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黄金铸成的圣殿,四面的墙壁上是精细的浮雕,那细腻的表现手法,一看就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深红的丝绒帷幕装点在大殿罗马式的台柱之间,下方是业已点燃的枝形烛台,火焰只是燃烧着,静止一样的燃烧着,将整个大殿映射得金碧辉煌。
没有人奏乐,管风琴优雅的乐声却在这个空旷的金殿内回响。
一位美丽的少女站在圣殿中央,她低头看着地面,光滑的地面上映出她的脸,眉头紧蹙,困惑而又烦恼的脸。
“我命令你,将那名为‘精灵’的下种一个不剩,抹消。”圣殿最前方的宝座上传出声音,两边铺散开的灯台散发出的光让人看不出他的脸,只是这个声音就已经让少女的肩膀微微颤抖。
“可是......”面前的少女听收着这威严的不可动摇的声音,“神......”
“你想反抗吗?”
“不,我......”翡翠一般的眸子看着面前这被金光包裹着的模糊的白影,交织着不安。
“我命令你,无限全解的魔女,维蒂托尔莉亚。”这句话的出口伴随的,是更加刺眼的光芒,好像是要强迫她的妥协,却是更加表现出了他的权威。他是真正的统治者。
“是。”少女勉强的表情在神的绝对命令面前消散了,她闭上眼,挣扎也是徒劳,因为深知这个道理,她只能去执行。
但是,胸口好痛,“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向此刻能够想起的唯一的一个人道歉。细密的睫毛上有无法承担的重量,只此一回,她落下了一滴泪。圣殿是冰冷的,圣殿的主人也是冰冷的,这滴眼泪,终究不能换得什么。
......
“为什么,莉亚大人......”最后一个少年倒在同伴身边,口中溢出血沫。
碧蓝的满月下,她套着淡青色西式礼服,长长的礼服裙翼两边的蕾丝大花边随风飘动,其中罩着一件淡蓝色短裙,露出她纤长的双腿。她长及脚踝的青蓝色头发在月华温柔的照射下好像散出点点银光,被风吹乱,也还是显得如此美丽,优雅。
那原本的翡翠双瞳,现在右眼前浮着金色的魔法光圈,左眼则拖着深蓝的光的碎片,她一步步的走近,好似美丽的死神,眼中毫无一丝怜悯,“对不起,吾子。”
“住手,莉亚!”她刚想挥手结束那孩子的生命,一个熟悉的声音制止了她。
她回过头,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在她背后注视着自己,同样的金色的眼睛中,映出她沾上点点血痕的脸。
“罗连。”她目无表情地道出那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做,莉亚!”他愤怒地质问她。
“神的命令,无法违抗。”她无法直视他炽热的眼神,低下头说。
“因为是神的命令,你就要毁了他们吗?”罗连痛苦地问,“他们是用你我的力量制造出的,是我们的孩子啊!”
“也是罪。”她微微抬起了头,金色的右瞳,暗蓝的左瞳,都好像深潭一样,此刻,她把所有的感情埋藏在这深潭的更深处,“罗连,你该理解了,宇宙中不存在神不承认的世界。”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这句话,有人曾对他说过千次,而且是用血来向他诠释。“即便如此,我也......”
“没关系的。”维蒂托尔莉亚走到他面前,“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伴你。”
她伸出手抱住罗连,把脸深深埋入他的怀抱,他犹豫着,最终也搂住她纤细的腰,她的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罗连紧紧抱住她,他深切地希望能够找回她身上的温暖。但是,她让他失望了。“对不起,莉亚。”
他猛然推开她,手上操控的风将她娇小的身体卷到半空。“罗连,你要做什么?”被他制造的风的牢笼困住的维蒂托尔莉亚大喊着。
“无谓于杀戮的你,已然不是我爱的魔女。还记得吗,莉亚,我同你说过,无爱的世界,不能称作真正的世界!”他看着被囚的维蒂托尔莉亚回答,声音流露着痛苦,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坚定。
他对着空中的她伸出双手,几道光环便罩住他自己和维蒂托尔莉亚,在光环中,他的背后缓缓张开翅膀,不是天使的羽翼,更像是烙印一般,七只翼微微有些透明,散发出点点蓝光。
同时,维蒂托尔莉亚被这光困住,那些光好像刺入她身体一般,让她发出痛苦的尖叫。
少顷,从她身体**出两道光,一道金色,一道幽蓝。仔细一看,才能分辨出是两颗球体。这两颗珠子落到罗连手中,燃烧着光辉。
“咕......”维蒂托尔莉亚露出极痛苦的神色,她的双眼又重新变回了翠色,“我的......眼......”她向罗连伸出手,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罗连,你......”
“莉亚,有朝一日,你能够明白我现在封印你的这种感情,想必就能成为真正的魔女了吧。”罗连一手控制着囚禁她的牢笼,一手托着两颗宝珠,看着她,眼神寂寞又悲伤。
“晚安,无限全解的魔女。”
“罗连!!”
维蒂托尔莉亚大喊了一声,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无济于事。
她渐渐闭上双眼,随即陷入深深的沉眠。
在她**的脚下,冰冷的水晶好似藤蔓一般,慢慢凝结,爬上她的身体,不一会儿,她整个人都被封在了其中。
罗连隔着水晶抚摸着她的侧脸,眼角渐渐湿润。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让我们一起去吧,去到地狱的尽头,为了我们的罪......”
“这是你对我下的战书,一切都是由你发起的。”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少年用稚嫩的手指将黑子的王后一子吃下,伴随着他的动作,黑白的国际象棋棋盘上出现一道裂缝,“罗连,为了证明你所谓的‘爱’,你牺牲了一切。”他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棋盘。
“嗯,我舍弃了一切,除了这个‘世界’。”屹立在埋葬了一切的黄金蔷薇的花丛中,罗连自言自语道。“但是,一切并不会就这样结束。”
“嗯,不会结束……”金发金瞳的少年仿佛是在回应他,隔着不同的世界,隔着一整个宇宙。他将头侧转,王座旁一个黄金色透明的球形的罩子,正沿着支撑着它的那根轴不断旋转着,透过那模糊的透明材质,可以看见,里面漂浮着各种色彩的宝玉,也在随着护罩而运动。
“作为游戏能继续进行下去的条件,我将重新设立棋子。而你,也要挑选好能够继承这棋盘的继承者。”少年微笑着,挥下手,指着那颗白王的棋子,“我以神的名义起誓,这盘游戏,必会决出胜者。另外,为了发挥出你的战意,我再增加一项规则。此胜者,将继承我的神之座,将整个宇宙纳入掌中!”
“我会赢的,绝对!”罗连望向天空,眼眉中,是舍弃了一切的决心。
194700年后
“哇哇……”伴随着新生的婴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世界’绽放出为了王者诞生而献上的礼花。
透过碎彩玻璃的光映射到婴儿身边的男人身边,漆黑的发,隐藏了一切感情的深邃的蓝色瞳孔。他用手举起那个健康可爱的男婴,眼中没有映出任何事物,“我的儿子,‘世界’选择了你,你就是远古精灵王选中的男人。将要夺取神之座的继承者哟,倾听吧,这个世界的愿望!”
纯粹得只知啼哭的孩子止住了泪水,但他什么都不明白,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男人,用他那双清澈得好像镜子一样的紫色瞳孔注视着他。
不,此刻,他看见的不是这个漆黑的男人,而是那男人身后,一身黄金光辉的少年,“就托付给你了,‘世界’,未来,还有,爱。”
“就托付给你了,‘歌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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