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睡好。直到躺在床上,万籁俱寂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做了多糟糕的事情,想了很久,直到很晚才起床,我从床上坐起来,总觉得有股难闻的气味。
我睡眼朦胧的走到客厅,昨晚的陌生女人正躺在床上抽烟,她看到我,把口中的烟呼出来,一边掸烟灰一边和我打招呼:“呦,早。”“把烟灭掉。”我很讨厌烟味,小时候有大人骗我抽了一口,我呛得直流泪,从此就开始怕烟了:儿童的痛苦经历会形成自己害怕和讨厌的东西,这些记忆就和诅咒一样深深植入脑中,永远无法摆脱。
她走到阳台打开了窗户,虽然没灭掉烟,总算让我好受了些。大脑得到新鲜的氧气,又重新运转了起来,此时我才发现她没穿裤子。我转过头去:“在我家就给我穿好衣服!”她转过身来:“诶~我还以为你这样年纪的人会挺喜欢这样的呢。再说了,我下面又不是什么都没穿,你害羞什么?”她做这种事在我眼里可以理解:毕竟自己没钱,对方凭什么收留你?收留陌生女性回家,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就是冲着色去的,简单的社会逻辑。不过我对她完全没有兴趣就是了,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虚假的良心。这么一想,我大概也是个变态。
“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开?”或许我不该问这句话,如果她有意离开就不会现在还不走,如果她有处可去就不会睡公园长椅,我做了蠢事,现在不得不做出要收留一个大麻烦的打算。
“光远挺喜欢你的哦少年。”她抽完烟走近沙发,把还燃着的烟头在烟灰缸里压碎,又抱起了那把吉他:她似乎抱着它睡了一夜。这种借口真是无聊透顶,我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无法理解她的行为模式。“怪人”,我只能这么形容她。“说起来光远也很讨厌烟味呢。”“那你为什么还抽烟?”她轻弹了几下琴弦:“就算是为了光远我也戒不掉啊,是我不够爱他吗……”第二句更像是喃喃自语,完全无法理解。
“我给你钱,穿好衣服去吃早饭。”当务之急还是先试试能不能打发掉她好了,“我做饭姑且还是不错的。”她把吉他郑重地放在沙发上,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我跟了过去:她正在拿鸡蛋。“你要吃煎蛋还是鸡蛋面?”一直没有提离开的事,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吗……没办法,我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她的问题:“我父母出差,最快一个月就能回来,这段时间给我赶紧找工作离开……我要鸡蛋面。”
没一会儿,我就坐在餐桌前把面吃完了。说实话,面做得不差。我把备用钥匙交给她,嘱咐警告全来了一通,这才去上学,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她“一路顺风”的声音。这家伙……真拿我家当自己家了吗。
路上我形单影只,脑子里明知担心没有用却还是思考着最坏的事情,低头瞄了一眼手表:快迟到了,还是抄近路好了。我再次翻过公园的门,没走几步,就看见面前的喷泉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我没在意:大概率只是来约会或者一块散步而已。事实证明,现状并非是我想的那样,那个男的在告白,歪头看了一眼,是我们学校的校服,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又加快了脚步:麻烦如果可以规避,那一定要规避。
“李考槃同学!李同学!”麻烦如果不规避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造成大麻烦,我并没有回应,依旧往前走。那个女同学小跑着向我过来:“李同学!”她又回头做出一脸抱歉的样子:“对不起,我约了李同学一起上学,再不走他要生气了。”男方又尴尬又悲伤,捂着脸跑了。哼,真是无聊的谎言。不能再停留了,我继续往前走。她又追过来:“谢谢李同学,我们一起去上学吧,反正是同班。”不要谢谢我,明明是你,单方面为了自己把我牵扯进了麻烦而已,明明自己心知肚明,却还要说这些让人厌烦的话术吗?……等等,我们是同班吗?我平时并不会认真记住别人的脸,反正绝大多数的人,在未来都不会有交集:无论是我的未来还是他们的未来。
一路上她跟在我后面,絮絮叨叨的问着问题,成绩,爱好,朋友……我只能嗯嗯的回答她,她却不停在说,我甚至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不够敷衍,她看不出我对她的话题,还有她这个人都没兴趣吗?不过没有关系,满怀热情的人,只要碰到冷墙很快就会放弃,继而转身离开:从小到大,想要靠近我的人一向如此。
终于到了教室,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坐在座位上松了口气。却不想突然有个男的靠过来,指指被女生包围的她,问我:“兄弟,你和楚画心关系很好吗?”这种上来就把自己和我关系说得很近,但其实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是讨厌:“不熟。”他悻悻离开,嘴里还不忘说一句:“装什么装。傻X。”
没有生气,不如说正合我意,只要这个样子,随着流言的传开,很快别人就都会和我疏远。不如说真是幸运,可以和大部分麻烦说拜拜。人总是在乎虚名,或者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只要将这些弱点抛弃掉,就会快乐很多。交际也并非一定要进行不可,人不聊天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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