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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早已忘却的理由

第一章 早已忘却的理由

...唔...那个男人呢...意外的很喜欢吃软糖。

....所以说了嘛,不要露出那么困扰的表情啦,真的哭给你看哦...

....无关紧要的情报?这可是那个男人唯一的弱点,怎么看都不会是无关紧要的情报呢

....正解。不过真亏你知道那个男人喜欢擅自替别人算命呢,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烦。

....怎么可能是因为那种理由才讨厌他...不要把我说的跟个大叔一样啦。因为,你想啊,先不说自己的「命运」被别人窥见有多让人讨厌,如果未来不是充满未知的话活着也是很无趣的。正因为是未知的未来,所以才会有「奇迹」的存在。擅自把别人人生中的「奇迹」摸消掉,真的很讨人厌啊...具体来讲的话就是对「奇迹」的期待。一点能期待的要素都没有,只要按照预定好的剧本做出相应行动就能顺利走完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到有地震喔。哎?我的杯子在抖?怎么可能呢....啊...杯子碎掉了...得赶紧拿抹布先把手擦干净...

「....!」

流溢着苍白月光的房间中,拥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少女猛地睁开了她金色的双瞳,‘唰’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梦?不过...

那份令人窒息的愤怒仍旧在她的胸中挥之不去。

她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借助微弱的月光确认着那份尚未褪去的冲动和麻痹感,内心不禁稍稍感到有些不安。

如果说那只是虚伪的梦境,那也未免太过真实。对于少女心中那份存在已久的不安来说,这只是又一根可能引爆那份不安的导火索罢了。

这到底只是梦境,还是她早已遗失的回忆?

少女抱起枕头,像鸵鸟一样将面庞深深地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只留下一丝视线悲伤地注视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圆月。

近两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的脚步已经悄然走近。

如果自己成为‘她’的话...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摔碎的镜子一般支离破碎,一切都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样子。

没错...‘她’一直渴求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吧。

但,‘她’是注定无法获得安宁的。

对于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她’来说,幸福只是转瞬即逝,而又无法触碰的泡影罢了;就连那如同砂砾一般微小的幸福感,也只会化作尖针深深地扎进‘她’苟延残喘的内心。

所以,‘她’只能就这样带着这份罪孽默默地等候着崩溃的终末吗...?

不...绝对不行。

‘她’必须要活着。

因为...‘她们’说——

只要活下去的话,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

能够挣脱这个无尽的囚笼吧。

☞☜

窗外吹来九月的秋风,远处金黄色的麦田也在风中静静地摇曳着。

自从她失去记忆,来到这个被叫做‘莱斯利’的南方小镇后,匆匆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流过了两年。

少女一如既往地在清晨的微风与鸟鸣中睁开了双眼。只是比起往常来说,她的双眼中多了一丝深深的疲惫。不过即便如此,少女还是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晃到洗手间开始了早晨的洗漱。

短暂的洗漱过后,少女拖着疲惫的身心,扶着楼梯的把手慢慢地从二楼走到了客厅。从她无力的神情、如同荒草一般杂乱的长发和皱巴巴的睡衣来看,那三分钟不到的洗漱似乎只完成了最基本的两件事而已。

「哈啊....爷爷早上好.....」

「哦~早安,银。」

爷爷喝着红茶,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微笑。这个老头儿虽百战馀生,却拥有着比孩童还让人感到温暖与天真的笑容。

「怎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

说着,爷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稍微做了个奇怪的梦.....感觉像是个噩梦....而且还特别真实...想起来都还觉得有些恐怖呢...」

少女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十分沉重。

「哦,这样啊。如果那个梦使你痛苦的话又何必强求自己去想起来呢?只会给自己徒增不快不是吗?」

爷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说的也是啦.....话说婆婆去哪了,平时去菜市场买菜也没这么早吧。」

「噢,老婆子今早一大早就跑去看演出咯。所以咱爷孙两今天只能吃面包做早餐啦。」

说着,爷爷起身走进了厨房。

「对了,你是要喝点咖啡,还是要牛奶。」

「咖啡吧...毕竟昨晚睡得不怎么好...」

「加不加糖?」

「要一点吧...」

跟平常一样的早晨,爷孙俩也如同往常一样料理着手上的面包...和饮品。

「噗...为什么咖啡会喝起来跟糖水一样啊...!甜死了...这玩意儿绝对能够把人喝死吧...?」

少女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抱怨着已经有点粘稠的咖啡...从物理形态上已经可以看得出加了多少糖的咖啡。

