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傍晚,对着皎洁的月光,莫丹脱下衣服,露出缠满上半身的绷带。解开绷带,那条贯穿身体的伤口已经结成长长的疤痕。
终于完全好了。
塔西丝还在树枝上睡觉,应该不会醒来。莫丹打算趁此洗一下澡,就在附近的水潭里。莫丹每次坐落休息的地方都特意在水潭旁边。
水潭冰凉,刺激身体。莫丹擦拭一遍身体后,泡在其中。按例将绷带、衣服清洗,然后挂旁边用风、火魔法烘干。
这半个月来一直奔波忙碌:
让塔西丝熟悉凝聚水、火、土三种魔力,并运用到平时方面。用水魔力操控水用于洗漱、用火魔力操控火处理食物、土魔力用来玩游戏;
借着游戏的说辞,平常下午有空闲就和塔西丝玩,锻炼她各个方面的能力:反应力,魔力运用,打斗技巧,力量,速度……;
每天日常赶路,却还是没看到森林的尽头。要不是系统提醒快走出森林了,莫丹真想和妹妹干脆住在森林;
处理生活各个方面的事,包括不限于打猎,用猎物的皮做衣服,清洗衣物,处理食物,制作工具等各方面。不过莫丹上辈子作为现代人很多东西一开始并不会,吃了很多亏,比如一开始晒肉干被鸟叼走一大半;
依旧被系统训练,熟悉使用唯一一个中级魔法,然后各种惨死系统之手。
总的来说,这段时间挺丰满的。偶尔泡在冰凉的水里思考一下人生也不错,没有温泉也就这么将就了。
说实话挺舒服的,不得不说这身体和上辈子就是不一样,这个世界普遍身体素质太好了,要是以前估计泡完这澡就会感冒。
莫丹觉得自己应该更迷茫一点,这样才符合他这个刚失去家的小孩子形象。
这种想法……当然是开玩笑啦!
“怎么能像小孩子般幼稚,我可是无敌的~变形金刚!哇哈哈哈!啊!呀~真不错。”
还好他不再是令人敬仰的长辈形象,学学上辈子自己的孙子也不会让别人目瞪口呆。顶多被笨蛋说幼稚,哼哼!随笨蛋们说去吧!
“哼哼~哼~哼~~”
嘴里哼着欢快的调子,从水里出来,穿上衣服。跳到妹妹睡觉的那根树枝上,悠悠伸懒腰:睡觉,和系统对练去。
第二天上午还是赶路,赶路,赶路……一眼看不到森林尽头,让人沉思这片森林的大小。森林里魔兽不少,在赶路的时候莫丹全程都用暗魔法和魔法袍隐藏自己和妹妹的气息,避免了很多强大的魔兽。
赶路时的塔西丝很乖,乖到一言不发,紧紧抓住莫丹的手,和莫丹躲藏在阴影之下行动。在看到各种魔兽时总会颤抖。对此莫丹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让她不那么害怕。
会恐惧会害怕乃人之常情,正常的人拥有正常的情绪中,恐惧的情绪也包含在内。没有任何一种情绪是多余的,每种情绪都有其各自的意义。恐惧令人有自知之明,让人明白自己的弱小,不至于莽撞地毁灭自己。
因此人因弱小而恐惧,或是经历中因弱小而产生的恐惧,或是基因里远久之前的人类因弱小产生的恐惧。
直接大喊着:塔西丝,去面对你的恐惧然后克服他们吧……这类的话是愚蠢的。恐惧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弱小,让弱小的塔西丝去面对强大的野兽只会加剧她的恐惧,而不会让她克服。
想要从根本上让塔西丝克服恐惧,首先就得让她有现实的强大,然后才能去面对再克服内心的恐惧。
莫丹在这半个月里,没有让塔西丝去面对过野兽之类的,因为他知道恐怕野兽对着塔西丝吼上几下就会吓得腿软,那无疑是撕开人家的伤疤再添伤口。
直到今天:
“塔西丝,今天你也去打猎吧。”
“欸?”
啊咧,这反应,这是有点太依赖自己了么。温柔笑着的莫丹轻声叹气。
……
塔西丝内心忐忑,在和哥哥一起寻找野兽的时候嘴巴不停颤抖,无数次想要提出放弃,但每次想要开口的时候,莫丹就会无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打断她:
“今天天气真好呀!”
“和塔西丝一起打猎我很开心呢!”
“真期待塔西丝的表现!”
