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视角)
露出褐色肌肤的低矮山峦连绵不绝。
小而密集的树丛及植物宛如斑点一般散落在荒凉的山景中,给与了周围景物最基本都色彩。然而或许是因为天空垄罩着着一层望不到边际的灰云的原因,就连这些单调都色彩也完全沉入阴影中。
我抬头看了眼完全暗淡下来的天空,将委托任务中需要的最后一样药草收进魔法空间里,取出扫帚朝着国家的方向飞去。
考虑到已经是傍晚,为了赶在饭点回去,于是我选择了另一条小路,跟我来时的路相比时间少了近一个小时间的路程,不过这条路要穿过森林深处,在那里似乎栖息着很多魔物的样子。
我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确认着自己的方位一边朝前飞去,除非是做委托任务,一般的情况下我都不太想与魔物发生冲突,说到底它们也只是因为森林中的魔力而发生异变的动物罢了。
在飞了没多久的时候我突然闻道一种十分强烈的腐烂和血腥味混合起来的气味,我抬头张望了一阵子,发现了不远处一副能被称之为是惨状的一幕。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只巨大到一口就能将一个成年人吞下,长像类似狐狸的巨大魔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名为大狐的魔物——的尸体。尸体的周围还有不少移动的人类的身影,是捕猎吗?
他们有人站在侧躺在地的大狐尸体的背上,有人撕裂大狐尸体身上浅棕色的毛发,有人用锯子锯下大狐粗壮的尾巴,有人掰开大狐尸体的嘴巴砍掉里面的牙齿。
大狐的尸体喷出黑色的浓稠液体,但这些人却毫不在意,将那些将大狐身上那些有价值的部分全部给割下来。
不时还传来“今天的猎物真大啊”、“这么大可以卖个好价钱”之类的声音。
他们的表情充满成就。
我看了眼手上的地图的一处地方,缓缓将地图收起,放慢了扫帚的速度,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
有些事情,我想和他们确认一下。
走下扫帚后,我的脚边轻轻扬起了沙尘,随风消散在空中,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可疑的存在,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有些警惕的目光看着我。
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大概是我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人,站在大狐的尸体上使剑的男人对我说道“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恶意,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的样子。
我深呼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看着这些人道“那个,我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可以请你们帮我指路吗”?
“原来如此,是迷路了吗,离家出走”?
“我是一名旅人,之前接了份任务来这里采集药草,看天色不太对于是就走了这条小路,结果天色有些暗,加上我对周围不熟悉,所以才迷路了”。
我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是旅人啊,不好意思,看你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离家出走”。
“不会,这没什么”。
“不过,可惜的是我们也是从外地来的,不太清楚这附近的环境呢”。
“是这样吗,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过,距离这里最近的国家的位置倒是知道,就告诉你吧”。
他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道。不过站在魔物的尸体上,身上,脸上还有手上的剑上面的浓稠的血让这副场景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
来给我指路的是位刚刚还把手塞进大狐嘴巴里的女性,看起来比我大一些,有着褐色的肌肤和一头靓丽的黑发。
“我们的位置的话,是在这里——”。
我在附近一块毕竟平整的石头上摊开手上的地图,然后她用手在地图上的某块位置点了点。
不知道是因为她之前把手塞进大狐的嘴里还是什么原因,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苍蝇在她的周围打转,让人有些反胃,然而她却对此不屑一顾。
“然后距离这里最近的是这个国家——在这里”。她把手从先前的位置上移开,在地图上搜索了一番后,在离她刚刚指的不远处的地方点了点。
我点了点头,这里就是我和伊蕾娜昨天造访的国家。
“我不太清楚你的扫帚飞的有多快,不过乘坐马车的话只需要一天左右就可以到了”。
“嗯”。
“这里跟那个国家之间没有山,你就这么朝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飞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一个方向指去,我看了眼她指的方向,是正确的路线。
“我明白了,真是多谢你的帮助,今天之内我就可以抵达”。
“别客气,指个路而已,不用道谢”。
我看着散发着凌厉臭味和好人氛围的她和她身后处理大狐的同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说起来,你们是在这附近狩猎大狐吗”?
“是啊,你见过吗”?
“以前做委托任务时见过几次,说起来你们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为什么会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狩猎大狐呢”?
