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但是……”朱雀偷瞄着被冰凝安抚的青霄,见那美人此刻正顺势轻轻靠在男人肩头并轻轻的婆娑着对方的下颚;他倒觉得不好破坏这氛围了。
但最终还是憋不住了,只在美人心头开口:“但是就算九头金翅符回来,尊主把主人的那一影还给他,他也还是不能有所建树啊!小打小闹的术法……根本就不足以证明他的瞾郢(zhaoying)血脉……唉!”
美人对情郎亲昵的举动顿住了,她只将头枕在对方宽阔的肩膀上任由被对方抱着,然后秀丽的眉尖微微皱起,似乎又在纠结着什么。
朱雀说的,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个身为妖族皇室血脉有着强大瞾郢血统的人,灵海闭塞,宛如穿流河道被石堆从中掐断,仅可流过极少的水。
他对万象之息的共鸣吸纳也就到此为止了,即便领悟力再如何的深,吸纳的上限永远都比旁人的低,哪怕是比一些天赋优越点的非瞾郢血统的妖族人。
这样的情况在他这么个顶着尊贵血统的人身上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曾经有很多人想着法的为他医治,不过都未见成效,哪怕是医师里最具盛名的琉玥亲临……
“……总会有办法的。”美人将面庞埋在男人肩颈处,嗅着这只有瞾郢成年男子才会散发出来的若隐若现的气味,显得有些痴迷和慵懒。
这种气味的效果类似于雄鹿的麝香,专门用以吸引雌性;不过比麝香的气味淡很多,反正男人和距离较远的女人是闻不到的。
不一会儿,冰凝觉得自己快要舒服得睡过去了呢喃着:“反正,即便他没有力量……我也不会离开他……”
这话没有过心,直接从冰凝口中说了出来,青霄自然是听见了的;当下这神志不全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着急而又愤怒的情绪涌现,但却不理解自己在着急与愤怒些什么。
喉头里含糊如野兽低鸣的声音急躁的发出来,惊了冰凝一跳;冰凝自知失言又去安抚。
且说阿珂里山继续背着他那早已破烂不堪的包裹前行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并不熟的“熟人”。
那是个细皮嫩肉却穿着肮脏囚服的犯人,这个犯人在月色下浓烈的树荫里如老鼠一样小心翼翼的躲藏和觅食;但不巧的是,这只老鼠偷了他包裹里不多的干粮被他发现了。
作为神言出生的阿珂里山自然对世间的可怜人都怀有一颗慈悲心,他并没有把那只“老鼠”怎么样,只是伸手多递过去了自己的水囊。
水囊被猛的接过,那人慌忙拨开自己散乱在唇上的头发去饮水,然后阿珂里山便在瞬间记起面前这个囚犯到底是谁了。
——异姓的青小王爷,上宫羡,那个被指控入狱的小王爷!
可能是有人趁乱打开了他的牢门,让他逃出了即将到来的厄运。
但看这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如今这般模样,恐怕厄运依旧没被他甩掉,依旧跟着他如影随形。
看到面前人狼吞虎咽,阿珂里山有些感叹了。
他试探着打开话题:“……羡小王爷?”
这一声却像是个晴天霹雳劈到上宫羡的头顶,但见那小王爷身子一僵,随后动如脱兔。但这王爷平日里的花拳绣腿肯定没法跟阿珂里山比,还不等整个人跳起来就已经被阿珂里山抓住了。
阿珂里山被自己口水呛了下,咳嗽几声:“小王爷不急,我不是来抓你的!”
这话有效,让对方身子放松了些。
上宫羡警惕的盯着阿珂里山:“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说到“认识”那必然是不认识的,充其量不过是他之前远远的看过一眼,但青脉异姓王族可畏“臭名昭著”,即便很多事不摆到明面上讲,这坊间依旧会有人低声议论。
他在帝都那么久多少都听得见,所以也就稍有了解。
但这种话该怎么说出口呢?总不能对人家说——你们家的事臭不可闻,外界的人都讨论和鄙夷得热火朝天,所以我就知道了。
那样多伤人呐?
不管这帝都对这青脉一族抱有多少怨怼都跟他这个外地人没什么关系,而且这次这位小王爷可被他那兄长整惨了,如今昔日宠儿逃狱流落,他不受宠的兄弟却稳坐高台,境遇差别让人感慨。
所以阿珂里山就编了个谎,说自己不小心跟他关一个大牢里,他被送进去的时候看见过人又听见过别人称呼他,所以自己就知道了。
上宫羡点点头,没有多琢磨阿珂里山话的真伪,想来肯给他吃食的必不会是什么恶人。
“小王爷这是要到哪里去?难不成是想找到沿路的流民一起离开这儿?”阿珂里山语气温和,尽量不去惊吓这个小王爷。
上宫羡确实也没想好离开这耐以生存的地方该去哪里,这一路上他只管逃命,护送他逃出的亲信在逃生的路上已被尽数屠戮,曾经的亲卫则被公子诞以借口被看顾起来。
而他,除了一波又一波的军队外更是要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为了高价悬赏而捉拿他的“猎人”。
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去哪儿?
难道,真的要去封延大陆投靠那个不待见自己的舅母吗?
上宫羡怎么想都没能想通自己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正自抽出间,远处又传来鞋子摩擦草地的声响;上宫羡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要躲,但在躲之前他的身形显然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立马对阿珂里山耳语道:
“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儿,我保证,我可以给你更大的富贵,只要我到兰琛!”
说罢,立刻往自己本已肮脏的衣服和脸上抹泥,然后整个人躺到旁边的泥洼里。
深夜中即便堆起了篝火照明的范围也极其有限,就着漫过膝盖的野草躺到泥潭中进行隐蔽确实是个绝佳的法子,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脑子还挺灵光,阿珂里山想着。
远处传来的摩擦和火把的星点光亮已愈来愈近;阿珂里山不动声色的掏出一块干饼子架到火上烤,那群人便在这个时候来了。
那是一群面带犬神头套穿着兽皮裙的人,这样的标志在神川大地上只象征的一种类别,那就是“猎人”。
猎人一词很广泛,用到他们身上可以是接榜的赏金人、也可以是抓鲛补类的“玩意”贩卖者、更可以是逮捕没有契文的奴隶散卖人。
总之“猎人”分布于各地但在神川之上不是个受人尊敬和爱戴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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