「没办法嘛,平时我又不怎么泡咖啡,你也知道我平时只喝茶跟啤酒吧。」

不过爷爷却只是用一副爽朗的笑容回应了这一切。

「这跟经不经常喝咖啡没什么关系吧....!而且所谓的一点怎么可能是这么多啊....!算了....好累....感觉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少女像是放弃抵抗一般闭上了眼睛,一口将杯子里黑色的‘液体’喝进了肚子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强烈的甜味将咖啡因的效力放大了数倍,在少女将那杯‘液体’喝光的瞬间,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精神了不少——只是脸色稍微有点苍白罢了。

「啊对了,今天爷爷约了朋友一起去咖啡厅坐坐,叙叙旧。就只能拜托你看家咯~」

「唔...哈...刚刚才说你不怎么喝咖啡来着....?」

少女一边将白开水如同救命良药一般急匆匆地送进嘴里,一边开始担心起了那位朋友的生命安危。

不过咖啡店里面的糖可以自己加...糖包的量也没那么夸张...应该没问题...吧?

「噢,还有,今天特雷克说了要送点新的咖啡豆过来,可惜今天我这糟老头子要去陪另一个糟老头子叙旧,不然我也有点想见见那小子啊。如果他来了的话你就告诉他爷爷不在,今天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看那个老头子的时候再谢他吧。」

在解决掉最后一个面包之后,爷爷起身带上了他那顶老旧的绿色贝雷帽,哼着歌打开了家门。

「是~注意请不要让你的朋友死掉哦...」

「哼哼,我怎么说以前都是当过兵的哦?安啦。就算是十个强盗也不可能把你爷爷我制住。」

「...唉...一路小心吧...」

少女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向带着满脸笑容的爷爷挥了挥手。

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和窗外柔和的阳光与她作伴,她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孤独。

在这恍如梦境一般虚幻的两年间,少女失去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比起悄然走近的‘她’,也许这个答案对少女来说更像是挥之不去、而又不得不面对的梦魇。

即使那个真相会让这梦幻一般的日常变得无法挽回,那也是她终有一天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只是当一切分崩离析的那一天,少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那个本已经远去的‘她’。

在无法入眠的夜晚,她不止一次地想过——

也许‘我’还是那个被人们所憎恶的‘她’吧。

没错...即便已经失去了一切...在某些人的眼中,‘我’依旧是那个无法被原谅的‘她’。

☞☜

滴答滴答...

时钟在不停地转动,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白发的少女背靠在椅子上,任由头发耷拉在地上,闭上眼睛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家吗」

「稍等~马上就来~」

银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散乱的头发就打开了家门。

敲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上下的青年,干净的金色短发,碧绿色的双瞳,普通的白衬衫跟运动短裤给人一种朝气勃发的感觉。

「啊,特雷克先生,好久不见。爷爷一直承蒙令尊照顾了。」

银一边微笑着跟特雷克打招呼,一边向特雷克鞠了一躬。

「先生...银你还是老样子啊。说过多少次叫我特雷克就好了....明明我就比你大一岁,先生你个头啊。更何况...算了...弗雷克老爷爷跟老婆婆都不在么?真是....昨天就说了要来送咖啡豆,半个多月没见了还想顺便帮父亲问候问候他们的....结果我来了,一个个都跑出去玩了。」

名叫特雷克的青年的烦恼和无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家老给阁下添麻烦了真是抱歉...不过婆婆出去看表演也已经快一个早上了,也应该快回来了。稍微喝一杯茶坐一下怎么样呢?爷爷的种的红茶还是蛮好喝的呢。」

银笑着说道。

「啊啊...真的是...打扰了...」

特雷克二话不说,径直走进了客厅,银则是进厨房准备着红茶。

「呼....你泡的茶感觉跟老婆婆泡的也已经也没什么两样了啊,不论是手法还是味道。真是的...为什么你第一次泡的茶跟第二次会相差这么大呢。」

一口茶下肚,强烈的反差让特雷克又回忆起了第一次喝银泡的红茶喝到脸色发青的事——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哎....是么。也许是看婆婆泡茶看多了吧,不过我的手法比起婆婆还差得远呢。但是上次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吧...」

说着,银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说起来我弟弟昨天说了很有趣的话哦。」

特雷克忽然停顿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哎...艾迪文..?你这人啊....」

没想到半年了,自己的这位友人还是没法改掉这个坏毛病。

「...说你有妈妈的感觉哦。」

银差点没把口中喝了一半的茶吐出来。

「.....咳咳.....什.....咳咳....」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我道歉。但是这是他的原话,不是玩笑啊。」

看着狼狈不堪的银,特雷克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话是什么意思...唉...怎么说人家都十五岁了吧,你也是时候要管管自己的嘴巴了哦,不然他以后要怎么见人啊...明明他这么信任你...」

银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正因为听的人是你所以他才不会在外面抬不起头吧。而且啊,上次那小子被绑架的时候,你不是还把哭的跟三岁小孩一样的他抱在怀里安抚到睡着了嘛。」

