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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酒馆插曲

第十章 酒馆插曲

“喂,给我来一杯圣女余音,多加点冰!”

洛姆城中的一个酒馆里,一个身穿灰黑色甲胄的年轻男人正走向酒馆吧台。他将包裹于朴实剑鞘中的长剑靠在身旁,一屁股坐上了紧挨着吧台边的木凳。

吧台后的调酒师并未抬头看男人哪怕一眼,只是继续以手中熟练而轻巧的动作擦拭着酒杯,并对他说到:

“这是您的第六杯酒了,如果我再给您调上那么一杯,与您同行的小姐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啥,你说维娜?别管她,我还没喝尽兴呢,尽管上酒就是了。”

说着,男人将满满一布袋的钱放在桌上。

“我这次出门可带够了钱,绝不会再被那个母老虎克扣生活费......等等,她不在吧?”

与嘴上的豪迈不同,男人说话时如同做贼般东张西望,声音也不知为何压得特别低。

“还好......你可别给她说我有那么多钱啊,不然我一里尔一里尔攒下来的钱就都没了!”

“唉,可是您的同伴说要是再发现我偷偷调酒给您喝,就要用魔法砸了小店。”

“嘿!我可是她的上级,她要是敢闹事,我阻止她那不是轻而易举......大概吧。”

......不知为何这番宣言没有一点底气。

“总之算我求求你了,就再来一杯,一杯就行,好不好嘛——”

调酒师虽然并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有勇气正面反抗他的同伴,但实在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尤其是最后,一个身材健壮的年轻男子居然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要不是出于职业素养,调酒师的拳头估计已经和男人的脸来个亲密接触了。

终于,在短暂的准备后,男子得到了他想要的那杯酒。

“呼啊!真不错,不愧是最近几年都风靡全城的明星酒。”

半升的酒被一饮而尽,带着一脸满足,男人意犹未尽地发出感慨。

“正如其名字一般,喝下去后全身都像是正在倾听圣女大人的话语般洋溢着幸福......发明这个的人简直是圣徒再临!”

“实际上坊间有传言说这款酒就是圣女大人发明的。”

“呵哈哈哈——你又在胡说了,圣女大人那么高洁,怎么可能跟酒这种东西沾上关系。”

男人满脸通红地笑着向讲述传闻的调酒师摆手。

“这种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就根本不能信!我还听说洛姆城外有怪物袭击人呢,根本都是些无稽之谈......”

话语未落,墙壁崩毁的巨响就仿佛雷霆坠落一般吓得酒馆众人浑身一颤,正在谈笑的调酒师和男人也惊魂未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坚实的墙壁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般破开了一个巨大缺口,墙体倒塌扬起的尘土充斥着酒馆内部,附近的顾客不得不跑到别处躲避烟尘。

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一个人影却不受影响地站立在中间。

“那就是始作俑者吗?”

男人嘴里嘀咕着站起身,一旁的剑也被他重新握在了手里。

“怎,怎么了——我就上个厕所,这里怎么就塌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从酒馆内侧冲出,对着眼前的场景不禁傻眼。女子披着为了适应身上甲胄而特意裁剪过的简短红袍,其下则是与男子相同样式的灰黑甲胄。

“凯尔!又是你干的好事吗!”

“别冤枉我啊维娜,我可离着塌墙的地方不少距离呢。”

听到抱怨的声音传来,被称为维娜的女子才将目光移向吧台前——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同伴那满脸通红的醉相。

“喂,我不是叫你别喝了吗!你是怎么——”

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钱袋进入了维娜的视野。当凯尔意识到了自己的致命失误,慌乱将钱袋重新揣进兜里时,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你听我解释......”

“居然敢背着我藏钱!你知不知道每次出任务的经费都是被你花天酒地给用没的,我——你记住了,我回去就要报告给团长!”

“别啊!你给我一次机会,千万别告诉师父,她会把我吊在训练室一整天的!”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完全忘记了刚刚酒馆才发生了大事,调酒师只得拿酒杯轻轻戳凯尔的背,提醒他——

“凯尔先生,麻烦先处理一下那个家伙好吗。”

“噢!不好意思,我都给忘了——维娜,唇枪舌剑什么的等会儿再说,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凯尔从剑鞘中抽出长剑,不凡的色泽覆盖着外表朴实无华的剑身,银色的锋刃在酒馆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另一侧的维娜也终于停下说教,手中出现了足有一人高的暗棕色魔杖,弯曲的魔杖顶端直直对着烟尘中一动不动的身影。

“喂,你干嘛要破坏这间酒馆!”

凯尔向着那个神秘身影大声喊话,但对方只是以一种他从没听过的怪异声音冷冷哼笑——

“如果我们说,我们是来杀光你们恢复力量的呢?”

“哦?”

凯尔不禁觉得好笑——这家伙怕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竟敢说出这种笑话。

这时,一旁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人也举起了刀剑或魔杖,杀意的目光直指那个身影。

这些人都是在这个酒馆喝酒的各个旅团的成员,时常出入各种遗迹的他们在无数危险历练下早已身手不凡,神秘人的挑衅发言只能激起他们的战意。

也许用不了自己出手,这家伙就要倒大霉了——凯尔如此想到。

“杀了我们?我看你先去死吧!”

一个彪形大汉手挥比人还要大的巨剑冲向神秘人,沉重的一击直接将对方的上半身劈成两半。

“呸!你这弱鸡......”

