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0 往日之扉 其一】
“呐,我们是朋友吧?”
……
“自己写。”
……
“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还配不平……”
……
“我要去小卖部!还有谁要!”
……
“20包?哈哈哈哈你是猪吗?”
……
“帮别人带的!真的是帮别人带的!”
……
“作业好多啊……”
……
“我抢!欤?你怎么还没开始写!”
……
“我是检查作业的,干嘛还要写作业……”
……
“快帮我写,不然、不然我告老师……”
……
“你傻掉了吗……”
……
“今天是我的生日。”
……
“这样啊。”
……
“什么叫‘这样啊’?!我的礼物呢?”
……
“忘记了,放学给你买。”
……
“要不这个瓶盖拿去凑合凑合?”
……
“不喜欢吗?这半个橡皮擦怎么样?”
……
“我、要、杀、了、你!”
……
“今天我们来认识磁场,什么是磁场呢?大家看我手里的指南针……”
……
“上课啦,别睡啦!”
……
“轰隆隆隆……”
……
“欤,打雷了吗?”
……
“林,别抖腿!”
……
“老子没抖腿!”
……
“指南针永远指向南北方向,这是因为地磁场……”
……
“可是它在乱转呀。”
……
“这是怎么回事?同学们,不好意思,这个指南针坏掉了……”
……
“轰隆隆隆隆……”
……
真实的虚无,不甘的幻象,虚妄的天空……
……
“林、林!”
……
本能驱动着身体,逃亡在最前线。
漫天石雨簌簌而落,那座庞然大物,终于还是轰然坍塌了。
飞砖击中后背,我痛苦地趴倒。
冲击波裹挟着尘土,小小的人影被淹没。
呐,下一个被埋葬的,就是我了吧。
人生的追忆在眼前闪过,经历过的全部美好与遗憾……
那个拐角,那一眼,悔不流连。
“夏、蕾……”
这家伙,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不要再拖累你了……”
泥石流滚滚而下,夏蕾疯狂的双眼,再快也没有意义,我们逃不掉。
“放开我吧……”
“永、远、不、要、放、弃、啊!”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力量的来源吗?
渺小身躯中,名为『希望』的光芒。
可是我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亲人的面容,友人的眼睛,养过的第一只宠物,最喜欢的面馆和最拿手的游戏,做不完的作业和偏心的老师,在那一刻,全部崩坏成血光。
你看,我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巨石呼啸而来,来不及躲避,绝望的情绪瞬间蔓延,终末已经注定,我闭上眼睛。
“你就这么想死吗?!”
温热的手,鲜活的呼吸,夏蕾,你又救了我一次。
“终于振作起来了啊,太好了,我们一起跑吧!”
名为『夏蕾』的希望这样说道,于是,我跑了起来。
“我们一定要,全部活下去!”
【4.1 往日之扉 其二】
身上的伤口,没有感觉到疼痛。
在远处,已望不见成形的学校建筑。
从山上倾泻而下的岩石和泥土中,孤零零地露出一根旗杆。
“还有人……活着吗……还有人……活着吗……”
“夏蕾……我们走吧……”
余震又来了,落石纷扬而至,我拉着她纤细的手。
“可是、可是——”
“我们走吧……等到安全的时候,我们再回去救人,好不好,好不好……”
“林,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啊!”
一块石头从背后飞向夏蕾的脑袋,但她用余光瞟见,以不可思议的敏捷闪避开,她也意识到,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国道上没有一辆车,天要黑下来了,我竭尽全力跟上,她狂奔的小小身影。
“妈的……我……跑不动了……”
“我也没有力气了……”
“夏蕾……你真厉害,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要不是你……”
她环抱着双膝,蹲坐在国道边缘的路沿上,“厉害?不,我害怕……”
“林,我害怕,我怕死,我怕再也醒不过来,网上说,死掉就什么也没有了,”精疲力尽的夏蕾,忽然变回了平日里的模样,她伸手虚抓,仿佛想握住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没有开心,没有快乐,连痛也没有,一切都空空的,这种感觉,让我好害怕。”
泥石流的区域覆盖了我们的小镇,连带着小镇边缘的学校,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
“高一点的楼房会没事吧,大家一定会往高处爬的吧,他们——”
我想起一层一层垮掉的教学楼,闭上双眼。
“夏蕾,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自己也反应得很快,你也是很值得依靠的人,你脑子特别好,但是,你很爱放弃,林,答应我,遇到绝境的时候,不要放弃好吗,无论面临什么,”天色已经暗下来,残阳透过黑压压的尘埃云,留下零零落落的光斑,轰隆隆的声音不知从哪想起,地面又开始晃了,笼罩头顶的阴影从天而降,我抱住夏蕾滚下不算太高的悬崖,与此同时夏蕾叫了出来,“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一块巨石砸在我们前一刻所待的位置,国道的铁栏杆都被炸得不成形状,我们重重地摔在悬崖下面的农田里,泥水漫天飞溅,朝下的是我的后背,巨大的冲击使我失去了意识。你看,我也救了你一次。
【4.2 往日之扉 其三】
醒来的时候,夏蕾正在半抱半拖着我,艰难地把我挪出水稻田。
看见我动了,她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进泥里,“你醒啦!还好你没被摔死,不然我会自责死的!”
