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潜入的阴暗幻影,在其中四处飘荡,不仅是后院里布满爬山虎的肮脏墙脚,甚至连象征式尖塔顶端的小小钟楼也被破开尘埃的双脚写下“到此一游”似的鞋印。
就在此时,这个纠缠不休的幻影又再次溜到他的身后,隐匿在白日里也依然昏暗的廊柱之后的影子中。
悄悄靠近正站在最里面的他的身后,高抬起的手上闪着12公分长的骇人的光亮,悬在他的头顶。
“来得正好,准备都做好了,只需再等几分钟,就完成了。所以,不用着急,你就呆在这里等着吧。”
听到一动也不动的他所说出的话,离头皮近在咫尺的光辉颤抖着,幻影的手中闪烁的细微光亮照亮了幻影自身的正体。
他闭上眼睛,封面上深深镌刻着鎏金的“Holy_Bible”的书摊开,被捧在他的两手之间。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嘟囔着的他突然合上手中的书,回过头。
视线将瞳孔与利刃相连,第一次正面面对对方的他惊讶地张开了嘴。
“六角形的螺孔——原来如此,是SIVER_KNIGHT吗,捅人倒是挺专业,但是你的潜入倒是还差得远啊。”
他向对方扔起手中厚重的Holy_Bible,但对方连一丝想要躲开的想法都没有,用力攒紧那片锐利的刀刃,破空一挥。当腾空而来的书企图穿过锋芒的时候,纸张的集合体就被切成了两段。
由于惯性掠过对方鬓角的书本残骸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地上。在那张明亮的白色脸孔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那既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做着胜利的宣告。
“万一砸到了可是很痛的啊。”
“残念的是,恐怕这一句话就是你的遗言了。”
把书当做掩护而抛出的他迅速从对方身边跑过,抢在残骸落地之前,接下了书的某一半。
“精装版……”他如此吼叫道。手持寸铁的对方不紧不慢地回过身,与手无寸铁但手持寸纸的他深情对视。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位都一定认为这第一次的对视只是唯一的一次吧。
他朝下翻开书页,几片反射着微光的方形金属片从书中落下,正好掉在他的手指之间。
“…可是很贵的啊!!”
划破空气的声音,与闪光的手掌一起向对方飞去,接着,从对方的喉咙上喷出了一道高高的水柱。
“兄弟,你有高血压吗?”满是暗红色脏水的手伸进一边的圣水里,瞬间染红了水盆。
他满脸的厌恶表情,就像是连手都想像书一样切断,以彻底摆脱那沾染上手掌的腥臭葡萄酒似的。
“算了,问你什么也不会回答——而且,刀片也要钱买啊,一盒刀片多少要几百円吧,还有收尸的工作,一点报酬也不给,这样做可不好啊。看样子至少喷了3升,清理起来很麻烦的啊,液体暂且不说,但是为了固体,我就挖了好几天的坟墓,其实自从你自以为是地潜入进来起就开始挖了。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啊……”
蹲坐在墙脚的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横在他面前的阴暗幻影渐渐褪去伪装,金发散落一地。
“本来还准备了洗礼,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早在你妈的妊娠的时候就洗过了,正好圣水也变葡萄酒了。与其洗礼,不如missa好了。”
看着横在地面上的对方,他有些惊异地张开了嘴。
“我想我稍稍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被我发现了,那是你故意的,因为你不必害怕被我发现,我既看不清你的脸,甚至我才刚知道你的发色居然是金色的,我也不能判断你的国籍。是吗,原来如此,因为知道我不能做出任何判断,所以你就如此胆大妄为。但是你可不要搞错了,早在几百年前世间的人们就不再信鬼神了,而各教会就在几百年前还在驱除鬼怪,不知道你到底明白了没有,在这个年代,装鬼吓人没人会怕,装鬼装到教堂里来不仅是没人怕,你还有被‘驱除’的危险。”
他没有再理会那盆葡萄酒,弯下身子扣住对方的腋下,一直拖到插满十字架和石碑的后院里,然后,他犹豫了。
“…同志,这绝对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长得太高了,坑里装不下……”
他捡起还被对方紧握在手中的匕首,朝已经开了几道深口的颈部挥去。
断气了之后,血压也随着心脏跳动频率迅速下降,但还没来得及凝固的血还是流了一地。
“得快点,就算是墓地,满地是血的话我也很困扰的啊。”
二话不说,他把头部塞在对方怀里,两手也被扭到胸前,做出抱着头部的样子。紧接着他猛地一抬脚,把对方送进球门。
