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三号街区的一家小小酒吧之内,外围风平浪静,内部却上演着无比混沌的景象。
不大的酒吧之内,赤身裸体,亦或是穿着各种挑逗服装的俊男靓女,在室内来来回回,其中更不乏穿着英雄制服的超级英雄。在报纸上大义凛然,英勇正义的他们,此刻却沉浸在这混乱无比的活春宫之内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欲望。更不用说,他们还用着自己的能力,在此刻火上浇油。
操控冰霜的能力者“杰克冰人”,用冰制成的器物在受害者体内疯狂蹂躏,丝毫不管他们已肠穿肚烂;在工作者与超级英雄“霹雳女”大行其肆时,火焰从她的身上喷出,蔓延到那名工作人员的身上,工作人员浑身起火,疯狂大叫,但霹雳女却只是打开一旁的威士忌浇到其身上,看着其被活活烧死的样子痛快大笑;更可怕的欲望的延伸,便连天真无邪的动物都难以幸免,已经从后方烂掉的狗尸体,几只血肉模糊的鹦鹉,在地板上横亘着,来往的人只将其当成不便行走的障碍。
即使惨状如此,但是受雇而来的工作者却依旧陪笑着,似乎并不管他们同事的死活。这是难以琢磨的心理。而在暗处的管道内潜伏,目睹这一切的白石楠,仿佛是见到了世界末日一般,胃里一股酸腥漫上。
这个酒吧的事迹,她已有所打听,这是超级英雄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这里的工作者,都是用重金收买,签下生死契约,其中零星者更是有攀上超级英雄,一举成名之人。这里的人,已是被泯灭了人性,只知道逆来顺受的真正的奴隶。
白石楠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愿意舍弃自己的尊严,愿意丢弃自己的人性,甚至连命都豁出去,去追求这些东西。单纯的钱财,真的值得如此吗?她已懒得再思考这些,因为将发信器接到面前的其他人身上才是最重要的。
顺着一大片人看去,白石楠终于有所收获——在定位器上的黑桃皇后的位置旁边,还坐着梅花假面,只是梅花假面的眼睛,却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清澈,这让白石楠很是疑惑。
顺着通路缓缓而下,她滚出管道,此时,一个兔女郎走到了一旁的厕所内,暴露的着装无法抵抗密闭室内冷气的侵袭,再加上可怕的景象,已让她在凑近马桶时“呱啦啦”呕吐起来,待她吐完,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空洞而睁大的眼睛,已无血色的脸,像木头人一样静止在那,只有两眼不住地闪动。
白石楠看着她可怜的样子,难免有所犹豫,只是,不可延误时机,在她发呆之时,白石楠捂住她的嘴,一支电击枪已打在她后腰上,她痛苦挣扎一下,便晕了过去。将一身常服给她换上,白石楠将其制服穿到自己身上,再简单打理一下妆容,已然是混入其中的样子。看着昏倒的她,白石楠于心不忍,把她小心地搬到了一间隔间之内,给她留下了一张字条。
接着,就看换上衣服的白石楠走出隔间,厢内的众人立刻就被这服务员吸引过来,但白石楠不想管他们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端着餐盘,来到了梅花假面的面前。而梅花假面见了她,还以为是来接单的,立刻道:“妹啊,给我来杯烧仙草,要两份珍珠,三份花生,四份葡萄干,再来一只和别人不一样的汤勺来。”
像模像样地写了了要求,白石楠抄了条遇到人最少的路线,直到调酒的面前,调酒的似乎在酣睡着,见到白石楠,便不耐烦地道:“你怎么才来?……不对……你怎么……长得有点不一样?……”
“嗯……这是客人的单子。”装着服务员的神态,白石楠把那单子撕下,给了过去,酒保却不耐烦随便取了一杯做好的东西,递给她道:“快点把这东西递过去,麻烦死了。”说着,便继续倒头大睡。
白石楠接过那杯饮料,再看向架子上的各色用品,明白这里所谓酒吧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而此时,在等待饮料的梅花假面旁边的躺椅上,黑桃皇后粗暴地把趴在她身上的脱衣舞男推开,骂道:“就这能耐,还出来接客?”