不等大汉收回巨剑,神秘人本已破碎的躯体突然化作扭曲的血肉巨手一把捏碎了看似坚不可摧的剑身。目瞪口呆的大汉张着嘴不知所措,转瞬间就被血肉之手扭断了脖子。

“怪物!”

又有几人挥舞着刀剑或魔杖试图攻击,但转眼就被血肉之手捅穿胸膛。

就算踏遍再多遗迹,旅团成员们也未曾见过这等诡异邪恶的存在,不少才加入旅团的新人更是吓得当场拔腿就跑。

“糟糕!”

当凯尔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遇见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大家快离开这里,那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一边向着已经乱成一团的人群大喊着,凯尔一边举剑冲向前。

“维娜,准备拘束法阵!”

收到指令的维娜慌忙挥动魔杖,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地咏唱着发动法术所需的咒文。

魔法,自遗迹中发现的神奇力量。人们借助被称为“伪·深红之泉”的遗迹技术对神秘的血石进行加工,制造魔具,并凭此使用这种非凡的能力。

任何魔法的发动都需要术士在使用魔具的同时,进行咒文的咏唱和其它准备。越是强大的高阶魔法,所需的准备和咒文就越是繁杂。维娜发动的拘束术式已经是比较简单的魔法了,但仍需要大概十秒才能发动,这时就只有靠其他人来为术士争取时间。

而现在为维娜争取时间的,就是凯尔——

“给我看过来,混蛋!”

银色的剑影闪过,其速度快到仿佛能将空气斩破。然而就在剑刃即将接触到那只诡异之手的表面时,它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在瞬间解体并重组,完美躲过了斩击。

“师父可没告诉我这世上还有这种躲开剑击的办法......”

凯尔在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同时立刻转身稳住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挥剑砍去。

“麻烦,直接折了你这剑!”

怪异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血肉之手如法炮制地数次躲过凯尔的斩击,然后抓准他重整态势的时机重重挥出一拳——

“呜!”

巨大的冲击沿着剑身一路传到凯尔的天灵盖,令他全身各个部位都如同被雷电劈中般陷入麻痹。但就算是在这般打击下,凯尔用来直接抵挡的长剑别说破裂了,连细微的缺口也不曾出现。

“哦?”

虚空中的声音隐隐蕴含着惊讶之情。

“......可怕的家伙,如此蛮力,我只在与师父练习时感受过。要是师父她在这里,恐怕会很高兴与你打一场吧——虽然你很快就会被解决掉就是了。”

凯尔稳稳站立在地上,前方的地面满是他被击飞时脚与之摩擦导致的裂痕。

“不过这把剑可是师傅从遗迹中带回拿给我用的宝物,凭你恐怕折不断它。”

“那又如何?你的剑术确实精湛,但这种无趣的攻击方式可伤不了我们。”

“......那再加上法术呢?”

突然,紫色的圆环法阵如枷锁般套在了血肉之手上,凯尔趁势全力蹬地,飞身冲向被拘束法阵困住的敌人。

“现在我看你还怎么躲!”

“......自作聪明。”

这次血肉之手干脆直接消失在了凯尔眼前,令凯尔的攻击扑了个空。本以为拘束法阵能困住对方的凯尔瞪大了眼,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维娜的法术对它居然会不起作用。

......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到底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然而不等凯尔搞明白现在的状况,维娜的惨叫就从身后传来——

“你是怎么回事,我又没攻击你——!”

本以为是血肉之手袭击了维娜,但当凯尔转头看去时,却是一个之前被它攻击过的别的旅团成员从背后袭击了维娜。所幸这时维娜刚好放完法术,及时用魔杖挡住了攻击。

“喂,我们不是一边的吗?!”

凯尔冲向前将维娜挡在身后,挥舞长剑行云流水地化解着对方疯狂的斩击。但无论他怎么试图用言语让对方住手,攻击还是如暴雨扑面般接连而至。

“可恶!”

眼见对方如同着了魔一样地穷追猛打,凯尔只得一个闪身用剑柄猛敲他的颈部,将其击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旅团成员身体抽搐了两下,眼眶处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黑雾,接着就仿佛一个短线的木偶般一动不动了。

“这是......他被魔法操控了?”

“操控?不可能,我根本没看到那个诡异的东西有释放魔法的动作,而且它一直在袭击人,哪有时间咏唱魔法?!”

身为术士的维娜不相信有方法能够无需任何准备就即时地发动魔法,更何况还是随意操控人这种难度极高的术式。

——除非是那个自己也只是听说过,只存在于遗迹记载中的......

“难道是言灵?”

“......喂,维娜,情况不太妙。”

来不及细想,凯尔与维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十几个同样被操控的人团团围住,这些人中有的甚至已经是面目全非的尸体了。

虽然以两人的能力只是突围离开并不难,然而这些家伙一旦被放出去,不知会在城里引起多大的恐慌。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说不准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偷袭呢。

“明明只是来洛姆出个简单的任务,怎么就遇上这档倒霉事了啊......”

凯尔只觉得欲哭无泪。

“回去一定要找师父多要些工资。”

“别惦记你那钱了,先解决......”

“崩坠。”

陌生的少女之声自酒馆墙壁的破洞处响起,所有被操控的人顿时被异常的重力场牢牢压倒在地,不再动弹。

......十几个旅团成员不知为何都瞬间倒地。

......又有一个无法理解的场景的出现了。

看着从破洞外走进来的少年和少女,凯尔和维娜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快放弃思考了。

“所以......这来的又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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