尽管滚动的身躯面朝下在泥土中摔了个狗啃泥,但他也无动于衷,扛起铁锹,把坑旁的土堆填满了坑。
他抬起头,阴暗的天空上挂着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飞机云,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接下来的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
道路还很长。
不知已经走了多久,早已忘却了时间,眼前是陌生的交叉路口,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总是在犹豫着该朝哪个方向前进才是对的。但路口如此之多,如果总是犹豫不决的话,恐怕一生就将会浪费在那该死的踌躇上吧。
似乎已经穿过了商业最发达的区域,不过他才顾不上这么多,虽然再往前似乎就要到达另一个行政区了,但是至今为止没有一点头绪的他就算是停下来也会不知所措,于是全神贯注的把精力都放在没有目的也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持续前行上,只是一味的逃避,企图用“我已经努力过了”来乞讨怜悯,尽管自己也明白这种努力毫无意义和价值可言。
他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目标就在附近,说不定曾经已经好几次地擦肩而过,但他不能拿肩膀撞上去,他也不知道该往哪撞。如果一个接着一个地撞上去,可能就撞得血肉模糊而不得不要截肢了。
时间已经经过了一个世纪以上,就算是用google搜索,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一百多年前的蛛丝马迹。
虽说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但这种话也只是上级的说辞,对于下级人员来说,如果不想点具有突破性的高科技办法,就不会有任何进展。保持着现在的状况不变的话,哪怕是再过一个世纪也不会有一丝些许细微的进展。
“ちくしょう——”他沉不住气在空无一人的住宅之间的小巷里大骂。
“明明费了很大的劲才从那帮法国人的口里套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但那一点完全不够啊,就算是再跑回去问那群高卢的野蛮人,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任何新的情报了吧。如果真的天真地跑了过去,只希望在他们能在尽量体面地宰了我之前能给我一杯热咖啡,black的就好,我不奢求也不介意再加点糖。”
只是照搬别人的,就永远不可能超越别人,这一点他很清楚,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找法国人,他也不会有更多的进展,况且这一招已经用过一次了,如果有新的竞争对手出现的话,可能还能套出更多情报。不过,他不希望出现太多的敌人,据他所知,法国人至少派来了好几车的人,再加上在日本雇佣的亡命之徒,真要在目标之前打起来的话,自己孤身一人,死了连一点值钱的遗物都搜不出来。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疯了吗?好不容易从法国人的手里逃出来的我,怎么会想着会去找他们?”
时间接近正午,阳光下的身影缩短到几乎形成一个冒着热气的团子。长途跋涉早已经让人大汗淋漓,再加上太阳公公肆意妄为的激情火焰,蒸发的汗水包裹着身子。只要看向地面的影子,就形成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团子,如果是红豆馅的就最好不过了。
“咕咕呜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低吟使他十分无语。他垂头丧气地捂着腹部,过于悲伤的眼中似乎要流出更显杯具的液体。
“肚子……饿了啊!!怎么会想到红豆馅啊,果然是饿了。赶快找家餐馆解决了。”
他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一家餐馆,但是,四周的任何景致都没有表现出“这是一个有餐馆的城镇”的信息。
异常茂盛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沿着道路延伸到视野之外,不仅是沿着道路,在道路两旁的“本应该是农田才合情理”的地方也全被大树占据。这种地方已经不能用乡村来形容了,这是森林,是在欧洲的童话故事里经常有狼出没的、同时也是黑熊的散步乘凉之地。
能保持森林的地方一定人烟稀少,就算是不知道这一点,只要低头仔细观察自己所在的横贯森林的曲折道路,就会发现路面磨损几乎为零,换句话说,这里几乎没有人和车经过。
“纳、纳尼?!我的中饭,在哪?”
