,“时渊,最近有没有杀手来找过你?这镇子不大,客栈也不多,他们应该已经查到了才对。”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叶时渊努力睁开眼瞪着他,“是不是你坑我的?”
“前天晚上大半夜来了两个神秘人打听我的消息,要不是苏梓鹤留下的人机灵,我现在已经是个死的了。”
“怪我?”秋焱皱了皱眉头道,“你自己惹了什么人心里没数吗?”
“关键就在这,那两个家伙我根本不认识,不过是意外碰见跟他对视了一眼,谁知道这两人脑子有什么毛病上来就是杀招,让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收到苏梓鹤的消息,知道他也在不东镇,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往他那边跑。也好在那两人足够自信能将我一招毙命,不然被追上肯定要被大卸八块了。”
一口气说了不少,叶时渊忍不住连连咳嗽,嘴角渗出淡淡的血丝。
“看来倒霉的不止我一个,听到你也这么惨我就放心了。”
叶时渊喘气艰难,不忘瞪他一眼。
“那两个人不是傻子,我掐指一算他们今天可能还会来。所以今晚我亲自守着,你安心睡觉就是了。”
有他在,叶时渊突然感觉自己有了靠山,顿时心情大好,努力抬起胳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我伤好后回了京城一定去找苏梓鹤要点活干,帮你做些事还人情。”
“人情就不用还了,毕竟在吕府是我把你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的。至于他俩受人指使杀你的事,用不用我通知梓鹤帮你查查?”
“不必了。如果是仇杀,我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等回去后我自己解决,你忙你的。”
“秋焱,巡察使张御今天下午就能到,苏梓鹤让他调查吕家,你怎么看?”
这么做明显是要揭吕家的老底,看来梓鹤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和文甜甜在吕府被人欺负的事,这回是派人来报仇的。
“不用看。干掉那两个杀手之后,我就亲自去找张御,吕家盘踞镇上几十年根基太深,不见得会把他这个朝廷派来的巡察使放在眼里,有我压阵他们才不至于陷入被动。”
“你就在此好好休养,尽快恢复身体回京城去。苏梓鹤最近压力很大身边缺少帮手,你趁着养伤的机会给他搭把手。”
交谈中,秋焱熟练的帮他换了药,又学着文甜甜的手法进行针灸治疗。将临行前被文甜甜塞进怀中的小药丸喂给叶时渊,秋焱这才放心离开。
在客栈门口找了家饭馆简单吃点东西,然后就在大厅寻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等神秘人出现。
“听说了吗,今儿个朝廷来人了。”
“你也听说啦?有人说是跟吕家府上闹鬼的事情有关,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人家不是贴告示说明了是造谣嘛。”
“他说你就信?不要太天真哦!”
秋焱对这些流言蜚语不感兴趣,他早在领着文甜甜初到吕家别院的时候就已经探查了每一具尸体,手中留了足够的证据。待张御调查之时只需将这些证据捅出去,便能成为压死吕家的一根沉重稻草。
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吕召言招惹的是苏梓鹤都不至于在短时间内遭此大祸,毕竟人家苏御史办事向来要等到十拿九稳才会出手,不像他雷厉风行喜好斩草除根式的打法。
百无聊赖的坐在角落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秋焱叫了壶茶慢悠悠的喝着。收敛气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客栈进出的客人中发现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年轻男人,那人行为举止并没可疑之处。
年轻人要了一间客房,付过押金后便提着手中的行李往楼上走。
修长的手指将茶杯丢在桌上,秋焱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小二,结账。”
店小二闻言小跑过来,刚靠在椅子上喝茶的白衣公子已经不见了,桌上放着二两碎银。
“真是个怪人。”
收了银子,店小二嘟囔两句便端着茶壶茶杯乐呵呵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深秋时节,日头落山后周围的温度下降的很快。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渐渐变得冷清,人们早早的回家掌灯做饭,地处偏僻的小镇上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的炊烟。
坐在屋顶,神情淡然的白衣男子借着夕阳最后的余光静静地望着那满目的人间烟火,心中划过女孩摇头晃脑的身影。
这个时间她该去厨房找吃的了吧?那丫头会不会趁他出门偷偷在家里打火锅?
