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啊!
是谁告诉我,人死的时候很痛快的。
要是能让我找到那些说死只是一个瞬间的事的白痴,我一定要亲手把他们的喉咙挖出来再让他们自己吃下去。真是该死!
他不是不想呐喊,但挥舞斧头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为自己增加气势。他不是不想说话,但飞虫镰刀般的长颚刺穿胸腔时已经让他的肺部像是坏掉的风箱,他恨不得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喘息。
就算他能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能告诉孙毅快跑吗?跑?往哪里跑?
短短几十秒,也只是和虫子照面的一个交锋,泠奕涵却硬是觉得已经度过了十几年。被敲碎脑袋的那一瞬间,泠奕涵总算从胸部被贯穿的剧痛里解脱出来。他的身体也随着大脑的死亡而失去了主宰身体的意识。
她能活下去吗?
.......
.....
...
你死了,她一定会死的。
妈的!
一拳锤在褥子上,真实的触感和些许的疼痛下意识地就让泠奕涵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套着红色枕套的半截枕头以及砸在床单上的白皙拳头。那只手的主人泠奕涵并不陌生,他曾经抓着这只手肆无忌惮的摸来摸去,也没少拽着这只手的主人坐上周末回家的出租车。
孙毅的手?
孙毅的皮肤白得出奇,它不是那种皱巴巴、缺少活力的病态的白,也不是俗称美人所有的那种白里透红的嫩白。而是白玉一般圆润的白。
翻过身,泠奕涵把手放在面前细看。他混混沌沌的脑袋里掠过一点尴尬和困惑。
我清楚地记得...
仓库的小窗透进白日的阳光,泠奕涵恢复过来的嗅觉也能感觉到淡淡的腥味。他从铺子上坐起来,也感觉到了头发擦过脸颊的触感。他从没有留过头发,可他的感官却没不会骗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脑袋,泠奕涵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我变成孙毅了?
脑袋里乱哄哄的。他本能地看向那扇被虫子撞过一下的铁门,那铁门已经被撞得稀烂,随意地扔在旁边的地上。而那头虫子的尸体也相当骇人,虫血和内脏就那么落在地上,它终究还是没能吃上心心念念的人肉。
泠奕涵从铺子上爬起来,细致地观察周围,想要弄清楚孙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铺子没有靠着货架,应该是孙毅在那头虫子死了之后有调整过铺子的位置。她甚至不敢把它偏移太多。铺子的四周摆放着几袋零食,沙琪玛、金梅、笋干、可乐、辣条和鱼干以及牛肉粒。它们每一份都被拆开,袋口朝着铺子摆着,怪异得和孙毅白天突然不顾一切地大吃特吃的行为如出一辙。
她怎么会有时间弄这个?什么行为艺术?
而最令泠奕涵尴尬的还是他看到的两圆遮掩了视野下半球的东西。这倒是泠奕涵一直没注意到的地方,孙毅的身材意外地有料。他尴尬地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极力禁止自己已经有些心猿意马的想法。
行为艺术。行为艺术。有没有可能这些东西都是按照某种规则故意这么摆放的?
想到这一层,泠奕涵突然就理解了其中的关键。这根本就是某种他暂时还没有理解的仪式。孙毅一定是用了什么古怪的仪式,才把他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从死亡的深渊拉回到人间。既然是仪式,那就一定有代价。而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代价很可能是孙毅自己的灵魂消失。
『我本来以为你还挺聪明的,可你还是笨的和头猪一样。』
一条奇怪的思维信号打断了泠奕涵的思考。如果是在看奇幻故事,要他理解这个状态并不难。可当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种直接来自于意识的碰撞并不是“某种声音”或者某种可以描述的“语言”。那直接是凭空在你的思维里插上一条完全不属于你的思维的那种意识,你可以立刻理解它是什么,但也会很轻易地被这种干扰打断你原本的思路。
泠奕涵显然就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他就像是每天按照设定清扫垃圾的机器人的那些日常代码里突然写进了一条格格不入的狩猎指令,最糟的是这条指令的内容是让他一个没有肢体的圆球扫地机械发射加农炮这样的违和感。
『别傻了,我没死。我只是在绝望的时候试了试古书里留下来的还魂仪式,想把你召回来。我只是个喜欢看书的小姑娘,你才是能面不改色对着那样的大怪物冲锋的大英雄诶!』
孙毅的思维干净利落。泠奕涵却能明显感觉到她雀跃和欣喜的情绪。
『你的精神比我强,意志也比我坚定。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就落在你手里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你就一点不在乎你的身体现在落到我手里了是吗?语气居然这么轻佻!