啊啊啊!哥哥~不要说了啊!更紧张了。怎么办?不想,不愿。杀死爸爸妈妈的那只魔兽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她永远无法忘记脖颈被勒紧,无力地看着妈妈头被打掉,爸爸随大家一起被无情杀死的场面。但越是紧张,她就越难开口了啊!
怎么办?!
“塔西丝,我相信你。”
莫丹温柔说道,语气平常却含不可击垮的坚定与认真,这是打心底说出的话,这是对塔西丝无条件信任所说出的话。塔西丝不能理解,她害怕。
但她不想让哥哥失望!
“找到了你的猎物了哦,塔西丝。”
“啊!”
两人的前方,是一只藏獒体型的不知名野兽,正嗅地面的气味寻找着什么。
“去吧,塔西丝。”
莫丹说完,收回了塔西丝身上的隐藏气息魔法。野兽突然抬头,猛盯着正站着不知所措的塔西丝。
“嗷嗷!”
野兽凶猛嚎叫,目露凶光。它感受到了美味的魔力,这弱小又美味的小人儿,是它看上的绝佳美餐。
“哥哥……”
塔西丝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才还在旁边的莫丹已经无影无踪。
“勇敢面对吧,塔西丝,现在你有能力面对眼前的敌人。不要怯弱,战胜恐惧。为了活下去!……对不起。”
莫丹的声音在塔西丝耳边响起,是如此悲伤,如此坚定,如此愧疚。他的话,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永远守护,是因为知道活着是多么重要,是因为自己的弱小没能保护好父母。塔西丝不理解,她不知道什么是理解。
“为什么?”
野兽猛扑向小巧的塔西丝,她下意识侧步躲过,脑海中回荡刚才哥哥的话。为什么?然后她的注意力被野兽吸引——咦?这么轻松就躲过去了吗?
那一瞬间,塔西丝忘记了恐惧,单纯地怀揣好奇心,使用土魔法,让野兽身下的地面冒出地刺,扎向野兽腹部。
砰!
地刺碎裂,野兽腹部闪着暗色的光,生死危机它用魔力防护住了自己腹部。
“噜噜噜…”
凶猛的野兽警惕地看着塔西丝,它意识到眼前的猎物并不像外表那么弱小。相反对它很有威胁,但它并不打算放弃。
“欸…受伤了。”
塔西丝发现有几滴血从野兽腹部那里掉落,那一小片毛发也被染红。只是一点皮毛伤,掉下的兽血也就一两滴。
“你也会受伤吗?啊呀!”
躲开野兽突如其来的一爪,塔西丝感觉不如哥哥快。还没想完,野兽突然侧身一甩,将塔西丝重重撞到树上。
“噗!”
“嗷!”
眼瞅野兽趁优势想要快速了结自己,血腥的大嘴就要咬穿她的喉咙。
塔西丝狼狈地从地上一滚,躲开了,然后迅速站起后撤,同时操控水魔力发射水弹,但都只是给野兽溅了身水花。糟糕!威力不够。
野兽前肢猛地按住塔西丝,血盆大口再次咬下。
“土块!”
塔西丝大喊吟唱,一大堆土从地上飞入野兽嘴里。野兽难受得甩开塔西丝,疯狂吐出嘴里的泥土。
“圣光!去死!”
眼睛通红的塔西丝使用光魔法,魔力化为塔西丝手中纯粹的能量,穿透野兽的脑袋。
“呼…呼…”
感觉全身都在跳,尤其是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到嘴巴。刚才的战斗很短暂,却给塔西丝带来了深刻的印象:从害怕,到小看对手,到被逼至死路,内心只想着在被杀之前杀了敌人。
看着大口吐出泥土的野兽时,塔西丝的本能在告诉她:敌人缓过来的话,她必死无疑。所以她最后的魔法用尽了全力,而且还是她最擅长的光魔法。
“呜呜呜…”
“哭泣是没用的,我亲爱的塔西丝。”莫丹将哭泣的塔西丝抱起。
“为什么……”塔西丝哭红眼睛,望向哥哥。
“因为哥哥很无能啊!很抱歉塔西丝,用这种方式让你提前长大。没有保护好爸爸妈妈,哥哥也没能力完全保护住可爱的塔西丝,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塔西丝长大,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对不起。”
“塔西丝不想长大,但…知道了。对不起哥哥。”
“塔西丝,你不用道歉。大人的弱小可不能怪在小孩子身上。放心吧!哥哥永远会保护着你,但我也希望你能强大能保护自己,所以不要再哭了哦。”
轻轻拭去妹妹眼角的泪水,见塔西丝没有再说话。莫丹一手抱着塔西丝,走到野兽尸体边,一手拖着野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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