对一个为人兄长的人来说,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极其糟糕的发言吧。也难怪银会如此担心艾迪文的未来——虽然这也不全是特雷克的责任。

银没有回答,喝了一口茶之后像是闹脾气一样生气地嘟起了脸。不过回想起那时候的心情,她确实有点无法反驳特雷克的调侃。

「说起来那次还真是把我吓到了啊。明明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还能用那种表情去安抚别人呢...那次看起来还是挺恐怖的呢....一地的血啊....」

特雷克看着生闷气的银,将话题一下子转到了别的问题上。

「又不是致命伤,更何况那一刀也只是插的比较深而已,又没有伤到内脏,哪有那么夸张。不过那几个家伙,不像是普通的强盗哦,每一招都是直逼要害...那一刀...如果我没反应过来的话...也许就不能这样跟你说话了吧...但是为什么...」

说到后面,银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地开始颤抖。

...不对...那些家伙....难道跟上次...

特雷克见状,起身轻轻拍了一下银无意中垂下了的脑袋,把银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笨蛋,想那么多干嘛。警察的调查结果不是都出来了嘛。那几个家伙不是说是退伍军人嘛,因为赌博欠了债所以才来绑架勒索的嘛。」

特雷克笑了笑。

「所以,没关系的。不论发生什么,弗雷克老爷子跟老婆子都是你的家人不是吗。」

没错...我...绝对...

无论发生什么....不能输。

只有这点...绝对...

「...失态了,抱歉。」

说完,银从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充满歉意的微笑。

「没什么...要是有什么...」

特雷克的似乎有些不安,把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在那个瞬间,他感觉这个跟他认识了两年的少女有些陌生。

如果自己开口的话...

银喝了一口红茶,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不过...母亲吗...」

银闭上了眼睛。

当她张开双眼的时候,迷离的眼神直勾勾地对上了特雷克的双眼,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声音说道:

「呐...特雷克...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试着当妈妈哦...所以...」

「哎!?」

刚才的所有表情和语气都像是虚影一般——

「有时间就去孤儿院当当义工好了~」

消失了。

「......」

「啊啊,我懂的我懂的,只是没想到你会忘的这么干脆。好失望呢~而且还想当父亲什么的...会遭天谴的哦?虽然所谓的天谴是法律的制裁~」

说完,银捂着嘴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果然婆婆的那一套就是好用~

「啧...我能说不愧是那个琳娜·弗雷克的孙女吗。我认输我认输。」

特雷克懊恼地挠了挠头,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呵呵,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好怀念呢。谢谢你,特雷克,我感觉好多了。」

银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茶,享受着胜利的感觉。

「你开心就好...哈啊。」

话音未落,特雷克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红茶,想起了曾经几次被捉弄的经历。

真是的...为什么每次都会变成这样...

不过,应该也不算坏吧。

我所认识的她——

是一个拥有「银」这样奇怪名字的女孩子。

一个会因为感到幸福而痛苦的女孩子。

即便如此,她却没有停下过自己的脚步。

为什么呢。明明继续走下去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痛苦而已。

为什么呢。明明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明明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矛盾。

为什么一直在笑,一直被身边的人所接纳呢....

不过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大概是因为她的笑,

一直都是在强颜欢笑吧;

真实到能把自己的感情欺蒙的笑。

.....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

那个让我感到陌生却又熟悉的母亲。

啪沓。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把特雷克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哎呀....这不是特雷克嘛!哎哟,婆婆我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一下子都没认出来!都长这么结实了呀,过来让婆婆好好瞧瞧,罗斯特那老头子最近怎么样啊.......」

见到特雷克,婆婆刚进门连鞋子都没脱就唠唠叨叨地问候了一大堆,像是自己好久没回过家的孙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

「....今天午饭就在这儿吃了再回去吧,这次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一趟咯。」

特雷克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摆钟,发现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再不走的话今晚十有八九又要被父亲骂个狗血淋头了吧。

「啊....婆婆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天下午还要跟父亲去谈一桩生意,下次来的话在麻烦您吧...再见....」

刚说完,特雷克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

银正准备进厨房帮忙的时候,忽然从门外感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而且正在盯着自己。

她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注视着视线所传来的方向。

「怎么了,银?身体不舒服吗?」

婆婆担心地问道。

「啊...没事...」

银抱歉地笑了笑。

「是吗,没事就好。对了,银,能帮婆婆去买点胡椒么,回来的路上忘了买...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