反应过来的泠奕涵几乎要抓狂了,她不仅仅在因为孙毅那就像看别人的笑话一样的态度。更糟的是她已经开始体会到肚子里那糟糕的、一波又一波的饥饿感。这回总算是能对孙毅在那间小网吧的感觉感同身受了,就是这种饥饿感属实比他这辈子饿过的肚子加起来还多。
『我可要提醒你,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魂飞魄散。这身体会因为饥饿而产生一些奇怪的变化,我也是在仪式之前才刚发现的。我的能力会和吃有关。』
肚子里的饥饿感来得越来越快,泠奕涵的嗅觉的味觉也变得越来越糟。
『对了,以上那些是我提前设置的留言,在你醒着的时候我的意识只能沉睡。所以你问更多的也是白问,建议你多写日记和我交流哦。』
她只能勉强记住孙毅插到他脑袋里的信息。大脑正尽力处理着那散发着新鲜肉香的飞虫尸体的影像,把它们在泠奕涵的思维里修正成生鱼片之类的生吃也能鲜嫩美味的人间至味。飞虫倒也算了,天朝人什么飞禽走兽没摆上餐桌。可这种突然袭来的饥饿也让她的视线移向房间里另外一具尸体——泠奕涵自己被飞虫螯钳贯穿胸口、敲碎颅骨的尸体。
不能再看了!
泠奕涵希望自己能像往常一样对这种东西泛起本能的生理厌恶。可现在那些本能的厌恶却转变成了某种单纯的食欲,她灵魂里的红线依然在告诉他人类的“文明”。她是人,不是一个肮脏的食尸鬼!吃自己的尸体,真亏你想得出来!
她匆忙扑在床垫上,随便抓起一袋已经开封了的零食,也不管那是不是她平日不爱吃的类型,胡乱地塞进嘴里。阴差阳错地,她抓到的是放在枕头前面的风干海鱼干。
只是一口,她就已经忘记自己不着寸缕的形象,她确信这种珍馐美味一定比人类所发明的任何一样毒品还要来得上瘾。尽管随手抓上来的只是一包鱼肉干,但她的舌尖却能感受到每一粒盐结晶的滋味,她的味蕾能品味到鱼干乃至它被制作成鱼干之前的鱼肉甚至大海那浩荡的气息。
几个呼吸之后,她就已经把整袋鱼干都塞进肚子。
回味无穷的同时,她也能觉察到胸部下方肋骨和皮肤传来的灼热感。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摸到的却是有着明显凹陷、几棱紧贴皮肤的结构。指肚按压下,反馈回坚硬鳞片的触感。
泠奕涵生前也是个体面的、能独立操持家务的男生。这种感触他当然不陌生,那分明是每次炖鱼弄起来都麻烦的要死的鱼鳃。
“这就是你的能力?它们能收起来吗?”
泠奕涵尽量扭转身体,让自己的眼神没有过多地停留在尚具规模的肉团上,盯着**下方快延伸至腰部、覆盖着鳞片的层层鳃盖新奇地自言自语。
意念所至,张开的鳃盖就层层合拢,贴合皮肤,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斑斑点点的银色鱼鳞在反射着太阳的恩泽。
腹中的饥饿感在长出鱼鳃的顷刻就得到了满足,这具身体似乎就是为了吞食生物血肉之类的东西才产生出那样无尽的食欲。只要吃到它想要的东西,那种糟糕的欲望也想褪去的浪潮,裸露出被海浪冲刷后的细软沙滩。
思维在电光石火之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儿,她看向那头飞虫的眼神也从抗拒而变得贪婪。可惜那种看什么都是美食的感官也随着饥饿感的弥补而逐渐消退,飞虫的尸体和它腥气十足的体液卷土重来,但那味道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刺鼻,泠奕涵甚至隐隐有些享受。
出去查看情况根本毫无意义,泠奕涵可不想再在这种状况下应付另一头巨虫。她已经基本想清楚要如何利用周围的条件活下去。
要继续生存下去,孙毅这种挥几下斧头都会喘气的身体素质当然是不可能的。要生存就必须依赖这具身体的超能力,目前看来这种能力引发的饥饿会把吃下去的东西消化并取到对应生物的力量。对于泠奕涵来说,吃掉那只飞虫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她应该做的就是关上房门,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在日记上写些东西和孙毅交流,然后在黑暗和睡眠里等待下一次饥饿的到来。
1512年1月29日。天气:盐粒
我人生第一次试着穿文胸。这具身体比我想的要丰满一些,寻找合适的尺码也费了我一番功夫。我拿着各式各样的文胸比对了半天,总算搞懂了32A和36E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以往这种知识上网几分钟就查明白,末日还真是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不便。
34C尺码的手感和大小都让我感到吃惊,和她做了那么久的朋友我以前可从没想过这种事情。更令我惊讶的是孙毅有着一般萝莉所没有的特别臀部,她的臀部肉感十足,我相信昨晚上要是没有那头虫子,就算我再怎么把她当做只是抱有好感的知己恐怕也会生米煮成熟饭。
现在可好,我和她变成了一个人,我的身体没有给我传来任何对这身体的兴奋情绪。它每一刻的反应都在告诉我这就是我自己。但不管怎么想我要适应这个状况也需要一段时间。现在最需要考虑的还是那头飞虫到底要怎么吃。
活下去,才是一切的资本。
不管怎么样,我很庆幸我和她都还活着,至少我们的意识还都活着。
另:我知道我睡着了你就能看到这个,我试了好多次都不能激活你获得的能力。我们的能力可能是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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