意识恢复的同时,伤口的痛觉火辣辣的袭来,我还是站不稳。“走得动吗?”夏蕾问,我正痛着,不想回答,于是她说,“还是我来背你吧。”
我扫视了一遍夏蕾的身体,右手臂掉了好大一块皮,小腿有擦伤,脚上不知道怎么样了,而我的肩背疼得厉害,手很难抬起,不知道着地的时候有没有摔骨折,腰后被石头砸得钝痛,脚踝在学校里逃跑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了,腿上和手臂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因为一直用手护着的缘故,我们的头上都没有受伤。
“哎呀呀,要是脑袋摔坏了就可惜了。”
这家伙还有心情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叹了口气,“你不疼吗?伤口浸着水,嘶,我感觉又要晕过去了。”
“幸亏你轻,林,我们要去哪呢?”
“**妈的,痛死我了……”
夏蕾把我驮了起来,隔着被泥水染成黑色的校服短袖,我感觉到了她的胸罩,往常上学的时候,偶尔也能透过后背的衣料,看到它的后半部分,我一度认为夏蕾这么小,应该用不着胸罩才对。她走得很小心了,但我的伤口还是会被田里的庄稼碰到,我痛得哭了出来,她的伤口也常常会被叶片二次划伤,已经快要麻木了。
“你的手臂……”
“破皮了,我知道的。”
“像橘子皮一样揭起来了。”
“还好骨头没有伤到。”
“居然只有皮外伤。”
“我的lucky值可一向是EX等级的。”
“但是好疼啊……”
“呜……我们去哪里?”
夏蕾咬紧牙关强忍着不流泪,带着我爬出了农田,几条狗汪汪汪乱叫一通,母鸡扑扇着翅膀四处乱飞,不远处是一座坍塌了一半的农舍,夏蕾看着狗,害怕地退了半步,在灾难中它们表现出了异常的攻击性。
但是狗们都拴着铁链,“里面有人!”我惊喜地说,我听到了人类的抽泣,夏蕾也喜出望外,她把我放了下来,我也再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蹒跚着绕开狗,“我们要救人!”
农舍未坍塌的一半上,瓦片还在哗啦啦往下掉,“小心头上!”我提醒夏蕾,我们一边躲避着危险掉落物一边跑进去,只见有个人缩在圆木桌底下抽泣,夏蕾大叫:“锅盖!太好了!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们班上的男生,因为姓郭,所以外号叫锅盖,我想起来了,他老是请假,老师们都知道他奶奶身体不好,我因为经常进出办公室所以知道这些,锅盖和奶奶两个人住,爸爸妈妈在广东打工,也许是不回来了,也许是回不来了。
锅盖一直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半截房梁横亘在他身后的床榻和土地板上,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她的胸腹部已经被房梁砸得整个塌陷下去,整个人被埋在塌掉的半边房屋里,眼看着是活不成了,那是他的奶奶。
没救了,我想,一片碎瓦突然从头顶落下来,我迅速躲开,它“哐”的一声在旁边的胶凳上砸出一个窟窿,这里很危险,我指挥锅盖,“快跑!房子要塌了!顶着桌子跑出去!”
但是锅盖趴在奶奶边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我尝试强行拉走他,怎么拉也拉不动。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夏蕾,夏蕾却喊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抬!”
沉重的房梁奇迹般地动了起来,夏蕾屈着手臂咬着牙挤出半句话,“我……撑……”,她的意思是让锅盖在她撑起的缝隙中把奶奶拖出来,但微微抬起那半条房梁已经是我们三个的合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了,锅盖一松手,我和夏蕾的肘关节就几乎要脱臼,房梁再度沉了下去。
锅盖双眼通红,他大吼一声,凭一人之力又将房梁移动了一丝,但我和夏蕾的手臂都已经暂时脱力了,我示意夏蕾看向废墟中的尸体,整个胸腔都已经凹进去,口鼻中渗出鲜血,脉搏和呼吸都没有了,夏蕾伤心地说:“郭华,咱们快跑吧,这里要……啊!”