快要崩溃的他飞奔而去,如果不在天黑之前逃出去,也许会发生惨绝人寰的餐具也说不定。但由于之前的四处张望而转过几次身,因此他完全不知道方向。其实走错了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一天能发现自己走错了,到那个时候再回头就是正确方向了,虽然这种方法相当的⑨。
无论跑多久,眼前的光景也没有变化。
树、树、树、树,还是树,似乎自己陷进了无穷无尽的树海,或者是一个什么循环的结界。他渐渐地失去了力气,事实上他没有跑几分钟,只是惊恐本能地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他走到路边的青草上,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他冷静不下来,一个连草地都保存完好的生态系统里,一定有着完整的生物链,换一句话说,很有可能会存在狼和黑熊之类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的神经紧绷,人类的本能让他的感官得到强化,就连挂在树枝之间的不起眼的监视器和发信器也能轻易发现。
“监视器…和发信器??!!”
他蹦起来,正在惊讶于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的时候,发现就在自己的身边有一栋别墅。由于倒下之前的他一直在思考逃出森林的问题,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很久没有变化了的路边的变化。
因为很久不变,所以以为就不会改变了。自认为自己正满怀着希望在想如何逃出去,但自己早就已经放弃了希望,至少,自己已经不再希望“周围会改变”了。
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走到门牌前按响了门铃。
在这种地方竟然会有别墅什么的,他就这样躺在树下死了都想不到。该不会是那位女巫大人在森林里造的人体研究所吧?!
这样想着的他吞了一口口水。
“咔——”打开的门里出现一位头上系着发带身上穿着围裙的少女。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传说中的女巫都是丑陋的老太婆,又怎么可能会长得这么好呢?
“客人?”少女歪着头,注视着眼前的陌生人。
被这样子看着,而且是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络腮胡子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恐怕已经萌发了犯罪的念头了吧。
“……么事吗?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啊,哦,那个…”自己突然被搭话,沉思之中络的腮胡子完全没有想到,原来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主动的啊。
(雾很大)
“先进来再说吧。”
络腮胡子感动得快要哭了,少女二话不说就把自己邀请到她的家里去,这就说所谓的拉皮t……不对,热情吗?
“其实,我、我迷路了。”
像个迷路的小孩子在向大姐姐求救似的,络腮胡子自己也这样想,不过他想不出除此以外更容易表明自己状况的话了。
“是这样的吗?之前也有一个问路的人呢。”
“欸,是、是吗?”
本来还以为是件说出来会贻笑大方的事,但其实可能是大家都常有的事。
“请问你有固定要去的地方吗?”
“我要去Mazson的遗物所在的地方。”这种话虽然很简洁明了,但是络腮胡子并不认为眼前的少女知道有关Mazson的事。
不过,也许可以趁此机会跨越一大步,直接找到Mazson的遗物。
“我想去教堂。”
根据Signor提供的情报,Mazson是从美国来的传教士,死后很有可能会被埋在教堂的墓地里。
“其实,之前来的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欸——!真的吗!!?他们是什么人?”
因为自己只知道有一群法国人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基于这个印象深刻的“一群”,络腮胡子用了“他们”这个词,而不是“他”。
“好像是两个法国人。”
竟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而且是想象中的最糟糕的情况,这不是摆明了“法国人已经找到了目标”这个事实吗?
自己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毕竟自己是孤身一人,一根木棍和一捆木棍哪个更容易折断这个问题众人皆知。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况且自己也只是一只蚂蚁,而不是大象。
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做等着被怒火中烧的英法联军追杀?还是向眼前知道的太多了的少女问清教堂的地点,然后赶往那里观看法国人得胜之后的凯旋仪式吗?