“不是的……我也是……为了——”
还没等他解释完,黑桃皇后手起,一道闪电便把其化为死灰。白石楠强撑着面不改色,将饮料端到梅花假面面前,这杯饮料之中,已经下好了微型的追踪器,只待梅花假面把它饮入其中。
把饮料摆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何,梅花假面把自己的手机摆在桌面上,打开上面的音乐,手舞足蹈起来。
此刻,白石楠只想坐收渔利,赶紧离开,但就在她想抽身而走时,身后已穿好衣服的黑桃皇后,却忽然把她叫住了。
“那个小妹,你等一下。”
黑桃皇后拍了拍面前已经空荡荡的沙发,朝她比了个手势:“男人已玩腻了,我想试试看别的——过来陪我。”
躺在躺椅上,黑桃皇后一副挑逗模样,言语却无比强硬,毫不考虑对方感受地想要让面前的白石楠去陪她做那“享乐”之事。
此话一出,白石楠的心中抵触无比。这无关对方性别,白石楠只是打心底就讨厌这种不爱惜他人生命的人。但为全身而退,她还是缓缓地走向了黑桃皇后的座位。何况,对方绝对有能力立刻杀死自己。
那刚刚抚摸过脱衣舞男的身体的手,在白石楠战战兢兢坐上躺椅时伸了过来,白石楠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笨蛋,在制服的袖套上,她藏着折叠的武器——装着β金属子弹的打印枪。若是真的对自己图谋不轨,她随时都可以扣下扳机。只是,囿于当时考虑不周,子弹仅有一发,若她将这一发用在黑桃皇后身上,面前的梅花假面势必也会威胁自己。
“不对!这烧仙草味道不对!”忽然,敏感地站起来,梅花假面不知道为什么用手指着白石楠,若有其事地喊道:“我懂了,你是‘卡修’的怪人对不对?否则与我熟识的老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东西?”
“又发什么神经,好兴致都给你整坏了!”兴致退了大半,黑桃皇后厉声呵斥梅花假面,随后又想对白石楠继续下手:“别管他……我们继续……”
白石楠看着这景象,急中生智,装模作样娇滴滴撒泼道:“可是……人家真的好怕那个怪人……如果你要让我陪你玩的话,就帮我赶走他嘛。”
见对方这副模样,黑桃皇后立刻对梅花假面大喊:“听到没,快走!”
谁知,梅花假面却忽然转过头来,拉开车衣,露出了身上的腰带道:“不好……这个怪人还会蛊惑心智!作为正义的英雄我绝不能让你得逞!假面——变身!”
说话间,绿色的战衣已经穿在梅花假面的身上,不由分说,梅花假面就抄起拳头,向着白石楠打来,黑桃皇后也从躺椅上翻起来,用手掌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疯癫病,别他妈的给老娘搅麻烦啊!”
说着,一道凌厉的闪电从黑桃皇后手中打出,将梅花假面推开数米之远,砸碎了一大片摆设,梅花假面还想起身,此时黑桃皇后抬起双手,酒吧内的灯光忽然一闪一灭,剧烈的闪电球从黑桃皇后手中再一次打出,把梅花假面打翻在地,一同受害的还有附近的霹雳女和杰克冰人,他们没有梅花假面那样强韧的身躯,哪怕是接触到闪电的余波,他们也承受不住过强的电压,脑袋纷纷炸开。
霎时间,整个酒吧昏暗下来,眼中冒着电光的黑桃皇后就像是地狱的修罗,酒吧内的众人此时也结束了病态的狂欢,争相往酒吧大门涌去。而从混乱之中逃出的白石楠也终于爬到了楼顶,拿出手机对黑影视频通话。
“情况有变。”
“什么?……你怎么穿成这样?”黑影看着屏幕上的白石楠,有点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我的摄像头上的内容传到总部吧。”
说着,白石楠反转了摄像头,映入黑影眼帘的,是这样一幅魔幻的景象。
衣着暴露的,亦或是赤裸的一群人从酒吧的门中跑出,浑身沾满了血的黑桃皇后和梅花假面一路从酒吧之内掐到了门外,黑桃皇后的身上散发着阵阵电流,但却依旧没法伤到梅花假面分毫。
“我早就受不了你这个神经病了!成天做着你的什么英雄美梦做到疯癫,如果不是节目效果,谁想和你这种臭虫共事!”
“快醒醒,我是和你一起作战的伙伴啊!”
即使黑桃皇后的嘴里不断地咒骂着,梅花假面依旧像真正的“英雄”,在劝说着面前这个“伙伴”,这不由得让白石楠回忆起自己得到的梅花假面的档案。
【梅花假面,原名本乡风文字,经由检测,患有认知障碍,会随时可能将面前的任何可能的物体列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但考虑到其超能力强大,英雄组织将其留下……】。
面前的这个人,是将自己的存在,臆想成自己子虚乌有的幻想之中的反派,而面前的黑桃皇后的疯狂行为,不过是被自己“蛊惑”之后的成果。不只是自己,可能身边的任何人,都会被梅花假面当做“反派”攻击。
此刻,梅花假面和黑桃皇后交战正酣,梅花假面翻着跟斗拉开距离,不巧的是,无辜的逃难者路过了他的身边。
“可恶的‘卡修’,还派了杂兵来援助吗?”
毫无征兆地,梅花假面一拳轰爆了可怜路人的脑袋,只因成为在他眼中的“邪恶”。
这颗“英雄”的正义之心,此刻,却变成了杀人的可怕工具。
在梅花假面分散注意力的瞬间,黑桃皇后再一次举起双手,这次,整个街区的灯光,都忽闪起来,电力奔流般涌向她的身体,汇聚而来的电力,让她全身都发出了夺目的蓝光。
“我已受够了陪你玩什么英雄过家家——给我死吧!”