眼角一道暗影闪过,刚刚冒出头的胡思乱想被打断。秋焱侧头看过去,叶时渊屋内的灯光还在亮着,那小子似乎也同他一样在等着神秘人出现。
“叶时渊,想不到你躲在这里。”
嘶哑艰涩的嗓音在屋中响起,半躺在床上的叶时渊看了一眼被打晕在地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他,算得真准。”
有时对秋焱这个人他确实打心底里佩服,不打无准备之仗,也绝不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谁?”
神秘人眼皮一跳,瞬间回头。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从门外慢悠悠的踱步而入,金色的小面具恰好挡住脸上的伤疤。
“才几日不见就把我忘了,你这记性不太行啊。”
神秘人微微眯眼:“秋公子,我们在吕家放你一马是出于敬重,不代表日后不会杀你!此等闲事,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多管为好。”
秋焱双手环胸靠在门口,无辜的眨眨眼,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管闲事?你们今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我只是路过,好奇围观一下而已,你请便。”
江湖传言中的秋公子虽然嫉恶如仇,但他本人并非是个讲话一本正经的侠客,神秘人心中有数却不敢大意。这人神出鬼没,做事不按常理,不到最后很难猜出他的立场到底为何。
“既然如此,在下就去办事了。”
神秘人话音落下,手中突然闪过一道暗光。只眨眼的功夫,阴冷锋利的穿心刺已到了叶时渊面前。
叮!
一抹银光同时射出,穿心刺在叶时渊额前被猛地击落。
“秋公子!”
“不好意思,你这武器似乎很少见,我有点好奇。”说完,秋焱缓步走到床边弯身捡起地上的钢针插回腰间,然后拿了叶时渊枕边的手帕垫在手中捡起半条手臂长的穿心刺,左看右看。
而病床上的叶时渊始终盯着他的动作,暗道秋焱经过生死考验之后除了脸上留下一道伤疤,整个人的性格都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少了些戾气和霸道,多了些年少时的轻松自在。
看他像个孩子似的拿着穿心刺细细把玩,神秘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秋公子,在下在办正事,请你不要捣乱!”
噗。
床上的叶时渊顿时憋不住了,低下头笑得浑身发颤。
秋焱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罢了,我还有事要办。你这东西我拿回去慢慢研究便是,先打吧。”
将穿心刺放在床边,白色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神秘人身前,两人之间距离骤缩。
太快了!
神秘人瞳孔陡然放大,他能感觉到秋焱的功力在短短几日内飞速提升,与在吕家时判若两人。
“你走神了。”
一拳冲出,神秘人躲闪不及直挺挺的被打飞出去,在空中连续转身四五次才稳住身形,堪堪在院中停下。
嘴角流出的鲜血滴落,与身上的黑衣融为一体。
“你不是人!”
哎?打不过就打不过,怎么还带骂人的?
神秘人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不敢相信的震惊:“你之前还受了我一掌,正常人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秋焱从屋中慢悠悠地走出来,轻笑一声道:“有个女孩告诉我,反派死于话多。你下次跟人打架的时候记住了,少说话,多给自己留点精力才不至于落入下风。”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的快速探出右手,掌心凝聚的强大内力瞬间轰出!
一道黑影惨叫着被击飞,狠狠摔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鲜血狂喷,黑影挣扎了几下苟延残喘的趴在地上,再难起身。
初月攀上枝头,银白的月光散落,为小院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薄纱。白衣男子长身玉立,黑发被寒冷的秋风吹得有些凌乱,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脚步沉稳的朝神秘人走去。
一步,两步。
那脚步声仿佛击打在神秘人的心头,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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