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昏暗的仓库中，张大伯一遍又一遍地抡起染血的铁锤，重重地砸下去。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风铃声，拖着铁锤朝门外走去。
此时店内站着一位少年和一位孩童，张大伯的目光缓缓落在那少年的身上，嘴角一点一点地泛起诡异的笑容，道：“客人要买点什么吗？”
王凌微微垂目，看了一眼铁锤上挂着的半颗眼珠子，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来一颗糖。”
张大伯顺手从货架上取下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笑容阴森地盯着王凌，道：“一枚铜钱。”
“给。”
王凌将一枚铜钱放在柜台上，张大伯拿起铜钱，瞥见铜钱边缘沾染的一丝尚未干涸的血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凌，笑道：“客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
张大伯收起铜钱，笑容满面地目送着王凌离开。随后，他回到仓库里，继续重复之前没有做完的活计。
“带我去老李纸扎店吧。”
王凌将糖果交给童心，童心眼前一亮，满怀喜悦地剥开了糖纸。王凌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糖果，而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球！
童心指了指杂货店旁边的那家紧闭着大门的店面，道：“呶，旁边这家就是，不过李叔今天好像没开门，你改天再来吧。”
王凌眉头轻挑，随后走了过去，敲了敲店门，道：“请问，有人在吗？”
过了许久，店门才缓缓露出一条缝隙。半边脸从门后探出，阴沉着声音道：“今天不开门。”
【抵达拍摄地点，请找出纸扎店的秘密。】
王凌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相机，道：“我是记者，想做个采访。”
老李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凌，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进来吧。”
老李倚靠在门边，表情诡异地盯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王凌，随后缓缓关上了店门。
咔嚓！
店门上锁的声音在仅有两个人的店内清晰可闻，王凌并未在意，目光全然放在店内的摆设上。
“老板手艺不错啊。”
他看着四周栩栩如生的纸人，随口称赞一句。老李没有搭理他，坐在角落里扎着纸元宝。
叮铃铃！
摆放在柜台的座机突然响起，王凌望向还在忙活的老李，提醒道：“老板，你电话响了。”
老李依旧没有搭理他，王凌不明所以，顺手拿起电话，道：“喂？”
“我来了。”
正在忙活的老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脸色顿时剧变，起身过来一把夺下王凌手中的电话，暴怒道：“你在干什么！”
王凌一脸茫然地看着暴怒的老李，道：“接电话啊。”
“谁让你碰的！”
老李重重地将电话挂断，并推着王凌往门外去，斥喝道：“滚出去，马上离开这里！”
“老板别这样啊……”
王凌正想再说些什么，但老李完全不想听他的，他一直把王凌往门口推。而就在这时，紧闭的店门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老李神色剧变，停下动作死死地盯着不断晃动的店门。
一次，两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店门晃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仿佛即将被强行打开。
“我下次再来。”
门外传来阴冷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愈来愈轻的脚步声。老李松了一口气，脸色难看地盯着王凌，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王凌扬了扬眉，老李……是在害怕？
他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道：“门外的是什么？红衣？”
老李没有回答他，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王凌看着老李从角落里抬出一个行李箱，疑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哪里都行，离你这祸害越远越好！”
“那你这纸扎店……”
“送你了！”
砰！
老李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出门反手重重地关上了店门，似在发泄他心中无尽的怒气。被独自一人留下的王凌茫然无措地张望店内，陷入长久的沉思。
他这是……晋升店老板了？
【你已被未知的存在盯上，距离下一次袭击还有23小时五十五分钟三十六秒。】
王凌起身出去，他的目光落在千疮百孔的店门上，原本完好的店门被巨大的裂痕占据了超过一半的面积，恐怕它已无法再抵挡下一次未知存在的袭击。
也许自己应该修补一下店门，但……
王凌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修补店门。他长叹一口气，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
张大伯似乎也休息了，原本开着的杂货店此刻是关着的状态。本打算询问张大伯要怎么修店门的王凌不得不暂时放弃，正当他打算明早在问一问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杂货店的店门上。
两家店的店门居然是同一款式吗……嗯？
他眼前一亮，突然开始仔细打量四周的情况。
没人……也没监控……
半个小时后，王凌一脸满意地看着眼前完好的店门，拖着旧店门往店内走。他随手将旧店门丢在角落，顺着窄小的楼梯往楼上走。
纸扎店分为两层，一楼存放货物，二楼则是休息的地方。王凌找到卧室。房间内一片漆黑，王凌摸着墙壁，正想找电灯的开关，却摸到了异物。
嗯？
他眉头一皱，仔细再摸了摸，从手感上判断，似乎是纸糊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举起相机，以夜视模式，观察屋内的情况。
似血染的腮红映入他的眼帘，本是画上去眼珠子却诡异地开始转动，僵硬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扬起。
“嘻嘻。”
王凌的瞳孔出现轻微的缩动，声音不止一处，他隐有不适之意，举着相机缓缓转动。
一群身穿红大褂的纸人表情诡异地盯着他，他竟不知何时被这群纸人团团包围！
巨斧瞬息斩出，三五个纸人同时消亡，但更多的纸人蜂拥而上。王凌藏于假面之下的表情开始扭曲，无数死亡画面皆是他力竭而亡的景象！