「好~啊,对了,爷爷今天跟朋友出去吃饭了,中午不回来吃饭啦。」

「哎....我还买了他说想吃的鲫鱼呢,真是的,这个老头子呀...」

「爷爷也有爷爷的朋友圈子嘛~那,我走啦。」

市场离家并不远,不一会她就到达了目的地,熟练地转过一个又一个的路口找到了那间一直光顾的杂货铺。

「大叔,麻烦拿一瓶胡椒粉。」

「哟,这不是银嘛。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托您的福,挺好的。」

「哈哈,看你还是老样子就知道啦,还是那么客气。来,你的胡椒粉。」

「谢谢,打扰了。」

简短的寒暄过后,银接过胡椒粉,稍稍鞠了一躬谢过之后就转身准备回家,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炽白的太阳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将夏末仅剩的那一点躁动的余温全部倾泻在宁静的大地上。

回家的路上,她稍微绕了绕路,想到麦田附近那颗在池塘边的老枫树下面坐坐,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

那是个很安静的地方。

绯红的枫叶慢慢地落下,在清澈而又平静的湖面上泛起道道涟漪。隔壁的麦田也随着秋风静静地摇曳着,耳朵里听到的只有秋风吹过的细语。

银背靠着老枫树结实的树干坐下,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但是今天的秋风真的像往常一般安静吗?

前阵子消失的那丝气息再度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那丝熟悉而危险的气息...

瞬间,她的心像被揪住了一般,倒吸了一口气,心跳也在一秒一秒地加快。

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将匕首从裙子的右侧的暗袋中拔出靠在胸前,稍稍将脑袋探出树干,将冰冷的视线向着树后的那丝气息投去。

站在那里的一个黑发的青年。

准确地来说,是打扮得及其随便的青年。他的身上除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和一条白色的短裤之外,再无其他的装饰,就连鞋子也只是一双随处可见的塑胶拖鞋,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在这个镇子上随处可见的普通青年罢了。

但她那敏锐的直觉所嗅到的气息却无时不刻不在警告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危险的多。

黑发青年似乎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银的存在,稍稍回过头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哟,三年没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少女了。」

果然,青年已经注意到了银的存在。

「那个....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银将匕首收回到暗袋中,走出了树干,朝着青年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他认识我...?三年前...好像...

一瞬间,金发青年似乎有点吃惊,但是惊讶很快又变成了微笑,转过身子看着银。

「哦~抱歉抱歉,仔细一看小姐你的眼睛是金色的呢。那家伙跟你一样也是一头的白发,身形跟个小孩子似的。不过,她的眼睛是一金一蓝的波斯猫眼啊。」

说着,他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戏谑。

「还有,那家伙也不会像小姐你一样把头发认认真真扎好呢。而且她大概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吧。」

青年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戏谑,仿佛那个人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讽刺。

「....虽然很唐突.....不过...请问您说的那位女士的名字是....?」

「爱丽丝。姓氏就不知道了,那家伙一直都没有提过。不过这个满大街都是的名字是不是她的真名都是个问题。」

「爱丽丝....?」

没有...姓氏...?

「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只是想起了一个朋友,她也叫爱丽丝。不过对她来说,这个满大街都是的名字也许就是她的一切吧。」

银摇了摇头,慢慢地走到青年的身边,背着手站在台子的边缘眺望着麦田的远方。

「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多问了,毕竟这是小姐你的隐私啊。但是啊——」

青年拍了拍银的肩膀。

「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话,总有一天你那股超~强的怨气会蒙蔽你的双眼吧。有时候还是稍微自私一点比较好哦,不论对你自己还是你身边的人而言。」

听了青年的话,银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微笑....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的微笑。

「自私?怎么个自私法?」

「......」

青年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有些后悔。

「是把一切都抛下不管,还是就这样去死..?然后去哭着祈求他们会原谅我?」

「......」

她的言语之中只剩下无尽的叹息与悲伤,还有深深的自嘲。

「怨恨也好,痛苦也罢,你都只会去笑。为什么呢。」

青年依旧皱着眉头,语气十分凝重。

「....谁知道呢。」

「你准备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艾莉西娅。」

青年的语调越来越低沉,每个字都像是利剑一般刺向了那个落寞的背影。

「如果那家伙看到现在的你,究竟会怎么想呢。」

「.......」

她说不出口。

「——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世界上除了她之外也只有一个人才知道了吧...」

说完,青年转过身看着银娇小的背影,伴随着一阵冰冷的沉默。

「...我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藏在心里的东西了...人也好事也好...我所冀望的一切早在这乌丝化白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银的语气充满了悲凉,却又似卸下了沉重包袱的解脱一般。

「我如今剩下的不过只有这颗害怕失去的心罢了...但是即便如此,即使他们在遥远的深渊中低语着我的名字...呼唤着我的死亡...我也必须要活下去。」

银转过身来看着青年,脸上还是挂一丝淡淡的微笑。

「为了让我所爱的人们不再哭泣...也为了那个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我的她...」

夏末初秋所吹送的,那闪耀着金色光辉的凉风,正轻轻地撩动着她如雪一般洁白的长发。

那头本应是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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