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羞的晨阳从海平面上探出脑袋,为忙碌的班尔城洒下第一束晨光,海风吹拂,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霎时染上金辉,从岸边看上去就宛如一条康庄大道直通遥远的海域,渔民们行路匆匆地从各自的家中汇聚到码头,他们就要顺着这条财富之路,寻找今日的生机。
刚过十二岁生日的明妮觉得自己多少也算是个小大人了,于是强撑着困意,一大早便跟着父亲来到码头,鼓足劲要送他出海。
从明妮手中接过渔夫帽,男人微笑着摸了摸明妮的头,说道:
“回家吧,帮你母亲处理一下酒馆的杂事。”
“嗯嗯。”
明妮使劲点点脑袋,挥舞着小手,稚气未去的脸上满是倔强。男人感叹一声,将渔夫帽扣在自己头上,看来他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啊。
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以及自己美好生活的安逸,男人踏上甲板,遥望着远方金黄和青白交织而成的天际线,海鸥在他的头顶歌唱,心旷神怡之感油然而生。
男人心情舒畅地大手一挥,大喊一声:
“扬帆吧!”
“今天是个好天气!”
瞭望手刚想从高台上跳下扬起船帆,可是突然他的踩在桅杆上的脚步一顿,眯起眼睛望向那与晨光背道而驰的一抹黑影,等他聚精会神地看到那团黑影究竟是何物时,一下慌了神,忍不住朝着下方大喊道:
“有人!有人飘过来了!”
瞭望手的话引起船上一阵骚动,所有人都涌到甲板上,互相挤压着看向前方。要知道班尔城人人皆知,【入夜以后不能出海】,而他们已经是最早到达港口的人,要比他们还早只能是在天色还尚未明亮之时出港,一时间所有人都怀着一股好奇的心态看着这名“勇士”。
只见不远处有一艘连孤舟都称不上的木筏正在悠悠荡荡向着港口飘来,木筏四处都弥漫着破败的痕迹,几处都有断裂留下的锯齿状,最后方还破了个大洞,能保持着浮力只能说是个奇迹。而在木筏上,躺着一位模样恬静的少女,海蓝色的长发铺洒在木板上,还有几根落入海水中,竟与那海水相融,看不出形体。
而少女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只能勉强遮掩住那姣好的身段,纤细藕白的双腿飘荡在海面上,随波逐浪。
她睡着了,睡得很安详,就好像终日以来的疲惫终于得以喘息一般。
站在港口上还未离去的明妮本想目送着父亲消失在视野中,但她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一样,从船坞跳到一旁的沙滩上,聆听着潮水击打沙滩的声音不停奔跑,直到她的视线越过那一艘艘渔船,看向最前方时,明妮愣住了,她一下蹲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在向着自己驶来的木筏,等待着。
而在木筏上沉睡的少女,似有所感,五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
两个月后,威尔酒馆中,刚出海归来的水手们正围坐在餐桌前,高举着手中的酒杯大声庆祝着今天的满载而归,更有甚者,赖着送酒的侍女大肆吹捧着自己出海时的英勇事迹。
明妮呼哧呼哧地将一盘盘佳肴和美酒送到指定的餐桌前,又将一个个杯盘狼籍的“战场”收拾干净,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几乎,小姑娘瘫坐在酒桶上,不耐地摆动着双腿,浑身上下写满了疲惫二字。
一旁的母亲看见以后,笑着拍了下她的小脑袋,说道:
“可是你自己说要来帮忙的,这就嫌累了?”
明妮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嘟着小嘴抱怨道:
“那些坏叔叔们总是拿我开玩笑!讨厌!”
母亲笑容更甚,从背后的柜台取出一个木质饭盒递给明妮,说道:
“好啦,叔叔们是看你可爱,他们每天出海打渔也不容易,我们呢,就是让他们在平安回来以后有个放松的地方。”
“也快到时间了,给你伊捷琳姐姐送饭去吧。”
闻言,明妮猛然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母亲手中的饭盒,跳下酒桶就向着门口奔去,临出门前,母亲的叮嘱从她身后追随而来。
“快入夜了,早点回来,离海水远一点啊!”
“知道啦!伊捷琳姐姐会保护我的!”
看着头也不回就跑出门的女儿,母亲笑着摇摇头,感叹道:
“这孩子....”
明妮狂奔在日暮的街道上,街两边的行人大多都是从海岸离开的行人,她逆着人群,一路上没有停歇地跑到海岸边的船坞,在这里明妮找到了属于他们家的渔船,她三两步就踩着梯子跳向甲板,还未落地,就被一双手臂稳稳接住。
明妮毫不意外地也伸出手,紧紧抱住眼前女孩的脖颈,脸颊在她的侧脸上亲昵地磨蹭着,娇憨地说道:
“伊捷琳姐姐,我来给你送吃的啦!”
伊捷琳无奈地松开小家伙,将她放在地上,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饭盒放在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不知为何和她格外亲近的小女孩。
自从自己两个月前飘到这座城镇以后,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叫明妮的小女孩,对方还没询问她的来历和身份,张口便邀请她去自己的酒馆,给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的伊捷琳都整懵逼了。
明妮一家也是个心善的,只当做她是海难的幸存者,只是运气好才能从入夜后的大海中幸存,做主将她收留下来。
当时刚死里逃生,还没理清思绪的伊捷琳自然欣然接受了,作为回报她经常会给明妮的父亲一些海上的情报,比如当天的天气又或者鱼群的流向之类的。
“话说姐姐你的晕陆症还没好吗?”
明妮仰着小脸,看向伊捷琳满是担忧。伊捷琳摇摇头,说起这件事,她也很头疼,她曾经不是没有听洛克叔叔他们说过在船上呆久以后会有晕陆的症状,但她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还如此的严重!
当伊捷琳离开海水,脚踏坚实土地的瞬间,便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涌出一股强大的压力,挤压着她的身体,腹腔剧烈收缩。冰冷,从脚底向上蔓延,如同将要溺死在海水中的不幸者。
自那以后,伊捷琳便只能住在船上了。
“还是不行。”
“啊...要不要找个医师给姐姐看一下啊?”
伊捷琳笑着摸摸明妮的小脑袋,来回揉搓着将她打理好的头发弄乱,明妮也不恼,笑呵呵地抱住了伊捷琳的手臂。
“没事的,只是小问题而已,快回家吧。”
“快要入夜了。”
明妮看看天色,确实已经十分昏沉了,只能不舍地离开了甲板,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船上对她挥手的伊捷琳,慢悠悠地向家挪动。
送走了可爱的小女孩以后,伊捷琳拿着饭盒和叉子,嘴中哼唱着小曲来到船头,翻身坐在桅杆上,一只脚垂下,她一边享用着明妮母亲为她准备的美食,一边遥望着远处升起的明月和逐渐被漆黑占据的海面。
突然,伊捷琳像是听到了什么,看向自己旁边的位置。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月光不足以形容她的凄美,骄阳不足以衬托她的明媚,大海不足以包容她的浩瀚......
仅一眼,就可以让人挖出自己的心脏,只为证明自己的生命只为她而跳动,并为此甘之如饴。
但伊捷琳仅是瞧了一眼,就迅速的收回了视线,面色不改地继续吃饭。
但身旁的少女好像对此很是意外,无时无刻不掺杂笑意的声音在伊捷琳脑海中响起:
“晚上好啊~我可爱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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