他低吼一声，以蛮力强行突破了纸人的封锁，毫不犹豫地朝楼下跑去。
王凌来到楼梯口，却发现早已有大量的纸人前来，断绝了他的去路。他以巨斧开路，一时之间，无数纸屑漫天飞舞。
他一把推门而出，站在街道凝望纸扎店。那群纸人并未从纸扎店内冲出，似有什么禁制让它们无法出来，只能站在店内盯着店外的王凌。
王凌微微喘着粗气，尽管尽量节约，但能维持假面状态不过半小时的时间，之前已经消耗过一段，现在又被这群纸人耗去一段，如果再无法安心休息，他恐怕接下来连路都要走不动了。
“他好像不行了。”
“可以吃吧？”
“再等等吧。”
……
周围传来细微的讨论声，王凌冷眼扫去，那群躲在角落的孩子们顿时吓得缩了回去，却并未离去，目光贪婪地盯着王凌。
王凌微微眯起双眼，道：“你们……都过来。”
他的声音无比温和，但藏于温言之下的，却是无尽的冰冷。孩子们死命地摇了摇头，王凌却笑出声来，道：“你们不会觉得自己的数量，和那些纸人一样多吧？”
“你坚持不了多久的！”蜘蛛小孩勇敢冒头，目光七分惧意，三分贪婪地盯着王凌，“只要你无法维持住这种状态，我们就能吃了你！”
王凌不怒反笑，道：“还有谁，和他一样的想法吗？”
“我！”
又一个小孩站了出来，正是之前脑袋被王凌踹上天的那位。他恨恨地盯着王凌，道：“区区人类，少在我们面前装了！”
轰！
王凌脚下的大地瞬息炸裂，他的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转眼之间就已逼近蜘蛛小孩的面前。血色的眼瞳中充斥着无尽的冷漠，锋利的斧刃眨眼间便将两人的躯体斩成两半。
周围的其他人看着自己的同伴惨死，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深几分，但同时，他们又贪婪盯上了自己同伴的血肉。
王凌冷冷地扫视四周一眼，缓缓开口说道：“童心，在吗？”
“在……”
声音是从王凌后方传来的，这一次，王凌没有再用相机去看，他冷冷开口说道：“把他们吃干净。”
童心没有说话，但地上的血肉却在逐渐减少。王凌解除假面，神色间露出几分疲倦之色，但此时没有任何一人再敢上前。
王凌知道，他们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机会，就如草原的鬣狗一般。但他，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童心贪婪地将地上的血肉吞噬殆尽，他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嘴唇，凝视着王凌，低沉着声音道：“需要我做什么？”
王凌眉头轻挑，他本以为还要自己出言，但童心似乎比他预料中的还要识时务。
他温声而言，道：“用你们的方法，把屋内的纸人给我吃干净。”
童心没有再问，他曾与同伴们分食了一位凶灵的血肉，此刻又吞食了两位同伴的血肉，虽仍为恶灵，但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小孩的模样，成长为十三四岁的少年，待他的身体完全成长为大人的模样，便是一头凶灵！
纸扎店内纸人的数量无法估计，远超这群小孩。但童心利用了纸人无法出来的弱点，分批组织人手，进入店内袭击纸人。
每一个纸人，都是一头恶灵。即便是最低端的，连王凌最初遇见的这群小孩都比不过，但架不住数量多。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袭击纸人，也在一次又一次地吞食纸人，身体开始得到惊人的成长。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童心。
他很好借用了王凌的威势，占据了最多的利益，身体第一个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王凌看着在自己眼前显露身形的童心，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小孩长成了大人，他们皆失去了原本的样貌，若是纯看外表，倒与正常人并无区别。
而此刻，店内的纸人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王凌朝着童心招了招手，开口问道：“你现在是凶灵？”
童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现在是趋于恶灵和凶灵之间，如果要成长为真正的凶灵，我需要找到自己的进化方向。”
“怎么找？”
“需要自己摸索，但最好的办法，是完整吞噬一头凶灵，占据他的一切。”
王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完整吞噬一头凶灵吗……
他忽然开口问道：“如果完整吞噬一位红衣呢？”
童心眼瞳中爆发出惊人的贪婪之光，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道；“我会陷入长久的沉睡去消化，但当我醒过来，我将远超凶灵，成就伪红衣之身！”
王凌目光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果然不可能直接成就红衣啊。
“我的身体快要到达极限了，需要好好的休息。这段时间，就由你们帮我守着，顺便抽出人手搜刮一下这家纸扎店。”
王凌竟完全不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得知这个消息的童心却没有显露自己的贪婪，反而问道：“之后会有红衣来吗？”
王凌微微颔首，道：“应该是红衣，再不济的话，也是伪红衣，之后由你们一同分食。”
童心眉头一皱，却并不是因为要与其他人分享，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即便是一同分食，但如果是红衣的话，我们恐怕也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
“那就先存着，七天之后，等我离开这里，你们再吃。”
童心眼前一亮，露出希冀的目光，道：“那七天之后，可以带我一起离开吗？”
王凌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怎么带你离开。”
“我可以先吞噬【凭依】红衣，这样我也具备了凭依的能力，就能够附在你的一件物品上随你离开。”
王凌眉头轻挑，饶有兴趣地盯着童心，道：“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开？”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跟着你的话，我也许能够触碰红衣之上的境界，毕竟红衣……也还是太弱了。”
童心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情绪相当复杂。那是对于力量的向往，也是对于力量的恐惧。
王凌目光微动，红衣之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童心，这家伙，挺有野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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