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怎样的冬天，圣嘉丽城内的贵族老爷自然不知，烧得通红的壁炉使他们免受寒风侵扰。
从东部遥远且神秘的海域之外运来的红茶带着香气弥散在屋内。
一口下去，使那份并不存在于屋内的寒意消失无影无踪。
“艾泽拉还没回来吗？”
说话者坐在壁炉前不远，一张由偌玛帝国西部森林优选香木制成的椅子上，报纸遮盖了他的面容。
“还没有回来，大小姐那边一直嚷嚷要去找少爷。”
“艾莉丝可不是省心的小家伙，让服侍她的女仆们留点心，别让她再偷偷溜出去，这几天因为北边来的流民导致治安下降不少。”
“是，老爷。”
阿丽玛神色恭敬离开，实际内心也有些烦躁。
大小姐脾气比起来少爷可是天差地别，这可能跟两位各自的母亲有很大关系吧。
想到这点，阿丽玛也是一阵惋惜。
那位夫人对她们这些女仆很好，从来没有随便打骂斥责过。
可惜在生艾泽拉少爷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意外去世。
为此侯爵老爷还杀掉一批人，也不允许有人去讨论和探究那日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自己服侍老爷多年，并且一点也没参与夫人生产，那时也会被老爷处死丢掉城外去喂野狗。
“这么晚了，艾泽拉那家伙还没回来，我要去找他！你们放开！再拉着我，把你们都砍了！”
“大小姐，求求您不要再任性了，少爷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您也不想让少爷看见您这样吧。”
女仆们声音与噼里啪啦碰撞声从门内传出。
阿丽玛更加心累，这位大小姐要是能有少爷性格一半就好。
至于众人心心念念的艾泽拉，此时正坐在一辆由数十名具装骑士护卫的华贵车厢内。
正和一位身穿白色教袍的老者下棋，不时还用余光看下对方那能撑起这宽大服饰的魁梧身躯，不由嘴角微微抽搐。
“小子，该你了，看什么呢，瞅了老夫一路，瞅的老夫浑身起毛。”
对方脸上神色并不好，马头棋子被他那穹劲有力的五指捏出一道裂痕，谁让对面老者已经连输五把，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您的形象不像一位教宗大人，更像是外出作战的骑士。”
“哈哈哈，老夫要是不能打，怎么替白小子传播信仰，就靠几本破书和爱与正义？别闹了，教宗没有几个师怎么传播福音！淦，你小子又赢了。”
不同于老者吹胡子瞪眼，艾泽拉表面风轻云淡举起棋子拿下这局胜利，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怂。
因为他瞅见对面老者袖口露出沙包大一样的拳头又攥紧了。
艾泽拉觉得这个世界大部分神很有意思，祂们信徒更有意思，大部分神与人的关系都很有特色。
例如光耀教会，光耀之主与其说是神。
还不如说是一群信奉正义的铁血骑士们的心灵导师，告诉他们什么是正义，遇到邪恶该怎么办，是这群正义感爆棚骑士们的剑鞘。
“喂，小子，发什么呆呢。”
“我好像明白艾莉丝姐姐为什么会那么暴躁。”
“艾莉丝？那丫头性格可跟我没关系，她更适合去刺客庭学习，白小子的阴暗面更适合她要走的路。”
没错，艾泽拉还发现这个世界的神与信徒都不忌讳自己的另一面。
光耀之主，祂正面是光明与正义，另一面是暗影与仇恨。
“话说，再跟老夫下一把，最后一把！下完老夫立马派人送你回去。”
“是最后亿把才对吧，教宗大人您还是放我走吧，艾莉丝姐姐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了。”
“你应该明白老夫为什么一直留你下棋。”
老者一改之前暴躁语气，突如其来的平静话语使艾泽拉心头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明白不明白，都不妨碍教宗大人对我下最后决断，说实话我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这会儿等待我的怕是刺客长。”
“你太危险了，留在圣嘉丽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威胁，尽管你本人并没有恶意。”
“您已经找人和我父亲谈过了吧，那教宗大人您的结论呢？”
“作为维克多伦侯爵家的嫡长子，即便是老夫也不能随意逮捕。”
艾泽拉等着老者接下来的话。
“维克多伦家在王国边陲靠近湖光森林有块领地，老夫会派人跟着你去那里传三年教，等教传完你跟着回来便是。”
“好，那您现在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老者深感无趣挥挥手，将手里棋子随意丢在棋盘上，这让艾泽拉松口气，这件事情短时间不会再有什么影响。
“跟老夫下棋就不能让着点，好歹老夫也是个教宗，这么输棋确实让老夫有点不爽啊。”
对面老者拉着脸一手抚着自己又长又软的白须，神色纠结盯着棋盘。
“您的心思没有放在棋盘上，自然会输，等您哪天空闲下来，我再和您对弈一局，结果自然不一样。”
“小子，老夫很喜欢你的性格，你走吧。”
艾泽拉推开车厢门，外面寒风夹杂着细小冰晶轻轻敲在厚实的兜帽斗篷上，教会骑士肩甲上覆盖着一层积雪。
维克多伦家的铁门两旁昏暗灯火在雪幕里摇曳，门两边高扬前蹄的独角兽铁雕像背上则落着半大拇指厚且晦暗的雪。
“不要让正义总是在有需要时才被刻意昭彰，那不叫正义。”
艾泽拉没有得到身后老者回复，他很是无所谓离开。
步入暴雪之中，早早等候的维克多伦家的仆人们提着油灯将自家少爷迎进院邸内。
厚厚积雪被堆在铁门两侧垒成一个个‘小山’，干干净净庭院与积雪成冰下的道路形成鲜明对比。
“这小子，不简单啊...”
老者撤去作为遮掩的幻像，棋盘上的双方棋子变成身负双翼的白色天使与暗赤色肌肤且身姿妖娆的女恶魔。
这是一件圣阶魔法器，价值仅在神器之下。
这东西对于弈者而言负担极大，如果不是圣耀教会的教宗，老者也下不了几局。
可艾泽拉这小子不但下了五局，还都赢了。
这下倒好。自己这下棺材本都赔进去不少。
虽然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但好处已经藏在那小子体内了，他身上储存的光耀之主神力有五分之一都转移给了那小子。
要是自己用来培养人才，就是猪都能砸成大骑士。
“能从死歌行者狂信徒手里救人，你以为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一个浑身散着白光看不清面容的人形坐在刚才艾泽拉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恶魔棋子。
“啧，别人还尊称你为白先生，在老夫眼里你就是白小子，欠揍了是不是！”
抡起拳头砸在人形光影头顶，对方有些吃痛叫出了声。
“你就不能学学隔壁帝国战神教会的教宗吗！哪有暴打自家上神的牧羊人！”
“再吃老夫一拳！”
直到光影抱头瑟瑟发抖缩在车厢角落里，老者才吹吹自己拳头，心满意足挥挥手。
“白小子你想说什么，说吧。”
“你个为老不尊的魂淡，总有一天我会揍回来的。”
“你个弱鸡上神，等我死后进你神国天天揍你！”
车厢内再次传来欢快的交流声，而外面护送的骑士们一个个在气愤中冷得发抖。
白先生，伟大的光耀之主，圣嘉丽王国的守护者，您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嘚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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