“为了钱啊”。她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道“大狐的皮毛和牙齿都十分值钱,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打猎”。
“你们很缺钱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在大约1年前某天,我们的故乡突然爆发了一种疾病,疾病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但是我们的村子并不富裕,为了给那些受疾病折磨的同伴们买药,我们才会离开故乡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的他们靠着狩猎大狐,用它们的牙齿和皮毛来跟周边的国家换取购买药物的资金。随着他们接二连三的贩卖,很快名声便响彻了周边各国,不知不觉就接下了周围各国的扫荡大狐的任务。
她还告诉我,他们离开故乡三个月现在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然后他们要用赚来的钱拯救他们故乡因为疾病水深火热的同伴。
她从附近的马车里取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到我的手上。
看着里面那白色的粉末我猜想这就是她所说的药,而且确实能够闻道一股药草的清香。
“这就是药”。不出所料。“话说那个…作为给你指路的回礼……倒也不算,可以请你在旅行时帮我们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你在旅行的途中途径了我的故乡的话,可以麻烦你将这些药交给我们的村长吗,我们还得在这里在狩猎一阵子”。
“把药交给我这种刚认识不久的旅人好吗”?
“你看起来不像坏人”。
……
不过,我倒也确实没有必要将这些药占为己有,毕竟对我来说没有用。
“你们故乡的位置在哪里,如果顺路的话帮你们倒也不要紧”?
我这么说道。
接着她夸张的感谢我道“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的故乡在,在……咦”?
她低头看向地图的某个地方,突然咦了一声,皱着眉头仔细扫过整片地图。
“怎么了吗”?
“奇怪,我的故乡,上面没写,应该是在这附近才对”。她的手指着地图边缘的某个地方。
我看向她指的那里,我知道那个地方,我曾经在做任务时去过那个地方,在做讨伐任务时。
“……对不起,我不会往那个地方飞,之后去的国家和这个方向是反方向,可能无法帮你们送药回故乡”。
“…是吗”。她有些遗憾的说道。
“……对不起”。
“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才该抱歉,这样确实有些太厚脸皮了”。
我将药包放回她的手中。
“……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回到故乡”。
在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我拿起扫帚动身离开,朝着之前她指的地方飞去。
———
在大约两个月前,我曾经因为讨伐任务来到那个地方。
那时的我还没有拿到那副地图。
他们的故乡不在地图上并不是什么偶然或者疏忽。
之所以地图上没有那个地方,是因为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
当时的我刚来到魔法统合协会便接到一份紧急任务,一个村庄遭到大狐的袭击,仅仅村里的战力完全支撑不住需要支援,但是因为魔法统合协会要处理其他事情抽不出人手,所以想要委托别的魔法师来帮忙。
那个村子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加上情况紧急于是我便接下了这份任务赶往了那个村庄。
然而当我赶到时,前方堆积如山的人类尸体和正在与大狐作战的士兵。
由于我的加入,那些侵入村庄的大狐很快便被全部击杀,遗憾的是整个村长都被屠杀殆尽,。
我站在嫣然是一片废墟的地方,看着面前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村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整片大地都被染红。
“魔法师小姐,真是多亏了有你的帮助,不然的话损失将会更大”。
一个头上缠着绷带,身穿盔甲,看起来年级很大的士兵对我说道。
“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人还活着”。
我压制着那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很遗憾,村民全部都死了”。
“……是吗”。
“说起来,这都要怪不知道从哪里来到混蛋把这些大狐赶出了故乡,大狐原本不是生活在这里的”。
“都怪那些混蛋,害得我们的国家也跟着遭殃,真是让人火大”。
“我听商人说有群人在大量捕杀大狐,肯定就是因为他们,所以大狐才离开了自己的栖息地”。
我身后那些浑身是伤的士兵们抱怨着,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大致了解到了这次大狐袭击村子的始末。
“魔法师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在旅途中遇到这些狩猎大狐的人可以请你告诉我们吗,不让那些家伙结束惩罚我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尸体当时还不认识那些人的我答应了这个士兵。
结果,我食言了。
———
在天黑之前我回到了国家,在将今天是委托任务中的素材提交后,我回到了旅馆。
“你终于回来啦,今天的晚饭可是……你怎么了吗”?
见我回来,伊蕾娜高兴的凑了过来,结果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这么问道。
“……没什么,我今天没有什么胃口,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沉默了一会后,我还是没有把今天的事情跟伊蕾娜说,不管是上次的还是今天的事情都没有说。
最后我在伊蕾娜担忧的目光中回到房间,没换衣服便直接躺在床上,用枕头遮住脸。
脑袋里回想起村民那死不瞑目的脸,士兵愤怒的脸和
看着药露出期待的她的脸。
我无法告诉他们那个残酷的现实,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幸福。
群无法实现他们的愿望,不管是那些士兵,还是那些人,谁的愿望我都无法实现。
不管在这么挣扎,他们的前进路途都只有绝望,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毫无意义了。
自我成为魔法师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能为力,不管是谁我都无法拯救。
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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