又一块瓦片从房顶落下来,夏蕾迅速后仰,几乎是贴着脸颊闪避开,脚下突然又开始剧烈地晃动,我拉着夏蕾和锅盖就往外跑,夏蕾也不迟疑,但锅盖挣脱我扑向了床上的奶奶,在农舍外的空地上,我和夏蕾互相扶持着保持平衡,鸡仍在飞,狗仍在跳,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掩盖了人类的哭叫,国道边的小山坡上滑下来更多的石头,偶尔有一两块飞到农田里,苟延残喘的农舍终于还是完全塌了,飞扬的尘土淹没了我们的脸,余震稍稍停歇之后,夏蕾疯了似的冲进废墟,我和她一起挖啊挖,碎砖割伤手指,疼痛暂时从意识中远去,我们要救出人来,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在承重墙垮塌留下的石砾中,血水渐渐漫了出来,最后,我们从某块砖底下看到了那已经变形的头颅,暮色四合,我跟着遍体鳞伤的夏蕾站起来,把自己的肩膀贴向她的肩膀,她的身体现在变得很冷,体温的流失是致命的,好消息是伤口感染带来的发烧暂时没有出现在我们身上,我抱住了夏蕾,我们像那几只大母鸡一样煨在一起,狗还在乱叫,铁链的另一端已经没有栓住它们的东西了,我感到有些发怵,于是从废墟中挑了一块趁手的石头放在身边,夏蕾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部分人活着,或者所有人都……”
夏蕾的声音在颤抖,她像在国道上那时一样,伸手在空气中虚握,可握到的只有那讨厌的无力感。
“林……我明明想救人的……要是……”
不,这种假设根本没有意义吧,郭华宁愿死也不愿意放弃他的奶奶,假如没有奶奶,郭华根本就不想活了。
“我明明能够救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正好也说些别的转移夏蕾的注意力,我问:“夏蕾,你有手表吗?”
天这么早就黑了,我发现时间有些不正常,我想知道夏蕾有没有同感,只见她拉开短裤裤兜的拉链,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部手机,我惊为天人,她嘻嘻一笑:“没想到吧,我背着老师偷偷带进学校里玩。”我听到她的笑声,灰暗的情绪瞬间被治愈。
刚刚摔进农田的时候我们浑身都弄湿了,幸亏没有短路,屏幕显示16:03,一格信号也没有,不管是短信、电话、QQ都发不出去也接收不到,“关机吧,省点儿电。”现在的智能机待机时间反而不如几年前的那个时代了,夏蕾点点头,操作了一番屏幕,关掉了手机。
16:03,我望向头顶黑暗的天空,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蕾看到我无助的眼神,摸了摸我的脸,“就算救不了所有人……”
“我也要……”
【4.3】
“你会活着,我们说好的!”
“夏蕾……我……再也不会放弃……”
“……(空白)……”
“……(挣扎)……”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像在和一个人在脑海里撕扯着。
对外界没有知觉,在昏迷与未昏迷的边缘挣扎。
这样的头疼,在E2区的三个月来,我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每次发作时,护士姐姐都会给我注射镇静剂或是精神药物。
现在不会有人给我注射那种药物了。
这一次的发作格外难捱。
放弃吧,某个声音说,堕入那片黑沉的梦,就再也不会痛了。
然而,我还有未竟之事……
“果然,还是不够。”
梦境消解,意识逐渐夺回。
“很高兴为您服务!”
“请问,您要去第几层?”
人工智能熟悉的合成音。
我半跪在黑暗中。
这里是电梯。
发生什么事了?
颊边硬硬的。
我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我戴着魔鬼的面具。
面具紧扣在我的太阳穴上,与整个头部贴合。
“E2区。”一个声音说。
我吓了一个激灵,但电梯中,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魔鬼的声音来自面具,我试着把面具扯下来,但它紧紧地环扣着我的头,完全无法弄下来。
“别乱动,不然,它会对你的脑袋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魔鬼带着嘲弄的语气,通过面具跟我对话,他的本人并不在这里。
“这张面具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我可以感受到你能感受的一切。”
“不包括触觉吗?”我讽刺地问,“还是说,你也会痛?”
“别废话,按我之前说的做。该做的都做完之后,我自会放你出去。”
之前……说的?
原来如此,我又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我失忆的这段时间,他命令我做过什么吗,还是说,我答应过他什么吗?