苍蓝的雷霆,在怒吼下射向梅花假面的身躯,梅花假面站着原地不动,硬生生吃下了这一记电光,直到他的身形淹没在耀眼的光芒之中,白石楠在一旁坐收渔利的时候,似乎是到了,她已经将瞄准镜对准了散发电流的黑桃皇后,待她虚弱之时,按动枪机。
当电光散去,整个街区都暗了下来,黑桃皇后也因为虚弱而跪倒在地,此刻,月光洒向街道,令街道上的一切再次清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令黑桃皇后和白石楠都大跌眼镜的景象出现了。
梅花假面,并没有死去,他缓缓地站在原地,浑身冒着黑烟,头盔也破损出一块,露出内部的脸,但是他就是没有死。
“对不起……我的伙伴……我只能在这里击败你了!”
随着腰带按动,梅花假面飞上天空,翻着跟头,旋风的能量汇聚在其脚尖,变成飞踢的可怕力量,那一脚穿透黑桃皇后的身体之时,她的整个身躯都跟着变成了碎渣,顿时,梅花假面的战衣,都被染成了血红。
在将黑桃皇后踢死之后,梅花假面骞地抬头,从瞄准镜里看见了白石楠的踪迹,指着她道:“我的假面感应已经知道你的所在位置,怪人,受死吧!把城市破坏成这样,你要付出代价!”
“糟了!”
从护手里发射出飞爪,白石楠抓住一旁的路灯杆,飞荡着离开了楼顶,梅花假面很快便发出蜘蛛丝追了上来,用着两手的钢丝,白石楠快步地翻越街道,但是始终甩不掉背后的那个可怕之人,她从护腕之中掏出打印枪,点射着胡乱开火,这样强度的飞荡之中根本无法瞄准,只能堪堪起到扰乱的作用。而当子弹碰巧打在其身上时,更是被坚硬的战衣弹开,毫发无损。
“自幼开始,我就是要成为英雄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边都充斥着怪人……整个世界都是与我为敌的人……”
这一次,乘着梅花假面自言自语着,用蜘蛛丝荡到半空,白石楠从他的反方向发射飞爪,把自己拉了过去,乘势盘起膝盖,在梅花假面裂开的头盔上狠狠地来了一个飞膝,剧烈的冲击力让她的膝盖立刻磨破,但也让梅花假面半空摔了个跟头,掉到了下方的垃圾堆中。
“黑影小姐,我需要支援!”
狼狈地爬到了楼顶,白石楠大口喘着粗气呼叫支援,黑影也心中匆急,但她却只能用苍白的话语提醒她:“路上逃难的人太多了,再坚持几分钟!”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绝不会退缩,我要成为英雄!”
在与黑影对话之间,梅花假面已从垃圾堆冲了上来,一拳打在了楼面上,狠狠地把楼顶的地板砸了个大坑,民居之内也传来了惨叫。但白石楠已经无暇去管这些,她现在只能无助地逃命。手中的普通子弹已在方才打空,只有一发。
只有一发β金属制成的子弹,用来对付这个全身披着盔甲的目标。
“不,还有一个弱点。”
看着自己流血的膝盖,白石楠忽然想到了,就是那个地方。
“受死吧!”
当梅花假面开始标志性地跳起,旋转,白石楠预判到他的脑袋即将经过的位置,然后,瞄准了那个地方。
“假面——踢——”
梅花假面的身体快速地下降,白石楠也在那千钧一发之刻,扣动扳机。
子弹在那一刻射入旋风的乱流,破开气流,在梅花假面的脑袋转向子弹的那一刻,他压根来不及变向躲避,β金属制成的子弹就这样沿着头盔上的缺口嵌入了他的脑袋,一如普通子弹打进普通人的体内,梅花假面的身体立刻失速下降,就这样无助地坠下,重重地在街道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凹坑。
“寒鸦,支援到了……立刻到指定的位置汇合,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呆巴巴站在楼顶,白石楠看着死去的梅花假面,脑中思绪划过。
善良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心灵而走上了这样的绝路,变成了和那些恶人无异的东西。
令人唏嘘啊。
城市的另一端,红晶女皇也从另一个地方看向灭了灯的三号街区,按动了联系护国主的电话。
“什么?梅花假面和黑桃皇后死了?”
“是我的问题,我一直联系不上钻石武士和红桃伯爵,所以花了时间在找他们。没回过神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被干掉了。”
“啧!……”
在听到红晶女皇的说辞之后,护国主气得挂断了电话,气急败坏的他,此刻却看不到红晶女皇的脸上,是窃喜的表情。
她到底在窃喜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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