无论做什么也没有用,连挣扎也算不上,一旦目标落入敌手,自己就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失去了,彻底地成为了孤身一人。
就像是橄榄球员在历经千辛万苦撞翻一群人之后终于看到了终点只差将球按上去的时候,比赛却结束了一样杯具。
听少女的口气,法国人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来过这里了。当时的自己还在和法国人周旋,完全不知道法国佬竟然有了如此显赫的进展。
络腮胡子已经失业20年了,20年前,他还是军情六处的情报人员的时候曾顶撞过他的上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下令革职了。那之后的几年间他干过电影院售票员,餐厅侍者,以及他最看不起的清洁工,没有固定职业的生活在几年前终于结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了固定的工作,而是他彻底的失业了。
失业前的最后一天,他还在餐厅工作,一位议员恰好在这家餐厅用餐,在给小费的时候,议员不经意间认出了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家伙。
议员听同僚说过,有一个胡子造型很梦幻的年轻人新加入了军情六处,而且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从不把人放在眼里。这个传闻不仅仅是在军情六处中传播,因为这个年轻人因此被炒了鱿鱼,所以就一下子传开了,从出门左拐就到的军情五处开始,直到至今还通车困难的乡下警察局,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有一个胡子造型极其梦幻的年轻人的传说。
而这个年轻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在餐厅里端茶送水还趾高气扬的侍者。
开除和降级的概念完全不同,如果当时的年轻人能够更快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之处——其实在失业前的最后一天年轻人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失败之处在哪——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只是被降到某个小镇的警局,还有再次调回军情六处的可能,而不是彻底地失去作为一个安保人员的全部权利。
在被开除的同时就名誉扫地的年轻人非常后悔,他后悔自己没有遇到更加开明的上司,他后悔自己遇到的上司不够开明,他还后悔如此不开明的人居然会成为自己的上司。
议员毫不介意年轻人那已经低于马里亚纳海沟的名誉,议员听说过,在几年前年轻人还只是个警察的时候,从美国来留学才刚毕业的他曾高举着个人英雄主义的大旗,仅凭一己之力就追查到了一个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的国际大盗的所在。正是因为这件事,年轻人被调到了军情六处。
议员决定不能就这样把一个搜查专家置之不理,“如果你帮我干成一件事,我就能让你回到警察局。而在那之前,你的生活由我做主。”就这样,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很快就被议员说服,放弃了所有的工作,跟随着议员一起离开了。那一天,他失业了。
命运的齿轮在此被扭转。
衣食无忧的生活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议员决定让这个在20年前曾使军情六处也大惊失色的不再年轻的人在远东的日本再次大显身手。这一次,一定会震惊世界。
……
“……因为工程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所以能用来囤积材料的空间不多,我认为应该先利用这些空地做好明天的准备。”
“是、吗?看来还是想得有点不够周到呢。”
“不、不,小姐已经想得很好了,我也上了一课。”
“那么只要把这一项稍微修改一下就行了吧。”
“没错,就是这样……”
轿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临时办公室的旁边,司机走下车轻轻地敲了敲门。
“抱歉,小姐,时间已经到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都拜托你了,抱歉做得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不,完全没有。小姐,请慢走。”
助理弯下腰目送着小姐离开办公室,坐上车离开。
“冒味地问一句,请问感觉怎么样呢?”
“果然每一件事都有各自的规律,想要做到完全很难啊。”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函数都有最值,想要做到最好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接近最好。”
“……”她看着窗外,感觉有点虚弱。
“刚才又来了吗?”
“嗯……”
“怎么回事,上次的不够好吗?那个看起来很可疑的络腮胡子大叔……”
“不,只是之前那次我只尝了一口,所以……总之不能怪他,感觉他是个还不错的人。”
“是吗?既然小姐也这么说,那我就只好闭嘴了——不过,有一点很可疑,在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
“欸!?”
“是的,老爷曾试着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好像换了号码。”
“那你们之前是怎么联系上他的呢?”
“……这个,当然是给NASA以及在美国有较长历史的黄金家族发布悬赏了,在那之后他就主动回访,还说只要悬赏金额的一半就好。简直就像是他在求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交给他负责,而不是我们在求他能够接受这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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