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衣服有点小啊……有没有再大一点的？”叶歌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总感觉自己伸个懒腰就会把整个肚子都露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套衣服上有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就和苏盼秋身上的差不多。
东归城的管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只是在进城的时候查了一下身份，进城以后就没人管他们了。当时苏盼秋急着赶回家，所以在进城后直接拦了一辆的士，从城门坐到靠近内城的地方才下车。
沿途的风景和他印象中的城市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越靠近内城，窗外的风景便显得愈发繁华，就连行人的数量都明显多了不少。如果叶歌不是从城外回来的，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苏盼秋的家就在内城城墙的不远处，而且还是一座不小的独栋。
奇怪的是，明明少女刚进城的时候还是一副赶着回家的模样，回到家之后反而没那么着急了，还把浴室先让给了叶歌。等到叶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还坐在沙发上看着膝盖上的平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没有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一套制服了，明天再帮你买新的吧。”苏盼秋瞥了叶歌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至于原本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给她丢到垃圾桶去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还没去洗澡，身上这套也会一起丢掉。
“果然是你的衣服啊……”叶歌挠了挠头，也没敢多说什么。人家肯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你穿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何况这套衣服也算不上丑，如果忽略胸前的标签就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而已，配套的裤子也是纯黑的。
“这是机关统一配发的制服，不分男女的。”苏盼秋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机关的话，你可以理解成是外城实际的管理者，所有失心者都需要去机关那边登记。不过也不是所有失心者都愿意为机关工作，像我这种就算是编外人员。”
“那我也要去等级吗？”叶歌不由得问道。
“当然。不过我们不走正规流程，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她会帮你搞定这个身份认证的。”苏盼秋点头道。
“这个流程很麻烦吗？”叶歌试着脑补了一下。
“麻烦的不是这个流程，是你的身份。”苏盼秋摇了摇头，“你不是东归城出身的公民，如果想通过这个认证的话，除非是加入机关接受他们的监控，否则就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测试才会允许你在外城定居。”
“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机关？”叶歌试探着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聊这个还太早了。”苏盼秋抿了抿嘴，没有过多解释，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总之，今天先好好休息吧。那边的客房是空的，你可以随便用，要是睡不习惯的话也可以直接睡地板上。我先去洗个澡。”
叶歌目送着苏盼秋走进浴室里，很快便听到了花洒的声音，估摸着没半个小时应该是出不来了。他躺在沙发上，有些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说是跟着苏盼秋回来了，但一下子叶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要像普通人那样，找份工作老老实实地打工，安稳的度过一辈子吗？还是说像今天这样，跟在苏盼秋身后，作为一个随时可能会失控的失心者活着，偶尔再出去打打小怪兽？
可无论是哪种，对他来说似乎都没有太大区别。在没有了别人的干扰以后，叶歌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待在废弃仓库里的状态，不管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说到底，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也没有所谓的救世主情怀，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和他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苏盼秋突然找到他，或许他能够一直留在那个仓库里，享受着被世界所遗忘的孤独。也许哪一天，他体内的本我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孤独，要冲出来和他好好谈一谈，然后提出要离开那个废弃仓库，那时候他也会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人，哪怕离开那座仓库也还是一个人。若非看到了本我过分激进的一面，或许叶歌也不会对本我的存在感到恐惧。仔细想来，他所恐惧的应该不是本我所拥有的力量吧。毕竟那份力量还是源自于他自己，无论如何本我都不会用那份力量来伤害他，那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你还在怨恨着我吗？”他低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可惜，再也没人能回应他。
叶歌便忽然有些想念苏盼秋了，至少少女看着很养眼，就算是面对一些不耐烦的话题也不会随意敷衍自己。可惜，本我那边似乎看她特别不顺眼，叶歌总担心下一次那家伙跑出来的时候会不管不顾地把苏盼秋杀了。
刚好，这时候苏盼秋洗完澡出来，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在想什么？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在想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当人。”叶歌随口回答道。
“那你慢慢想吧。晚饭想吃什么？”苏盼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部手机，在屏幕上飞快地划着。
“点外卖？”叶歌问了一句。
“嗯。冰箱里没多少东西了，自己做还得先出趟门。”苏盼秋想了想，“要不点两份猪扒饭吧？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我都行。”叶歌无所谓地说道。
“那说回刚才的话题。你终于决定不当人了吗？”苏盼秋把毛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坐到叶歌对面，相当认真地看着叶歌。
“我开玩笑的。”叶歌终究还是没顶住苏盼秋的眼神，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啊。”苏盼秋叹了口气，“对我们来说，怪物与人类只有一线之隔而已，一旦跨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哪天你觉得自己顶不住了就告诉我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如果某天，我真的变成了怪物，你会怎么办？”叶歌忽然有些好奇。
“嗯……大概，会想尽办法杀了你吧。”苏盼秋稍稍迟疑，却还是没有敷衍过去，仅仅是露出有些难办的表情，“如果连你都变成了怪物，那就说明你遇到了极尽悲哀的事情，除了变成怪物以外别无他法。成为怪物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悲哀到连被杀死都是一种救赎。”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叶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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