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片空间如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水面一样颤动后，夜弈星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景象像玻璃破碎一样消失，剩下的是无边的虚无。
他揉了揉眼睛，适应了外面投来的光后，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陌生的空间内。
“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明显是一间病房，但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等到夜弈星思考，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他大概二十出头。
“队长，前…李女士，夜弈星醒了。”
听到队员的确认，女子向林雨默点点头，和她一起进入了病房。
“你好，夜弈星同学，我是森野绿子。”
那个黑裙女子年龄也不大，她今年26。很明显，照这个名字来看，她是极东人。
这几日，她和那名黑衣男子一直陪着林雨默，夜弈星听了母亲的描述后，不免感到一些奇怪。
老妈什么时候认识极东人了？
“森野小姐，请问你们为什么在等我？”夜弈星从床上起身，看着森野绿子，“是因为那件事吗？”
“是的，但…我们最好先去办理出院手续，剩下的事换个地方再说。”森野绿子微笑着看向夜弈星，不再言语。
“好，没问题。”
出了住院部，几人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上了一辆黑色SUV
车上，夜弈星和森野绿子坐在后排，一块隔音板分隔开了车辆的前后，这使得后排座成为了一个临时的谈话室。
“好了，夜弈星同学，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了吗？”
绿子翘起了脚，等待着夜弈星的答案。
夜弈星点点头，将自己在活动室的经过告诉了面前这个女子，当然，他没有提玄璃的事。
“嗯…我了解了。”森野绿子沉默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谢谢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好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那么现在，该送你和你母亲回家了。”
又是一个微笑。
……
沉默。
夜弈星紧张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母亲，心里五味杂陈，他几次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继续维持现状。
林雨默正盯着鱼缸出神。
“妈，我…”
夜弈星本想说下去，但看着母亲疲倦的样子，他停住了要说出口的话，只能将话语咽下。
林雨默紧闭双眼，右手食指按压着太阳穴，长叹一声。
“下次…不，妈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像这样冒险了…”
她睁开眼，眼底有些发红。
“知道了，妈…”
雨线稀疏起来。
“妈，我回房了。”
推开房门，玄璃对夜弈星轻声说：“您的心情不好，夜弈星先生。”
“嗯，妈担心我了…”夜弈星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些因为折射了霓虹灯色彩而变得斑斓的雨滴，沉默着把那枚黑色玉珠取出。
“很抱歉说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语，请您原谅，我目前仍在学习新出现的知识，尚不能组织好语言。”玄璃难得的沉默了，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随后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能理解，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意识，并不能一下适应眼前全新的世界，很正常。”
“感谢您的理解。”玄璃这次没有沉默。“作为补充，我更贴近于你们口中的｀人工智能｀一类的造物。”
“人工智能…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什么戒指里的老奶奶或者小说里面的什么系统呢，玄璃。”
“您说笑了。我只是寄身与您的，为了保护您而存在的人工智能罢了，并没有那些奇妙的力量。”玄璃的语气比先前更加柔和，不再那么冰冷。
一人一机间的寂静又蔓延开来。
“玄璃，你说…拯救世界是不是小孩子的白日梦啊？”
夜弈星没有征兆的抛给了玄璃一个问题。
“这取决于您，但无论您做出何想，我都会支撑您的，夜弈星先生…”
“这样吗…谢谢你，玄璃 ”夜弈星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还有，夜弈星先生这个称呼太僵硬了，你以后叫我弈星就好。”
“好的，弈星。”意识海深处的玄璃微微笑了一下，但喜悦的神情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好了，时候不早啦，早点休息，明天又是周末了！”
夜弈星看看手机上的日期，苦笑一下：“没想到落下了一星期的课啊…”
“好的。”
夜弈星调整好位置，沉沉睡去，并没有注意到后颈下方那个红色的印迹越来越清晰。
……
管风琴与唱诗班的和声传进夜弈星耳中。让他缓缓醒来，却未告知他身在何处。
顶着烈日般刺眼的亮光，夜弈星睁开了眼，也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这是一座高耸到无可附加的巨大建筑，它，建筑本身完全由白色的的巨石搭建而成，其上精密又令人不敢直视的浮雕如荆棘一样肆意生长在建筑之上。
远处白色的层云与蓝色的天空又仿佛使人置身于某个人类未曾出现过的伊甸之地。
那刺眼的亮光不来自蓝天之上的骄阳，因为骄阳与那强光的源头相比也变成了黑色，而这令日光都失去色彩的强光，正是建筑内寄宿的某个强大生灵。
Alatodeus…
在管风琴与唱诗班之外，那如长吟呓语的声音传入了夜弈星耳中，他仔细分辨，却只听到了几个古老晦涩的音节。
Alatodeus……
夜弈星走进了这座建筑物的“门”。他很好奇那不断发光的神秘物体是什么，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他抬起头，看向那团光。
光团感受到了夜弈星的目光，它并没有做任何更多的事，只是略微张开了一对类似于翼的结构，露出了翼下所遮盖着的事物——一只眼睛。
“呕——”仅仅是看到了一只眼睛，夜弈星的脑内混乱到了一个极端，他痛苦万分，大脑被撕开又挤压的感觉一次次重演，墨绿色的胆汁和发黄的胃液被他不断吐出，以乞求痛苦快点过去。
Alatodeus……
光团颤动着，发出了一直以来夜弈星所听到的古怪音符。
脑内一声巨响，夜弈星便清醒了过来。
这次，他满眼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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