我最重要最重要的目的,不是逃掉,而是寻找夏蕾。
这个戴着魔鬼面具的人,一定是要我在这座圣心医院,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吧。
正巧,我也想要找人。
所以,暂且听他的话也无妨。
包扎好的手指仍在隐隐作痛,E2区到了,走廊已经变得非常安静,我拾起电梯地上散落的一些干粮和几张纸,借着微光,我认出了最上面的一张,花园,木屋,瞭望塔,电梯,走廊,那是E1区和E2区的地图!
“这是十年前的地图了,细节上和现在不一样,以我的指示为准,更别幻想着在上面找什么密道。”
我早就记住了E2区的路,不需要看地图,就来到了一间病房前。
“打开门。”他说。
“我没有权限。”
“我以为你既然能出来,就一定能进去。”
我推了推门,向面具另一端的他演示,门打不开。
“需要护士的掌纹识别。”
“护士?”魔鬼很是疑惑,“这里还招了护士?”
“我以为你知道护士是谁。”我学着他的语气说。
我以为魔鬼会生气,但是他只是问:“护士是谁?”
他明显是对圣心有一定了解的人,如今却听到了他所不知道的人物,因此才会疑惑。
“她是E2区的管理者,照料和监控我的人。”
“E2区的掌控者……”他表示理解了我的说法。
我简略地解释了从E2偷跑出来的故事,他听了却说:“哪有这么容易。”
是的,我有时也怀疑,护士是不是故意纵容我。
“把东西挪开吧。”
“可是……”
我以为我下意识的不服从会让魔鬼生气,但他的态度不知为何,已经比在E1区时温和了一百倍,他只是说:
“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于是我只好走到5号病房前,把那些以奇怪角度抵着门的金属桌一张一张搬开,一边害怕被护士或者她的主人抓回去做人体实验,一边希望护士能对付魔鬼让我趁机遛掉,魔鬼万一真的出现在这里和护士打起来,我还不知道该为哪边加油——魔鬼对我极差,但比起拘禁我的护士,我和他的利益或许还要更接近一些。
我乒乒乓乓了好一阵子,终于,5号病房的门缓缓向外打开,因为开门和锁门的权限都握在护士手里,只要她没有操作,已经打开的门也不会自动锁上。走廊里又回归到落针可闻的寂静,忽然,来自隔壁病房传来微弱的哭声,是那个婴儿实验体吧,我想。
“进去。”魔鬼说。于是我硬着头皮走进5号病房,按理说护士姐姐被我关在里面,怎么也会有些动静,她又睡着了吗?由于被魔鬼折磨到头痛,因此失忆了一阵子,我并不清楚现在的时间,也许离我逃出病房过了四五个小时,也许过了一整天。我的怀里还揣着魔鬼给的干粮,肚子已经有些饿了,至少也到第二天早上了吧,我想。
5号病房里依然反常的寂静,我掏出护士的黑白笔,往墙上划拉,光线渐渐变强,没有护士,什么也没有。
5号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弯腰拾起地上一根少女的头发,凑到脸前,让面具另一端的魔鬼看到,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我看了看手上的地图,病房里没有别的门。护士神通广大,她凭空消失了。
“圣心里有很多密道,没什么奇怪的。可惜,没能看到她的脸,万一……”
魔鬼想见护士一面,却未能得偿所愿,幸亏没有迁怒于我,而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和之前那个狂暴的魔鬼,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护士……她为什么不来抓我?”
“圣心医院的每层都有一个掌控者,拥有所有机械和密道的最高权限,也要负起最高的责任,”魔鬼解释道,“离开了这一层,她就什么权限都没有了。”
原来是这样,自我进入E1区起,护士就再也没有抓我的权能了。
“你呢?你是E1区的掌控者吗?”
“呵……”
魔鬼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E2区空荡荡,护士已经离开了这里。
她……放弃了自己的权限和责任吗?
她又将迎来怎样的后果呢?
我打开黑白笔的投影功能,把其余病房的内部场景投给魔鬼看,“你想要我做什么?拿走一样东西还是找一个人?这里面有你的目标吗?”
魔鬼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却问了一句:“那个小破孩,护士不见了,没人管她,她怎么办?”
“不清楚,”他说的是隔壁那个一直哭的婴儿实验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大概会死吧。”
魔鬼突然又开始对我发号施令:“小孩!往电梯间去,下到E3区。”
我也想往下寻找夏蕾,但……
“我又累又饿,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不行!别忘了自己的地位!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真是的,又威胁我,好歹让我吃口东西嘛……
我掏出魔鬼给的干粮,不管不顾地啃了起来。
“硬邦邦的,比砖头还难吃,这什么饼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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